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兰蒂斯同人》阿幸幸幸幸幸

2、来历不明

　　兰蒂斯在飞船到达这个港口时，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由古巴，同时也在观察此次上船的旅行者中是否有一些想要挑事的家伙。
　　虽然没有这些让人头疼的家伙，但是他发现，船上来了个奇怪的东方女孩儿。她看起来不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不像是只拥有麻木和愤怒的地底人，也不像是时刻保持警惕但又很平静的仿生人，更不像是那一群眼里只闪着冰冷的欲///望和野心的政客。

　　她甫一上船便四处张望，眼睛里的天真和柔软在自己看来仿佛就是落在狼群中的不知危险的羊羔。虽然周围的人碍于自己的威慑不敢乱动，但是那股蠢蠢欲动的气息却也难以掩盖，兰蒂斯几乎能想象到这个女孩儿离开自己视线之后的下场。于是他只能一边喝着索然无味的酒，一边不动声色地盯紧这一只弱小的羔羊。
　　她背着一个双肩包，仔仔细细的打量周围的环境，而在看到自己后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兰蒂斯没抬头，他看见一双马丁靴站定在自己桌前，视线所及之处也能看见女孩儿因为太过紧张和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放的手，她吸了吸气才小声问出口：“请问您是兰蒂斯先生吗？”
　　兰蒂斯这才抬起头来看她，她努力想要显得放松，但是抿起的嘴唇和不安的眼神都无情的出卖了她。兰蒂斯认为、近乎直觉的认为，这人应该不属于NW。

　　兰蒂斯点了点头，于是他看见女孩儿眼里迸发出的更加明亮的光，他被这束光晃了一下神，他听见自己礼貌的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然后她小声而快速地回答说自己曾看到过自己的记忆。

　　兰蒂斯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真正的希卡利已经将防意识提取装置进行了完善和规模化生产，而自己就配备了一个，维纳斯他们更是将“未经他人允许，禁止篡改、提取和植入记忆”写入了《火星法》，惩罚力度很大。
　　然后他就听到女孩儿补充说，是在海伯利安号上的以及之前的部分记忆。

　　这下倒是解释得通了，当时不管是因为“赫拉”死去时自己的暴怒，还是因为世界观崩塌的震惊与绝望，都让自己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那个时候无论是谁想要提取自己的记忆都易如反掌。

　　但是兰蒂斯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有人提取了自己记忆，那目的是什么，而且还是给了这样一个……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女孩儿：这样一个弱的不行的人，甚至性别都不一样。兰蒂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女孩儿张了张嘴又环顾了一下周围，有些为难地看着兰蒂斯，询问他能否去到一个没人的房间。

　　兰蒂斯恍然：之前不是没有女性对他释放好感，甚至因为赛博世界里的风气更为开明，他都不是一两次被不认识的女性性///骚///扰。但是兰蒂斯过往的感情经历终止于不存在酒吧里不存在的美穗子，而他剩下的所有记忆都与战争有关，所以他并不明白如何和女性相处……更不知道如何拒绝她人的求///欢，但总是下意识的拒绝建立一段长期的关系。

　　而在几年前，一个他已经记不清相貌的女人在她星际旅途的最后一天，询问兰蒂斯是否能与她建立一段亲密关系，那个女人说她并不需要兰蒂斯为了她下船，也并不需要常常见面，但是兰蒂斯依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那个女人因此崩溃大哭，质问他为什么之前不拒绝同自己做///爱，又为什么在性///事后给予她笨拙而温柔的照料。兰蒂斯才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意识到好像自己这么做不对，然后他开始拒绝和别人发生关系，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在欺骗她们的感情……就像自己曾经被欺骗一样。

　　兰蒂斯于是认真地同女孩儿说，不行。女孩儿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眼睛睁得圆圆的，浅棕色的虹膜让兰蒂斯想起小猫的眼睛。他看着女孩在短暂的惊讶后小声问为什么，于是他耐心的给女孩解释说，他不能同她建立关系，因此不能同她做///爱。
　　兰蒂斯看着女孩儿的嘴张张合合，但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脸颊一点一点被涨红，眼神游移不定，最后咬牙切实地凑近了对他小声说：“现在社会上难道不是特别仇视NW以及其下属的DRB军队吗？难道你就让我在这里把你之前的身份给说出来吗兰蒂斯先生？”兰蒂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上细小的茸毛和因为羞恼格外明亮的眼睛，随即感受到周围人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轻轻按住女孩儿的肩膀把她推开一些并站了起来，同她说：“跟我来。”

