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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楚禾见谢清玉变直了的目光,低头轻咳了一下,道:“谢侍郎收下便是。”

      资深官场中人谢清玉顿时了悟,忙躬身行礼,不知情的还以为在谢恩,可他内心却在呐喊:圣上,悬殊太大,臣这帐做不平啊。

      楚禾:又没人会查你的帐,平不平要紧么。

      楚禾扶起谢清玉,对着刘荣吩咐道:“传旨下去,便说昨夜先帝托梦给朕,让朕多行善举以期国泰民安,遂今日朕特资助善育堂纹银一千两。嗯嗯,至于朝臣们便看着办吧。”

      边上的侍卫们听得清楚,坏就坏在这道旨意最后那一句“朝臣们看着办”。不约而同地默默算了一下,从圣上开始一级级下来,到他们这儿也还要十两,说轻了不过是一顿五福斋的饭钱,说重了便是他们一个月的月钱哟。好在能在皇城中混的多少有点家底,他们倒也不烦恼,只是有些肉疼。

      谢清玉脑子里迅速盘算开这一次到底能收到多少银子。可他这读书断案的脑子没有圣上的职业经济人刘荣算的快。

      刘荣悄悄地将手掌朝他摊开翻了翻,胖脸上的肉簸颠一下,算是笑了:至少十万之巨。

      谢清玉刚想说太多了,脑子一转,哪会有人嫌钱多?瞬间便唾弃了自己这种穷人乍富怕承受不起的心态,淡定了谢了恩,飘飘然走了,边走还边举一反三地想到这旨意若传到地方上将会是如何情形……。

      从头至尾没有瞧上跪在地上吃排头的李长河一眼,若不是珉楚官场风云人物就那么几个,大家都知道这俩是亲父子,还以为两人丝毫不相识呢。

      楚禾也没理李长河,且有你老子替朕收拾你这个叛徒!

      他重新转到了宫卿面前:“宫家表妹随朕进宫吧。”

      宫卿低头乖顺地开了口:“小女无官无职怎能随意入宫?”

      这声音如玉珠落瓷盘清脆撩人,可这话意却很不美妙。

      楚禾不喜,龙头拐杖挑起宫卿的下颌,宫卿头一侧将将避开,那杖尖擦着下颌嫩肤而过,留下一条隐隐带血的红痕。

      楚禾拖着伤腿折腾了一日,耐心在这一刻已然耗尽,沉声道:“朕要个女人进宫哪来这么多话!带走!”

      一干侍卫得了令,七手八脚地以强抢民女攻势来拖人,不等人靠近那民女自己先站了起来:“小女自己能走。”

      那一眼冰冰凉的眼风竟很有些威势,瞬间让侍卫们愣了愣,待到警醒,那小女子已然上了一旁的马车。

      楚禾瞧着那利落上车的背影气急而笑,这马车是刘荣担心桥辇坐着累人,特意从宫里叫来的。自己还没上呢,他倒先坐上了。

      宫大世子上了马车才发现这灰秃秃的囚车内里分外豪华,纯白的长绒毯铺满整个车厢,面积足够大,三人躺平都绰绰有余,几个大小不一的绣绘迎枕叠在车尾,两边都有暗格,一侧放了一小几,几上糕点精致,一盏碧色热茶茶香袅袅。

      显然是上错车了,宫卿才要回头下车,被人堵了个正着,那人持着龙头拐杖将躬着腰的宫卿赶在一边,自己大咧咧地往绒毯上一躺,随即刘荣跪进半个身子拿来薄垫,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伤腿在垫上放平,又端了茶来:“圣上……”

      楚禾摇摇头,整个身子躺平舒服地哼了一下。单脚站了半日到底是累了,连柱杖的手心也是疼的,大事办成,他现在只想好好歇会儿。

      刘荣深知圣心,轻手轻脚往外退。退到一半,只见宫表小姐也跟着要下车,遂板着脸,端出大内总管的样子训道:“小姐既上了车,便好好呆在里面服侍好圣上。”

