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琴心三叠（Morita）

1、第 1 章

　　我叫区健风，英文名是Dick。就职于香港特区警察部刑事情报科。
　　简单来说，我是一名警察。

　　我的上司，是CIB A组组长，黄家辉高级督察。

　　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忍受一个这样的上司。
　　我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评价这个上司。
　　高傲，冷漠，办事果断有效率，不体谅下属，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
　　这些都没有说错。

　　八八年进警校。
　　毕业后，在很多部门待过，便衣、水警、内务部……一路升职快过坐直升机。
　　不由得你不承认，他真的很能干。
　　我很佩服他。
　　但也只是佩服他的能干。

　　黄家辉这个人很难相处。
　　他简直拒绝与人交流。
　　我很好奇，B组的组长罗秀玲Madam当初是怎么跟他拍拖的。
　　这么高傲这么自我的人。

　　不过无所谓，他只是我的上司。
　　他下命令，我们就执行。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问。
　　问了他也不会答。

　　可也不要以为这位黄SIR长得很恶形恶相。
　　恰恰相反，黄家辉的长相，只能用秀气来形容。
　　秀气的脸，秀气的手指，甚至连翘着脚端着咖啡坐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很秀气。
　　可是整个人却像一块冰，很冷，靠近不了。

　　我记得有人对他这么说过——这位阿SIR长这么帅，当差真是可惜了。
　　我当时在心里笑。第一眼看到黄家辉时，我也这么想。
　　可是就是这么斯文秀气的人，却时常让我有种怯。
　　特别是他在思考的时候。

　　整个CIB的工作环境都是透明的。
　　工作的时候，整个总部很安静。只有电脑运转的声音，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文件翻动的声音……甚至是冷气吹出风口的声音。
　　从我座位的角度，只要抬起头，就可以望见黄家辉的办公室。
　　很多时候，只看见他坐在那里，靠着椅背，手指在扶手上敲打，有一下没一下。
　　或者是左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或者是扶着太阳穴撑着头……
　　我知道，他是在思考。
　　但我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方法、做什么判断、采取什么行动。
　　黄家辉这个人，做事只在乎结果。
　　只要不违法，什么方法他都敢用。
　　这种办事手法，常常让我想到车子失控飞堕悬崖。
　　——不是不心悸的。

　　特别是最近在查的侯文华的案子。
　　居然派人暗杀下一任警务处长？
　　香港口Mafia社会最大的一股势力，油尖旺地区的老大侯文华。
　　我忽然觉得这个人跟黄家辉很像。
　　实在是摸不透。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最担心的。
　　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女朋友。
　　邓伟晴，Maggie。
　　同样是CIB A队的成员。
　　同样是黄家辉的下属。

　　最近我觉得她在避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或者她真的很忙很累。
　　又或者她不再喜欢我。

　　我不知道。

　　其实我是假装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看着黄家辉的眼神。
　　她已经很久没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

　　说不生气不嫉妒是骗人的。
　　看着他叫她帮他买三明治。
　　看着他经常叫她进他办公室。
　　甚至还看着他拉着她的手……

　　他们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黄家辉放开手。
　　Maggie很紧张，她走过来拉住我：“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
　　我把她拉到身后，一股怒气渐渐升上来。
　　“Maggie是我女朋友。”
　　然后，看见黄家辉挑挑眉把手插进口袋。
　　“那又怎么样？”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后来，洪SIR叫我跟踪他。
　　再后来，Maggie跟我说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