　　女孩儿跟着兰蒂斯来到舰桥上，看着他摸出一包烟之后问介意吗，女孩儿迟疑的点了头，于是兰蒂斯便只是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然后单刀直入地问她：“你得到了我的记忆，那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女孩儿的表情显得很迟疑，兰蒂斯就咬着烟透过舷窗往外看瑰丽的太空，耐心的等着眼前的人给予自己答复。过了几分钟，他才听见女孩的回答：“呃——说实话，我没想过原因。”兰蒂斯把视线转移回女孩，看见她有些尴尬的抿了一下唇，但是看过来的眼神里写着坦然，“我通过某种方式获取了你的部分记忆……不如说暂时成为了在海伯利安号上的你，我需要和别人一起找出杀害两个赫拉的凶手，并且还原出你的故事。但是本应和我一起查明真相的同伴，或成为了凶手本人，或消极怠工，或由于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满嘴谎言，于是我被骗得团团转，最后也没能找出真正的凶手，甚至没能弄清自己——也就是你的真实身份。而我在逐步跟着事态发展获得越来越多你的记忆之后，发现你和暂时成为你的我一样，都活在身边人的蒙骗当中，而最后知道你选择了成为一直在星际旅行的旅人之后，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你当时的感情……虽然这种情感强度相比起你而言，只有一点点。”女孩说完这些话，停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接着说：“然后我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想着来找你。我也没想过为什么，可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熟悉的人，也有可能只是想和你一起进行一场星际旅行。”

　　女孩儿抬头看着兰蒂斯，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兰蒂斯，问：“我这个理由……还行吗？”

　　兰蒂斯听完这段乍一听离谱得厉害，但是却真的没什么逻辑bug的话，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身份也不明，但是看起来几乎毫无威胁性的女孩，咬着烟不确定地想，她来到这里到底是不是出于赫拉的授意，或者想要在这艘飞船上闹出些什么乱子。他又瞟了一眼女孩的双肩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有可能是炸///弹，也有可能是什么自动化武///器。兰蒂斯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那就把她暂时放在身边吧，自己也可以一直监///视她。于是他朝着女孩点了点头，同意了她“一起旅行”的请求。

　　兰蒂斯看着女孩克制不住开心和兴奋小跳了两下，嘴角的弧度还有亮闪闪的眼睛让保持着警觉的兰蒂斯还是生出了一丝无奈，兰蒂斯想，如果她真是因为赫拉而来，想要造成暴///乱或者干脆杀掉自己，那她现在的表现看起来还真是自然而直接。

　　兰蒂斯把女孩的房间安排到自己的房间旁边，在他去敲门礼貌询问旁边房间的旅客是否可以和别人的房间进行交换时，那位旅客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和一迭声的同意，让兰蒂斯身边的女孩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等那人走后，女孩走进房间把背包放下，回头看见兰蒂斯还站在门外，她便又走到门口，不确定地问他：“呃……我不太清楚你们这里的习惯，请问我这个时候需要邀请您进来坐坐吗？”兰蒂斯颔首，跟着女孩走进她的房间，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听着女孩絮絮叨叨地问他需不需要一杯水或者其他饮料，又丧气的说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兰蒂斯只得向她展示一下房间里取水器的用法，在虚拟屏幕上点选自己想要的饮品即可。他看着女孩忍不住小声惊呼神奇，又礼貌地询问她是否需要介绍一下其他家具的用法。
　　女孩的眼睛瞟了一眼那个取水器，又看向他，然后双手合十颇有些郑重地说：“拜托了！”兰蒂斯就一边带着她熟悉各个智能家具，一边打量她从头到尾都不似作假的惊讶神情。兰蒂斯越发觉得她的来历成谜，这些摆放在飞船上的家具都已经是最基础的款式，就算再穷困的平民也不可能从未使用过，更不可能从未见到过，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女孩是刚被制造出的仿生人，尚未与环境好好接触就先收到了他的记忆，而后被送到这里。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不就是另一个自己吗，只是为了上位者的目的而制造出来的机器，除了完成任务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介绍完一圈房间，兰蒂斯也悄悄装上了好几个纳米监///视器，而后他看着还在消化刚刚接收到这些信息的女孩说：“如果之后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之后你需要用餐或有外出需求的，也可以来找我。”然后和女孩告别后便退出了房间。

　　兰蒂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打开了监视器的终端，开始查看自己不在的时候女孩儿的行动：女孩儿在取水器前挑选了很久，最终选定了可乐，她喝了一口之后发了会呆，之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好几套叠的齐整的衣服放入床头柜。
　　兰蒂斯心想，这个女孩多半也不会使用自己的终端，在赛博世界，一套衣服也就是几行代码的事情。他又看到女孩拿出一个小包放到小桌上，打开来里面是各种化妆用品，女孩似乎想要化妆，但是最后又放弃了。虽说就他从飞船上女士们的讨论看来，现在又开始流行使用实物进行化妆，理由是使用终端模拟的妆容没有真正画上去好看和有质感，但是他有理由相信，女孩携带这些物品的理由只是不知道终端的功能。

　　看来一会还得教她使用自己的终端……

　　他又看到女孩儿从包的最底部掏出十几个白色的东西，然后撕开包装袋吃下其中一颗。最后把包靠墙放着，兰蒂斯操作了一下离得最近的监视器扫描了女孩看起来已经空空如也的包，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武器，结果扫描结果显示，它内部就与它看上去一样空。兰蒂斯又操纵着扫描了一下女孩全身，也没有任何类似武器的东西出现。