      这宫表小姐显然是个桀骜不驯的,依旧闷声往外去。

      刘荣叉手一拦,对于这种冥顽不灵的只得把话说白了:“表小姐已然是宫内妃嫔,岂有再抛头露面在外行走的道理。”

      话音一落,那宫表小姐僵着身子已然呆滞。

      车外的香环听见这话开了哭腔:“奴婢对不起……小姐。”

      只见圣上忽地起身撩开车帘,皮笑肉不笑地对外面急匆匆起来的武阳侯府一干人说道:“这表小姐朕便带去后宫了,宫卿若还想要人,就让他来见朕。”

      话音一落,马车就撒开腿向楚宫奔驰而去。

      楚禾抛下这个千古难题后便撩下帘子,心情大好地平躺在无上舒适的绒毯上,眼皮半阖,面带得色地支使宫表小姐:“上茶。”

      宫表小姐愣了愣,才端起适才被刘荣搁在一边的茶盏,递了过去。

      “冷了。”

      宫表小姐收回盏子,重新倒了一杯递过去。

      “怎么?想烫死朕?”

      宫表小姐连道不敢,忙撅着嘴吹凉了再递,却见那挑剔的圣上,支起半个身子冷着脸道:“想让朕吃你的口水?”

      不知想到了什么,才过豆蔻年华的表小姐耳根蓦地红了。手指像被烫到了般慌忙放下盏子。

      盏子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听得那人又道:“算了,朕渴得厉害,拿来。”

      但表小姐这盏茶却怎么也递不出去了。

      那刚从沙漠中跋涉过来的人可干渴得等不及,抓起表小姐的手连带着茶沫子一口倒进了喉中。

      “咕噜”茶水落肚,楚禾勿自笑了笑,挑眉问道:“表小姐芳名?”

      这一笑,眉目光华流转,像极了那朝花节上追逐姑娘家的风流浪荡子。

      “薜茵”宫表小姐别开眼,恭顺地低首捏着茶盏道。

      “哦,卿卿啊。”

      宫卿蓦地抬眼间手中茶盏已然裂了条缝,

      绒毯上的人阖目歪倒在迎枕上,俊脸如玉平静似水,这“卿卿”二字似是随口而来。

      宫卿却心中惊疑不定,不错眼地盯着楚禾,想要看出个究竟来,却见他闭眼安静了一会儿后沾着水色的薄唇微挑轻启:“卿卿啊,拿块碧玉糕来。”十分的坦然淡定。

      宫卿心道:那些个军营里的汉子亦时常叫自己的相好为亲亲。难道这圣上也把他当相好了?哦,是了,刚才那胖子说他已是后宫妃嫔,这么算来,这相好的名头也说不得不对。

      想到这儿,宫卿悄悄地把那一时没把控好力道不小心捏碎的茶盏藏进了兜中,忍着别扭递过一块糕点去。

      待递到那人跟前,人却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未掀,只张开了嘴。

      懒货!

      人在屋檐下,宫卿少不得伸直了手臂将糕递进了他嘴中。

      好在这浪荡子还不算浪过头,没像军中那些个没脸没皮的糙汉般衔住了人手指头。

      他若真敢如此……,宫卿不由地掂了掂兜中碎盏。

      楚禾就着宫卿的手吃了两块碧玉糕一盏茶后,终于活络过来,睁开眼问道:“卿卿今年芳龄几何?”

      宫卿想了想,说了个妥当的:“小女今年才十三。”

      楚禾双眼如黑夜明灯般将宫卿从头到脚仔细地照了一遍,最后滞在他胸前,微微皱眉:扮个女人来忽悠朕也不尽用心,竟挑了个小核桃来塞在里面,也不放个大点的馒头,看着也赏心悦目点。

      随后一想,自己突然下旨拿人,武阳侯府上下定然慌成一片,这卿卿一时来不及去厨房拿馒头也算情有可原,这帐估且可暂时放上一放。

      他指了指身侧的位置:“坐下。”

      宫卿挪着身子在离楚禾二尺之距贴着车壁坐下。

      这般防色狼的作态显然惹恼了圣上,铺了二寸长的长绒地毯的车板被敲得“咚咚咚”作响。

      于是宫卿又向里挪了一尺。

      楚禾勉强不计较,抬手攥住了他头上双丫髻,一手一个抓得人头皮生疼。

      看着宫卿龇牙咧嘴的样子,楚禾倒笑了,这髻挽得忒难看,但胜在是真货。

      眼见宫卿已然炸毛忍不住伸手要来擒他双手,楚禾适时松开,修长的手指抚过眉心的伤口,淡声问:“疼不疼?”

