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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叔既逢陷入幻境,左青月在线吃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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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叔既逢对付沈子伊有些吃力,左青月本想前去助他一力,然而随着扳指散发出的幽蓝之光越来越美,左青月体内的内力开始翻涌,心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此刻以他的情况来看,加入不仅帮不到叔既逢,反而还可能会拖累他。
既然帮不上忙,左青月干脆关闭了自己的五识。
同一时刻,叔既逢的扇子如闪电一般快速袭向沈子伊的命门,沈子伊闪退不及伸手硬接过这一招,即刻就吐了血。
和叔既逢猜测的一样,扳指为了保护主人,散发的蓝光瞬间加深。
伴随着蓝光的加深,幻境越来越真实,叔既逢鼻子一吸,隐约闻到了一丝久违的蔷薇花香。
那本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甚至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但却是夜幕院里唯一的花,也是能开到春夏之交的长久之花。
蔷薇花香一出现,叔既逢就明白幻境已对他起了作用,必须要迅速解决掉沈子伊,否则会越来越麻烦。但解决掉沈子伊之后,扳指会不会散发更强烈的致命的蓝光,谁也不知道。
犹豫间幻境愈发真实,那些沉重窒闷的过往纷纷开始挤着往外蹦,即使叔既逢用残存的理智拼命去压制也毫无用处。
手中的白扇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叔既逢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沈子伊察觉出他的招式变得迟缓,直接用一个简单的虚晃敲掉了他的扇子,然后趁机一跃跳到路边的树梢之上,彻底占领上风。
叔既逢转身去追沈子伊,却发现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七彩小圆圈,耳边则是嗡嗡的响声。成千上万的小圆圈逐渐变大,最后砰一声全炸了,一堵熟悉的围墙出现了。叔既逢看到围墙里面父亲母亲被高高倒吊起来,他心爱的小奶狗则被劈成了两半,满院子都是鲜血。
冲天的血腥味渐渐取代了蔷薇花香。叔既逢闭上眼,指尖开始颤抖,反复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好不容易等理智占据上风,叔既逢艰难地睁开眼,眼前场景又变了———枯叶遍地,血气冲天,前世重伤的贺鸣跌在前边不远处,嘴角带血眼神复杂:“为什么杀我?”
不...叔既逢拼命遏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搭话的冲动,他知道一旦搭上话,自己就算真正开始进入这幻境。
然而还不等他冷静下来,铺天盖地的箭雨如海浪一样射过来,隔着前世今生,再次要把贺鸣粉身碎骨。叔既逢的脑子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身子就已经冲了上去,直接往贺鸣身上一扑,喊道:“快走,贺鸣!”
幸亏在这生死之际,左青月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叔既逢失魂落魄地往山旮旯扑过去,嘴里还喊着“贺鸣”。
“不是吧…”左青月上前去一把捞住叔既逢,迅速给他点了穴,“这么快就进幻境了?”
即将成功的沈子伊见左青月打断了自己的好戏,愤怒道:“一起找死?”
左青月看着她手上的扳指,心下琢磨对策。根据叔既逢眼前的状态来看,此扳指说是世所罕见也不为过,也不知这沈子伊在魔教到底是什么身份,竟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器。
“左公子,你好像有些惧怕。”沈子伊自树尖上俯视,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左青月忍着心口的痛温和一笑,道:“当然,要是我的生死之交有了危险,我该怎么办?”
“这你放心,”沈子伊勾唇一笑,“黄泉路上,我还会让你俩作伴。”
左青月啧啧感叹:“沈大美人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为何总喜欢让别人去死呢?”
他话说得慢条斯理,手里的月影飞针却不知何时嗖嗖嗖飞了出去,直射沈子伊的各处死穴。沈子伊当即腾空翻身,身法漂亮干净,但左手手臂上还是中了一根。
顷刻间扳指光芒更甚,左青月心口一抽,差点要痛得昏过去。
沈子伊好奇地盯着自己左手手臂上的银针,问道:“这针有毒吗?”
“无毒,”左青月越痛苦越站得月明风清,外表看不出一丝的不适,“君子使针,怎会淬毒?”