　　看起来她真的就和看上去一样，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只是意外得到了自己的记忆，然后想要进行一场星际旅行的女孩。但是她从哪来呢？虽然现在火星上的环境已经堪称和平，但是动乱却依然屡见不鲜，由于没有具有强硬手段的政///府部门，哪怕忒弥斯的触手也不可能覆盖到整个星球的每个角落。而像她这样的女孩儿，在来飞船港口的路上就很有可能被掳走无数次。而且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不设防的人存在？允许一个成年男性进入房间，没有检查房间内可能存在的小型炸弹或是监视装置，眼里的天真他只在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幼儿当中看到过。如果是为了对付自己而制造出的仿生人，那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设备，来这里的目的难道是试图洗脑自己？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才是更容易被洗脑的那一个……兰蒂斯在脑内提出一个个猜测又一项项否定，他着实摸不透女孩的来历。

　　接下来，他看到女孩打开房间内的投屏，随便点了一部电影看。这部电影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他和他发生过关系的一个女人看过，讲的是仿生人和人类之间的爱情，具体讲了什么兰蒂斯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看完后女人说剧情很老套。于是兰蒂斯关闭了监视器并抽了支烟，随后清洁了身体，躺上床开始睡觉。

　　兰蒂斯在这次睡梦间又陷入了梦魇，他看见自己在一片废墟里，天上下着雨，地上是冲刷不干净的血水以及七零八落的残//肢。他拿着自己的战刀疲惫的往前走着，企图走出这一片地狱似的景象，但是他发现无论如何他好像都走不出去，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他无意中对上一颗头颅的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看见那颗头颅突然张大了嘴——

　　“咚咚咚——”兰蒂斯被这一阵敲门声惊醒，他迅速摸出监视终端查看门口，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儿，因为他一直没有回应的缘故，女孩儿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敲门。看起来她没带任何武器，但是兰蒂斯依然不敢大意，他在女孩敲第二次门前把门打开了一小条缝，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我看到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就想来问问兰蒂斯先生可不可以一起用晚餐。”

　　兰蒂斯把门又打开了一点，示意女孩先进门。而直到他完全看清女孩可以藏武器的地方都没有可疑的鼓起时，他才微微的放松了身体。女孩儿明显对于“进入陌生成年男性房间”这件事很紧张，进门后颇有些手足无措，兰蒂斯同女孩儿说可以随便找个椅子坐，她坐下后眼睛丝毫不敢乱瞟，只乖乖的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小块地方，仿佛是要把那里用目光烧出个洞。

　　这么乖，在这个世界里倒是稀奇。
　　兰蒂斯无声地咧了一下嘴，然后进了浴室准备冲个澡，解决一下之前因为噩梦出的黏腻冷汗。几乎是打开热水的一瞬间，兰蒂斯脑内就浮现出外面的女孩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坐立不安的场景。
　　他不止一次的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兰蒂斯迅速冲了个澡，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和之前坐姿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她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朝兰蒂斯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收回了眼睛，兰蒂斯就看见女孩儿微红的耳朵逐渐变得通红。他一头雾水的退回浴室检查自己的穿着，并没有发现拉链没拉上之类的失误，于是他再次走了出去，女孩儿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

　　兰蒂斯无奈，只得出声叫起女孩儿一起去飞船上的餐厅用餐。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向二人投来了然或打趣的眼光，他们似乎把女孩儿当成了兰蒂斯时隔很久的开荤对象。

　　女孩儿读不懂他们的眼神，只是单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打量，兰蒂斯转过头瞥见女孩儿变冷的神色，以及全身上下都散发的“别来惹我，我很不爽”的气势，和刚刚在房间里见到的不敢抬头看他的时候简直大相径庭。但是因为女孩看起来实在是太弱，这种气势在兰蒂斯看来都颇有种虚张声势的意味在。

　　二人前后进了餐厅，兰蒂斯带着女孩儿坐下。女孩儿等了一会，犹豫地问兰蒂斯：“兰蒂斯先生，我们不需要点餐吗？”
　　兰蒂斯向她解释说，一开始飞船上配备了自动化的餐饮服务，但是因为上面的菜单实在是太久都没有更新，于是就开始有旅行者申请使用厨房给自己和同伴做饭，后面慢慢的就有人开始比试厨艺，再后来就慢慢变成会有旅行者给飞船上的人提供自己想做的饮食，只是时间不确定，也没有固定的菜单。只有当没人使用厨房时，自动化服务才会重新上线。

　　女孩认真地听着兰蒂斯讲话，他恍惚间觉得好像自己说的内容很有意思，但是实际上，兰蒂斯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好的叙述者，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常和人沟通。就算是和DRB的队员在一块，更多的也只是聊聊任务和相互鼓劲。但是鼓劲他也只能举起酒杯干巴巴的对众人说一些千篇一律的话，他甚至都不能和队员说“未来一定会变好的”这种话，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一次任务都会带走他们当中的太多人，而仿生人却如同怎么也杀不完的害虫。

　　毕竟他们只是NW最锋利的刀，但是刀没有选择自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