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日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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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考试温卿言考的还不错，拿着他总分五百多分的成绩条绕过一群六百多分的学霸跑到七百分的苏月牙面前，把成绩条往桌子上一拍，大言不惭地开口：
“苏二泉，想要什么，哥给你买！”端的是一幅壕气冲天。
‘苏二泉’都敢喊了，前一阵苏月牙给他布置了许多习题加上言语讥讽，搞得每次温卿言做题时自带二胡凄惨的背景音乐，他就故意给苏月牙起了个‘二泉映月’的外号。
苏月牙刚从老王办公室出来，考数学的时候是下午，刷刷刷写完题最后实在有点瞌睡，一个没注意，笔在答题卡上划了一道，老长一道她交上去也没注意，这次一模考试是五校联考连评，答题卡没轮到自己学校改，老王从她出考场就开始操心，到最后改完变成痛心疾首。
老王原话是：
“我一听老师们说我就猜是你，答题卡一回来我就去扒你的，第一考场第一张，翻过来一看，唰一道，我这心凉的啊，不过还行，那老师看出来你是个会的，给你卷面分三分扣了，没给你整题扣完。”
苏月牙在一边听着感觉到老王话里的惋惜，低着头去看新鞋上的脚印，今天早上小电驴没电了，她坐的公交，四站路而已，好好的白鞋被踩了一脚，擦还没擦掉，好怀念温桀的宽敞座驾啊！呸呸呸！富贵不能淫！
苏月牙甩开脑子里的念头，老王正说到最后情难自禁，叹了口气把她的答题卡来回又翻了一遍：
“不错，这次有长进，低级错误一个没犯，满分的卷子，行了，回去吧，下回好好考保持。”
“好，老师我走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苏月牙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老王自己坐在办公桌前，这会儿还早，别的老师还没来，老王是早到惯了的，往常不觉得，这会儿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倒显得老王一米八的大个儿这会儿有点孤单。
温卿言这会儿啪的一下照往常来说这行为简直就是在找死，但苏月牙这会儿正趴在桌上因为老王的沧桑和早上的困顿没什么精神，全靠本能一巴掌拍了出去，温卿言眼疾手快伸手一捞，才避免了这张五百多分的成绩条落到地上再被老谢踩一脚的命运。
苏月牙眯了眯眼起来，老谢接过温卿言的成绩单，语文数学还好，英语很高，147还蛮对得起他在外面这些年，理综就有点虐，二百多一点，递给苏月牙看一眼，总分587，两指夹着成绩条递回去：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温小二。”
温卿言伸手接过成绩单揣兜里，
“这就行了，满足要求了。”
“啧，没点上进心，跪安吧，我思考会儿人生。”苏月牙一摆手，又趴了回去，这几天在考虑朱丽叶的事情，看了不少经营方案，有点费脑子。
纵使用尽了各种理由，温桀也没太多机会跟小姑娘见面。高考倒数两天，六月六号，几个人商量着去山上的弘福寺拜一拜，刚好弘福寺半山下的那块儿有老谢家开的温泉酒店，温桀就是在酒店遇上的这几个小孩儿。
门童推着行李车，几个小孩儿带的大包小包的，阿雅正带着苏月牙登记，她还没有成年，和阿雅开了一间大床房，温桀刚从楼上下来，在登记处看见他们，便上前问问情况，虽然有些不太看好他们高考前出来，但没说什么，只让他们有事打他电话。
弘福寺位于大佛山山顶，其中一座金殿十份宏伟，据说十分灵验，本来是老谢的妈妈说要带他来，但他们几人一说，便打算自己来一趟，不信佛，但爬个山也当作是考前放松。
大佛山海拔不是很高，因着在唐朝就开发建寺的缘故，弘福寺香客众多，上山的路也被开出了许多条，半路上还多有亭台供人歇脚。
他们四个没背什么包袱，体力也不差，酒店本就在半山腰，于是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但是别看这山坡缓，但台阶却极多，他们俩个男生还好，苏月牙和阿雅几乎是互相搀扶着，靠老谢和温卿言一边一个撑着才到了寺前。
上完最后一个台阶，苏月牙和阿雅互相搀着坐到一边的石头凳上，苏月牙两手撑着石凳，身体后仰，让阿雅靠在她肩膀上，气喘吁吁地开口：
“我看回程我们还是坐缆车吧，下山也不容易。”
温卿言把水拧开递给阿雅：
“可以，我看这些台阶虽然平，但是太宽了，下山不好踩。”
阿雅伸手接过喝了两口递给苏月牙，这才缓过来似的说：
“是吧，我也觉得，累死了。”
老谢也咕噜咕噜灌了半瓶水，瓶盖一拧，开口道：
“行，那我们回去就坐缆车，你们歇会儿，我去看看买点红布条什么的。”
“老谢，我也去，你俩在这坐会儿。”
两人一起去买东西了，她俩就心安理得地继续歇着。
