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酒铺》鹤翎散

26、升温

　　“想不想出去玩？”乔安突然提议。
　　玖娘自从成为这三生酒铺的老板娘，就未曾离开过这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离开。

　　“玩？去哪玩？我可以离开吗？”玖娘满含期待的双眼，看得乔安心生愧疚。
　　是他将她带到这个地方，让她成为非人非仙非鬼的独特存在。

　　尽管他明白，这是必经之路，玖娘自己也是愿意的，但看到玖娘不经意露出的神情，还是有些难受。
　　“自然可以。”乔安伸手替玖娘理了理鬓发，眼神温柔，“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说完，牵起玖娘的手，转身二人消失在阿拓眼前。
　　阿拓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圆形，“掌……掌柜的。”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快步追到门口，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我就说这人不安好心。”阿拓有些懊恼，他眼睁睁看着自家掌柜被拐走，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心中懊恼，但也不忍心多责怪自己，只好把责任推到乔安身上。
　　想着一定是乔安，不安好心，自己又不是乔安对手，这才无奈让掌柜被带走。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唉……”阿拓望着空寥寥的院子，忽而心生孤寂之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后自己默默地关上铺子门，回到房间，没有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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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旋转，双脚着地，玖娘还有些头晕。
　　缓了一会儿，玖娘从乔安怀中探出头来了，惊奇地看着四周一片葱绿，绿树成荫，各色花朵竞相开放。

　　传入耳际的是清脆的鸟鸣声，以及微风度过树林，带来的沙沙树叶摩擦声。
　　“这里是哪？”玖娘抬头看着乔安。
　　“人间啊！”乔安微微一笑，“走吧，带你进城看看。”

　　走了大概一刻钟，巍峨的城楼出现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望去，“永州城”三个大字印入眼帘。
　　玖娘内心惊叹，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但又不好表现出来，要端着，不然显得自己啥也不懂。

　　但很快，她便彻底放飞自我。人间的各种杂耍，各种美食，大大小小的东西，玲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乔安，我要吃哪个！”
　　“好好好！”
　　只见乔安从怀中掏出钱袋子，找了几个铜板递给摊贩。

　　玖娘在一旁看着乔安的动作，对银子产生了好奇。
　　同时也有些疑问：这人间也是有趣，那叫“银子”的东西，竟如此大作用，有了那玩意是不是就可以走遍天下了？

　　“乔安，你那东西哪里来的？”玖娘指着乔安手中的钱袋子，问道。
　　“这个？”乔安从钱袋子中取出一两银子，递给玖娘，“我常在人间走，这等俗物自然是要有的。”

　　“哦！”显然，这个答案并没能让玖娘满意。
　　不过，这一日，玖娘玩得很开心，丝毫不觉得疲倦。

　　夜幕降临，乔安牵着玖娘的手，弯来拐去，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停在了一座宅子门口。
　　轻叩大门，没多久，门从内打开，一老翁出现在眼前。

　　“哟，公子回来了？”见到乔安，他似乎很高兴，“您许久不回了。”
　　乔安脸上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笑容，点点头，吩咐道：“刘叔，麻烦备些酒菜。”

　　“哎哎哎，老刘我这就去。”忙碌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乔安身后的玖娘，这才满意地离开。
　　确认过眼神，是公子书房画中的姑娘。

　　当初公子可是告诉过他，那是夫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分开。
　　如今夫妻二人一同回来，乃是大好事，他要多做些好菜。

　　这一夜甚是和谐，或许是因为接触了新的东西，所以今夜的梦境与以往都不同，但感受非常真实。
　　直到第二日醒来，玖娘神情还有些恍惚，本来很真实的梦，醒来反而变得模糊了。

　　再次见到乔安，熟悉感却有增加了几分。
　　乔安淡定地将菜夹入玖娘碗内，假装没有发现玖娘偷偷看他。

　　“一会儿带你去梨园吧，听闻排了新戏，有些意思。”
　　本沉浸在思绪中的玖娘，被这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啊？”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好啊！听你的。”

　　用完膳，时辰还有些早，乔安便带着玖娘到街上溜达了一圈，两人在永州城最大的酒楼用了午膳。
　　午后乔安才牵着玖娘入院，俊男美女，尤为引人瞩目。

　　乔安很淡定，牵着玖娘走向最佳看戏位置。
　　等了好一会儿，场内人满，台上咿咿呀呀，咚咚锵锵开始了。

　　这一段讲述的是贵公子与花魁的故事，终究深爱敌不过世俗的偏见。
　　花魁殉情了，而那个贵公子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名门贵女，子孙满堂，却一世愧疚，郁郁早逝。