沈子伊抬手一口将那银针咬了出来,道:“下辈子要记得淬毒。”
“一定一定,多谢沈大美人提醒。”左青月点头称是,袖子里又有二十一根松针含着十分的内力齐刷刷射了出去。
这里的松针可不比其他地方的细软,每一根都又粗又硬,松针尖的锋芒更是不输他的月影飞针,得亏他临时摘了些做武器。
沈子伊闪避不及,腿、腰、肩各中一针,尤其腰部中的那根松针几乎全部没入,很可能再也取不出来,而沈子伊受这一针,眼睛都没眨一下。
女中豪杰啊!左青月啧啧称赞。
因为那个稀罕的扳指,左青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松针伤沈子伊越重,幻境作用越大,他的心口痛也就越剧烈,瞬间由原来针刺一般的抽痛变成重锤一样的阵痛。
几乎是同时,左青月与沈子伊两人各吐了一口血。
感应到主人的血腥,扳指的光幽蓝得像将暗未暗的夜空。左青月开始晕眩,太阳穴突突发涨,眼前的画面变得虚幻起来,极度的光明与极度的黑暗交替出现,恍惚还有个着黑衣的人若隐若现,左青月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失明了。
“庄主!”
这时牵马的小伙远远赶到,一眼看到跪在地的正是自家的庄主,不由得一声惊呼。
沈子伊初开杀戒正在兴头上,一转头看清对面的来人,极其的愤怒:“怎么又是你?”
“没错,又是你哥哥霍愈!”小伙走到左青月身边将他扶起来,回头盯着沈子伊,“怎么,你个坏蛋,又想杀人?”
左青月用仅剩的清醒提醒霍愈:“小心她手上那个扳指。”
霍愈点点头,直视树上的沈子伊:“是不是没其他本事?就知道拿那破扳指出来晃眼睛!”
“……”左青月眼一闭,放心的又吐了口血。这霍愈又憨厚又老实,很可能就是魔教幻境无法奈何的那一类人。
霍愈见沈子伊不回答,站起来:“要不要再打一架?”
原本沈子伊用幻境杀霍愈在先,谁知被他轻松破解,好不容易捡到叔既逢和左青月两只待宰的羔羊,竟又被他撞上。已受伤的沈子伊思量再三,知道自己无计可施,二话不说直接收了扳指走了。
霍愈也没有追,一边扶左青月上马,一边回头望了一眼沈子伊消失的方向:“这姐姐刚还和我在前面打了一架,武功不咋样,就知道拿个黑漆漆的扳指瞎晃,也不知到那破扳指有什么好显摆的。”
“咳…”左青月实在不好说自己刚刚就被那扳指弄的口吐鲜血,于是岔开话题,“你来得…还挺快啊。”
霍愈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庄主,雪中仙饿了,我就陪着它吃了会儿草。”
左青月一边检查自己的衣服上是否沾了血迹,一边问:“怎么样,草好吃吗?”
“我…我是看着它吃了会草,庄主…”霍愈摸完鼻子又去摸脑袋,“庄主,你身上没一个血点子,放心。”
左青月点点头,扬了扬脸:“喏,那儿还有个。”
“叔大侠?他受伤了!”霍愈大吃一惊,他虽然不清楚叔既逢到底有多厉害,但他今天可是亲眼看见过庄主的月影飞针被叔既逢挑了出来。
“嗯,去吧。”左青月照样不能告诉霍愈,叔既逢也是败在了他所说的那枚破扳指之下。
霍愈乖乖的将晕过去的叔既逢扛了过来。
左青月怕他还沉浸在幻境之中,干脆没给他解穴。
“庄主,给叔大侠放马上吗?”霍愈身体一般,力气也一般,明显扛得有点吃力。
“......我来吧。”左青月从霍愈手里接过,一把将叔既逢捞上来让他趴在马背上,随后驱马前行。
一路上霍愈唠唠叨叨地说起雪中仙挑食的坏毛病,左青月心不在焉地偶尔嗯一声。大约行了一里路,左青月望着霍愈额头上的汗,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霍小愈,你喜欢过人吗?”
霍愈傻憨一笑,大白牙在夜晚亮出一道光:“我没有。怎么,庄主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你庄主我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爱自由与白衣,怎会可能会被感情这东西牵制住?是我前面这家伙,似乎对某个人用情很深。”左青月边说边感到自己的左眼皮跳个不停,脑子里还反复回响起叔既逢的那句“贺鸣”。
“庄主你说的‘某个人’,不会就是那位贺公子吧?”霍愈摸着后脑勺问。
左青月点点头,道:“我猜就是他。”
霍愈佩服得五体投地:“庄主果然慧眼,才一面之缘就看出来这其中牵扯的情感!”
左青月扬扬手:“这些事不值一提,多读书知道吗?书看多了,自然能轻易看清楚这些情情爱爱了,都是小菜一碟!”
霍愈一味的傻笑,不接话了,因为他实在不喜欢读书。
两人说着说着到了山庄门口,除了几个守夜的,其他人全都睡了,霍愈摸了摸自己咕噜响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庄主你饿不饿?”