      宫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如实答道:“还好。”当时惊得感觉不到疼。

      楚禾一手抵着眉心一手指着自己胸口,道:“朕也不觉得疼,只是很冷。”

      宫卿不解,抬眼,头一回近距离地细细看他,只见他肤色冷白如上好的羊脂玉,鼻梁高挺,唇形优美,一双眼如深山幽潭直直地看着自己,神色晦涩难懂。

      宫世子蓦然觉着,这神经质皇帝长得还挺好看,至少在他见过的男人里无疑是最好看的一个。

      时间仿佛凝固,少年宫卿眼神没了大将军王的杀气与冷峻更没有那掩在冰封中的层层防备,纯净得如山中清泉,透亮又明澈。

      楚禾骤然想起他们初见时,他去城外迎接得胜归来的大军,熙熙攘攘的大队人马,他一眼便瞧见了在队伍中间的那个银甲小将,心中已然断定,那便是在此次战役中一战成名的武阳侯家的宫卿。

      当小将军下马摘下红缨头盔露出面庞与众人一同向他走来时,楚禾只听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血液随着那强有力的跳动,向周遭喷勃而去。

      什么都瞧不清了,唯有那一人,踏着阳光而来,淡褐的眸子含着春山笑意朝他散着魅惑之光。

      一眼万年,就此沦陷。

      温热的指尖顺着额间而下,轻抚上眉眼:“卿卿,你的眼睛在日头下是褐色的。”

      宫卿:“……”。

      “很好看。”楚禾低低叹了一声,“若是一直如此便好了。”

      宫卿只觉得那人的指腹犹如四处攀爬的毛毛虫,心惊肉跳地随时会在自己脸上蛰上一口,一颗心顿时吊得七七八八,忙借着话由低头避开:“小女自是会一直忠于圣上的。”

      这话由宫卿说来真是……,楚禾哈哈大笑。

      笑声太过刺耳,宫卿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嘲笑他,略略抬头一对眸子不停地打量笑得几乎憋出眼泪的人。

      “真的,小女之忠心苍天可见。”宫卿再度认真说道。

      一双眼纯澈如泉,又如灿烂如星,此时此刻只单单映照着自己,楚禾倏然收了笑容,慢慢靠近,两人几乎贴着面颊耳语道:“卿卿,可千万要记得今日之诺!万不可变了心。”

      这话连同口中热气一同贯入耳中的话宫卿自是听清了,只是耳根又不争气地掉在热锅中烫了个通红。

      楚禾瞧见那只红耳朵,忍不住要出手搓揉一番。想当初他拿言语撩拔试探时宫将军亦是红着耳尖瞠目瞪他,只那时迫于将军威名楚禾并不敢太过造次。

      如今这顶着后妃名头的表小姐倒可让他一尝夙愿。

      楚禾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捏住了那两只红耳朵,哟,还真有些烫手呢,不知耳下那樱桃般的软肉是何滋味,浪荡子低头想要去尝一尝了。

      眼看情形不对,宫卿慌忙推人向后躲去,耳朵解救出来,人却一头磕在了车壁上。

      不知是疼的还是别的什么,宫卿眼里水光闪烁,控诉道:“小女才十三。”

      珉楚女子虽有早嫁之习,但总归在十五及笄后才得圆房,宫里亦是女子十五后才能侍寝。

      楚禾哈哈大笑,这次倒笑得情真意切,想不到小宫卿还会丧着脸跟人掰扯这些。

      他目光放肆地宫卿胸口荡了几圈后,带着明显的嫌弃口吻道:“朕宫里的那些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小娘子也没见有你这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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