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嗜美如命

4、肆

　　整顿好一切事情，三更天苏生才脸色苍白地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壶酒。
　　他把酒置在石上，拿出了两只碗，都斟满后，不管人鲛能不能喝，放了一碗到她跟前，自顾自坐在石旁喝起来。
　　人鲛好奇地盯着他，双手趴在池边，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口，立刻被辣得扑腾回池子里。
　　“嗤，你这畜牲倒是有点意思。“苏生被这一幕逗笑了几声，轻轻的说道。
　　半响没见她出来，苏生便蹲去水池边瞧两眼，只见几个气泡冒出，那人鲛猛地从水里探出脑袋，鼓着个腮帮子。
　　“你……”苏生才吐出一个字，迎面就被那人鲛喷出的池水喷个正着。
　　人鲛见他这般狼狈，咯咯乱笑起来，颇有几分小孩报复的泼皮劲头。
　　苏生黑着脸起身，一面拿帕子擦脸，一面咬牙切齿地说道：“畜牲劣根不改。”
　　苏生坐回石边，望着灯光下一明一暗的斑驳地面，喃喃似地说了句：“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人鲛歪了歪头，美艳的脸上带着孩提般的天真烂漫：“啊。“
　　“从前有个小孩，自他记事起，他们家就是很大很气派的宅子，但无家仆，也无门客，冷冷清清，只一妇一子而已，其父其爷每日在外奔波。
　　那妇人时常打骂她的孩子，因为家中男人都在外，家中大小事都要妇人，妇人积郁长久，便发泄在小孩身上。
　　小孩早时会啼哭，挣扎，后来便由着妇人了，反正要被打骂的，不忤逆那妇人反而少吃些苦头。
　　小孩从妇人的叫骂中得知他们家本是大户人家，爷爷一辈便没落了，小孩爷爷曾听闻一个传言，且与传闻中的那妖物有过一面之缘。传闻那妖物可助他收敛钱财，于是一直追寻那妖物，完成复兴家族的心愿。其父见之，遂也迷了心窍，一同寻那不知是虚是实的妖物。
　　所幸在小孩七岁那年，“
　　说着苏生垂下头闷闷的笑了一声，好像讲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接着说道：“那两个不管事的混账死在了寻妖物的湖子里，那妇人见这般情景，当天晚上就收拾了细软，扬长而去，要不是宅子是小孩祖传，不传外人，那小孩怕是早冻死在街头了罢。
　　得亏街坊邻居接济，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汤，小孩又能吃苦努力，不然早死千万回了。日子过的是艰苦了些，没了妇人的虐待却是好过了许多，小孩变成了少年，凭借一技之长养活了自己，甚至还在小村子里求了学，但整整二十载来，他心中一直有个很深的执念。“
　　苏生说着，突地停下来，转头望向人鲛，人鲛早已消停下来了，正安静地趴着听他讲她听不懂的东西，她见苏生看她，微微露出一个恬静的笑来，眉眼弯弯，眼里细碎的烛火仿佛是世上最难得的金刚石。
　　”情哭泪作珠。“苏生看着人鲛，他仿佛变回了那个懦弱无助的小孩，迷茫的，不知所措的眼神涣散开来，动了动嘴唇，几乎不可闻地问道：
　　“区区人鲛之泪可化作珍珠，天方夜谭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