因为山区管理妥当，弘福寺前没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摆摊的，只几张桌子支着，摆些香烛签筒、以及祈愿用的红布木牌等事物，既不声张也不揽客，寺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沙弥，来往进出的游客都合手垂眸，显得此地庄严肃穆。
所谓登高望远，如今正是盛夏，山林葱郁，站在山顶望四方，入目山重林静，鸟鸣山涧，峰藏云岫，光溢满山。闭眼风犹过耳，听禅音声声，嗅檀香缕缕，仿佛万物穿身过，耳目皆空明，睁眼万物犹在前，风声又匆匆。
买完了东西，两人手里一大把，人家有什么他们就买什么，红绳木牌、布条香囊都买了回来，一人一份，算是齐活。
四个人并肩进寺，进门有小沙弥引路，绕过迎客松穿拱门而过，正院中摆一口水缸，缸中多是游客投进去的钱币，阳光穿过水面照在这些硬币上，反射着亮晶晶的光直晃人眼。
佛像多肃穆，也有慈眉善目者、又有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一晃走过几间佛堂，挨个拜了拜，被沙弥引着到了要正式拜的佛像面前，便是文殊菩萨，虽然不知是否有用，但仍然虔诚地拜了拜。
苏月牙立于佛前，其实并无愿望可许，只垂首静默，双手合十，一时闻得见佛前香，听得到木鱼声，时间静默，一呼一吸，睁眼望前方，有佛像静坐，香烟袅袅。
少年人的心事多是藏不住，不同于苏月牙，温卿言贪心些，愿阿雅事事顺意，偷看的侧脸只有上方静坐的佛像知晓。
考试这天一如往年地下起了雨，蒙蒙的细雨，给空气加了点潮湿，母亲们穿上了旗袍。
苏月牙不曾知晓考场外等待的母亲是什么心情，拿着准考证排队进考场，录入指纹面部，找到座位坐下，从文具袋中拿出笔做题。偶尔那么一两个瞬间会想到从大佛山回来后母亲拉着她晚饭后的散步，平常两人静静地散步的机会很少，散步这天夕阳很好，两人真正扯到考试上的话不多，却走了很远的路，说了许多闲话。
所以亲情是什么呢，苏月牙说不上来，吵架的时候吵的比谁都凶，但母亲的温柔和担心好像她一下就能接收。
考完后毕业聚餐参加了好几场，班级聚会、几个熟悉的同学组的，苏月牙被拉着去当话题中心。
班级聚会在考完第二天就开始了，班长在盛势包了个大厅，邀请了各科老师，老王来的时候笑的牙不见眼。考完后估分，八班重本升学率98%，更遑论还有苏月牙带头的班级前二十，不出意外基本就是top2 学校录取。
温卿言老谢一群男生他们跟老王坐一桌，几个男生给老王和生物老师劝酒，豪言壮语说了一堆，还时不时站起来朝全班敬酒，老王平日不喝酒但爱喝酒，吃到一半他貌似醉了端着杯子站起来敬全班，红着脖子说着些感谢全班老师学生的话，三年辛苦努力付出等等，在歪倒之前被生物老师搀着坐下。
到后面大家开始离席各处找人拍照合影，一群人姿势寡淡的只会微笑比耶，苏月牙倒着酒店送的栀子茶喝，不知道怎么煮的，有栀子枸杞味，可能还有点其他的材料但不知是什么，甜甜的很好喝，正小口地喝着，对面桌的化学课代表突然喊她的名字，苏月牙下意识扭头去看。
“拍张照可以吗？”
她没有理由拒绝，便点头。
快门声响起，化学课代表对她笑笑。
“好了，谢谢啊。”
“没事。”她回头继续喝杯子里的茶，几句话潜在喉咙，最终也没说出来。
说起来她跟化学课代表有些过节的，之前两人在某天午休的时候当着全班的面发生了争执，化学课代表叫吴丽萍，化学学的不错，自荐了化学课代表，但‘官威’很重，在班里收作业和安排化学作业的时候语气很冲还板着个脸，催作业能一直催，三年下来班里多少怨声载道，加上化学老师怀孕不方便逐渐放权和高三的繁重课业，她便更加严苛。
一个午休催交化学卷子催了十数次，苏月牙提醒她一句‘午休时间，把截止时间写黑板上就好，没必要一直催。’
不料被她回怼：
“你化学考满分又不需要交，又不是说你，关你啥事。”
苏月牙强调：
“现在是午休时间。”
谁知她又回：
“你下午睡呗，反正你课上睡了老师也不管你。”
这就是挑衅了，苏月牙直接怼她：
“怎么，你羡慕呗，我上课睡觉依然化学考的比你这个课代表好？”
“谁说课代表就一定这科好的，我再说一遍，没交的快点，再过五分钟我就去交。”语气里带了点气急败坏。
说实在的，一高允许高三学生中午午休可以选择不回宿舍直接在班级午休，但中午两点不到，化学老师怎么可能在办公室急着等他们的作业。
她偃旗息鼓了苏月牙便也继续趴桌上睡觉，只是从那之后，两人就在教室保持距离，连对视都不曾有，班上同学也默默察觉这种气氛，导致吴丽萍说话的圈子仅限于她的前后左右那一圈，她甚至在一次班会上说要辞了化学课代表，但老王没让，大概她觉得自己有一点被孤立的感觉。
苏月牙察觉到了，但一直没有尝试采取措施，没想到今日她会主动搭话拍照，惊讶很快过去，她又释然了，她不是个遇事容人的性子，反正自己是不大愿意吃亏的。如此这般也好，未来见面会很少了甚至再也见不到，年少时的冲动和脾气都发在了同样年少的人身上，介怀一段时间，等回头看，才明白“成长”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春日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