左青月想起来两人还没吃东西,便撺掇霍愈去叫林木起来煮粥。
霍愈有些不解,不敢大半夜的去叫林木起来,小声问道:“我觉得灶房里肯定有像往常一样给我们留食物,为何还要叫林木起来?她脾气那么不好...”
左青月指了指趴在马背上的叔既逢,道:“难道我们要让一个客人用剩饭剩菜?”
“噢。”霍愈明白过来,只能老老实实走到林木门前,契而不舍的敲了半晌后门终于开了。
“谁啊!不知道我林木睡下了吗?催命啊?阎王都不敢催你奶奶我!是哪个不要命的?”
不要命的霍愈硬着头皮,笑嘻嘻凑上去:“林奶奶,是我。”
林木气呼呼道:“霍小愈!大半夜的,干什么?有什么事能大得过我林木睡觉?”
霍愈将叔既逢扶过去:“林奶奶,这有位公子不行了,还请你帮忙煮点吃的?”
林木正要骂人,一眼瞧见闭着眼的叔既逢,气消了大半:“会不会好好说话?怎么就不行了?吃的一会就到,你先滚吧。”
霍愈连连点头:“谢谢林奶奶!”
皓月当空露水凝结之际,叔既逢醒了,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还熏着上辈子那个小时候的他最喜欢的白木香,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分不清自己是在幻境中还是现实里。
“小公子,饿了吗?”屋外的林木耳力极好,一丝响动就听出来叔既逢醒了,推门而入。
叔既逢一看,进来的人似乎就是那日在船上用锅盖挡箭的灰发婆婆,明白过来自己是到了青月山庄,放下心来。
林木十分爽快,把早已备好的燕窝粥端到叔既逢面前,道:“庄主说你今晚的牛肉没吃完,特意让我给你煮了碗粥,起来尝尝?”
叔既逢乖乖坐起来,伸手去接:“多谢前辈。”
“来,我喂你吃吧,一看就知道你这手腕的两道伤不轻,刚缠好的别又乱动崩了伤口。”林木像对待一个忘记吃饭小孩子,热情得让叔既逢有些不自在。
叔既逢看着推辞不过,只能别扭的张嘴喝了一口,两口,三口…
一碗粥不知不觉就见底了,期间叶木婆婆的话就没停过。
“多谢叶前辈。”叔既逢擦了擦嘴,暗自松了一口气。
叶木看着喝得干干净净的碗,顿觉自己的手艺得到了山庄以外之人的肯定,高兴极了:“庄主还怕你吃不惯,我就说不可能,我做的粥怎么会有人吃不惯?”
从头到尾都局促到食不知味的叔既逢点头道:“嗯,是挺好吃的。”
“那当然!我林木是谁啊?平时我都不稀得出手!等你伤好了以后满山庄问问,谁不佩服我烧饭的手艺?”
叔既逢赶紧附和道:“我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粥了。”——毕竟这燕窝也不是贫穷的云山人随便吃得起的东西。
“哈哈哈哈,行,那你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继续做我的好梦去了!”叶木收拾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可是睡了几个时辰的叔既逢此时已经清醒过来,辗转反侧还是无法再入睡,思来想去便趁无人翻上了屋顶去吹风,结果还没坐稳,就听到了一句幽幽的话传来:
“我说,作为客人,随便翻主人屋顶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叔既逢扭头一看,左青月就睡在隔壁屋顶上。
“你怎么在这?”叔既逢有些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左青月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这是我家?”
叔既逢发觉自己的问题确实有点蠢,于是又问:“那我怎么在这儿?”
左青月道:“可能…是我把昏过去的叔老大带回来的。”
“……”叔既逢沉默了。
他想起来自己被沈子伊的幻境所控,后面因为幻境里的贺鸣失去了神智,看来应该是左青月出手救了他。
早知道左青月这么厉害,自己就不应该冲在前面。要是自己花钱买了黄历,上面肯定说今日不宜冲动。
左青月晃悠着脚尖,促狭一笑:“话说,叔老大对贺公子,可真是情根深种啊!也不知道叔老大在幻境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当时叫得真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感天动地啊!”
“……”
“叔老大放心,我已经让人修书给贺公子了,让他明日就一早就来我青月山庄。”
“……”
左青月见叔既逢还不答话,左右脚换了下位置,继续感叹:“当时那情景那嘶吼,可真是……啧啧...情真意切!情深似海!情凄意切!贺公子好福气啊!”
“……”叔既逢忍了忍。算了,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就让他嘲讽几句吧。
见叔既逢不回答自己,左青月也不再说话了。两人各自在屋顶上数星星,左青月渐渐感到久违的睡意袭来,正闭了眼准备睡觉,忽听得那边叔既逢腿一抽差点滚下去,嘴里还低呼:“有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