　　玖娘看着四周哭成泪包的女眷们，有些意外。
　　偷偷扯了扯乔安衣袖，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她们哭什么？这故事那么假。”

　　乔安嘴角微抽，他突然觉得自己带玖娘来看苦情戏，是个草率的决定。
　　他忽略了，玖娘或许会因为甄老将军的家国大义而感动痛苦，却不会因为男女情爱受感触。

　　毕竟，玖娘的情根当年被他亲手封印了，她即便看苦情戏，也无法体会其中深意。
　　这也是乔安这次要带玖娘出行的原因，他要慢慢给玖娘解除身上的封印。

　　“你可是不爱看？”即便知晓缘由，乔安还是假装不知，询问。
　　玖娘有些纠结，她其实也不是不爱看，就是没有别人感性，她看那场戏，就跟看耍猴一样。

　　见玖娘没有回答，乔安轻笑，继续道：“那改日我们看关二爷的大戏如何？”
　　玖娘点点头，心里想着，关二爷这名字，一听起来，就很靠谱。

　　返程路过一条街巷，与其他街道形成了对比，青天白日，却分外空寮，隐隐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那边为何没有人走动，也没有摊贩？”玖娘昨日便想问了，一直忍着。

　　“那边啊？”乔安故作神秘，牵着玖娘就走，“方才戏中花魁你可还有印象？”
　　玖娘点点头，“有啊，这二者之间有关系么？”

　　“自然是有关系的，花魁便是出自那花街柳巷之中，那里通常晚间营业。”

　　玖娘似懂非懂，她脱离尘世已不知多少年，再加上记忆以及种种被封印，对这尘世间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于她而言，现在接触的所有东西，都是新东西。
　　故而，乔安又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从历史，都阶层分别，再到时代偏见……

　　听完后，玖娘心中竟然有一丝难过，“为何要如此呢？为何底层民众总要受到不公正待遇？”
　　欲速则不达，乔安也感受到了玖娘变化，便出口引导她，免得她想法钻入死胡同。

　　“也并非都是如此，”乔安摸摸玖娘的头，“你看这永州城的百姓，生活地如此和美。”
　　“这世间存在差异性，好坏皆有，并不能一概而论。莫要因为眼前些许不顺，而忽略身边乃至将来的美好。”

　　“嗯。”玖娘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只听到那条巷子之中传来叫骂声，中间夹杂着女子的呜咽声。

　　玖娘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巷子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对着巷子处指指点点。

　　“那融安侯世子又来了？”
　　“听那动静，像是如此。”
　　“可不是嘛，融安侯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偏偏那世子迷上了一个花魁。”

　　“这大户人家，那个不是注重脸面，哪有闹得人尽皆知的？”
　　“你是外地的吧？咱们永州人都知道，世子可不是现在的融安侯夫人亲子，现在的融安侯夫人是继室。”
　　“这样啊，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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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围观人群的讨论中，乔安二人渐渐听明白了。
　　这不就是方才看的苦情戏，贵族公子爱上花魁的狗血戏码？

　　“原来，那戏说得是真的。”玖娘感叹，她万万没有想到，戏文中假的不能再假的戏码，居然是真的。
　　乔安也嘴角微抽，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侯府世子、未来的接班人，能蠢到如此地步，被一个妇人控制制衡到如此地步。

　　这般想着，他两也没有离开，默默地继续关注接下来要发生之事。
　　人群拥挤，乔安担心旁人冲撞到玖娘，便牵着她往边上走，而后将她护在身前。

　　“世子爷，莫要为难奴才们，夫人有令，务必要将您带回府，侯爷若是发现您又来这青花楼，怒火可不是我等下人能承受的。”
　　“还望世子垂怜。”下人们看似恭敬，实则句句戳心，满含威胁之意。

　　姜楚耀甚为激动，“本世子不用她假惺惺，她打了什么算盘，本世子心里清楚。”
　　“她若是敢动淳儿一根汗毛，老子便跟她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乔安都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心想这个世子怎么那么蠢，这种话是能当着大家面说得吗？
　　这不是明摆着自己将把柄送到旁人手中吗？

　　再说了，若是之后融安侯夫人之后出事，他便是第一嫌疑人。
　　“这人脑子有坑吧？”玖娘小心翼翼地道。

　　周围都是人，他们初来乍到，玖娘还是有些分寸的。
　　乔安笑而不语，他想着，或许这件事对他会有些帮助。他正要思索如何应用此事，引导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