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万万年》樱桃小糯米

3、本座和三只老鬼

　　黑白无常欢喜的表情瞬间龟裂，判官目瞪口呆，手里的金笔，砸了下来。大殿内哐当一声沉响。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于是乎，三只老鬼神神秘秘地商议一番后。

　　先前的判官又来到我的面前，像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般，笑容奸诈道，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姑娘你要先听哪一个？”

　　“先说说坏的吧。”

　　判官搓着手，斟酌用词道，

　　“你本来命不该绝，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一丁点小小的差错。”

　　他伸出手指比划着这么一丁点的错误，而后厚着脸皮道，“所以你就死了。”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我倒是接受坦然，问，“好的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由于你的尸身已被损坏，现在赠送你一次投胎机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我眉头一挑，“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判官立即笑开花，“我办事，你放心。”

　　“这么好？”

　　“是呀是呀。”所以你快点答应吧。

　　“本座拒绝。”我放下手里的茶水，态度淡定。我这人有个优点很有眼力见。现在明摆着是这三只老鬼办错差事，本座无辜枉死，还想糊弄我去投胎。没那么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为什么啊？”判官惴惴不安，要是让阎君知道，这得受上几百年的刀山火海啊。

　　与人谈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握对方心理。这三只老鬼害怕，我却全然无惧。所以本座开始抱怨，“因为做人很累啊，要生活，要赚钱，要修炼，要出人投地。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哪能吃得了这么多苦呢。”

　　白无常很是看不惯我这副做作的样子，凉凉道，“娇滴滴的女儿家，可不会杀人如砍瓜切菜，丫头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判官算是明白意思了，呵斥说风凉话的人闭嘴，又连忙问，“你要怎么才能同意投胎转世？你有什么愿望本判官可以给你实现。”

　　“什么都可以？”

　　“对。”

　　“那……”我收敛起了脸上笑意，“我要重回阳间，把我的仇人杀了。”

　　“不行。私放鬼魂入阳间属于违规操作。”

　　“我不去也成，那你去帮我把仇人杀了。”

　　“不行，本判官不可以插手人间事务，尤其是扰人命数。人死如灯灭，你还是看得开些，想想下辈子怎么过吧！”

　　我再三琢磨着越狱的可能性，最终发现毫无胜算。不得不羞愧地承认，我大概是历年来死的最憋屈的魔尊了，竟然连只厉鬼都算不上，妥协道，

　　“我要衣食无忧，点石成金的金手指。”

　　“不行。”

　　“我要惊艳八方，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修炼天赋。”

　　“不行。”

　　“那你随便给我千八百年的修为吧。”

　　“还是不行。”

　　我怒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行？”

　　“嘿嘿”黑无常傻乎乎地笑出声来，“不能说男人不行。鬼也不行。”

　　判官涨红了脸，“停停停，姑娘，咱们能来点实际的吗？你说的这些，都属于违规操作，难度系数太高了。”

　　他看上去一脸为难。我毕竟是个好说话的人，想了想又道，

　　“那我要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美貌。这么肤浅又简单的小小心愿你总该满足我了吧！”

　　无语至极的眼神将我从上到下来来回回打量了数次，青年判官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们还是谈谈如何给你换个绝佳天赋吧。”

　　黑白无常在一边笑得跟智障一样，本座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侮辱。

　　“老实讲，这个愿望倒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这样，我给你挑个极好的命数。这般的人资质通常情况下都是根骨绝佳，适合修炼。你看如何？”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听得他摆起了官架子，说，“但是作为交易，本判官必须收取相应的报酬。你可愿？”

　　世上之事本是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我想了想问，“你要什么？”

　　“寻常人心生有六窍，你却与他们不同。这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七窍玲珑心便是最好的报酬。不过，你放心，少了它，你不仅不会死，还会少了许多烦恼。”

　　交易达成。判官递来一只签筒，我从中随意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土鳖，签是要摇出来的。”白无常以手抱胸，无情嘲笑。

　　青年判官也面带笑意，接过签，顿时面色大变，沉默良久道，“时也，命也，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走过黄泉路，渡过忘川河，面前是云雾缠绕的奈何桥。桥头有鬼差把守。

　　桥分三层，无数游魂穿梭其中，通向对岸。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而似我这般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自然没得选择。

　　最下面一层桥常被污浊波涛浸没。血河里蛇虫密布，腥风扑面。恶鬼堕入河中，便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何无出路。

　　我有惊无险地通过，来到了桥对面。

　　“入此桥者，九死一生。小丫头，你运道好，有我们兄弟俩一路相送。”白无常满脸写着快夸我。我很没诚意地道了句谢谢。

　　前面排了一列长队。这冥界一片黑暗，并无白昼，时间也过得格外漫长。土台边的少女，身着红色罗裙，五官明艳难言，正搅着锅里看不出颜色的汤，口中碎碎念叨，

　　“饮过孟婆汤，前尘事尽忘。一个一个来，别抢啊。”

　　有孤魂野鬼想闹事，当即被维持秩序的鬼差打了个魂飞魄散。之后，便再无鬼生事。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轮到了我。少女一抬眼，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惊讶地咦了一声，

　　“你也是新娘子啊？”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从前满心欢喜的大红嫁衣现在看来格外刺目。我有点不高兴，就没睬她。

　　少女似乎天真不知世事，也没看出我的不豫，还笑嘻嘻地睁着双期盼的眼睛问，“那你有见过我的淮周哥哥吗？”

　　我愣了片刻，摇头。

　　锅内空空，只余下零星半点的汁液。少女神色失望，开始收东西。白无常上前一步提醒，“傻子，孟婆汤。”

　　少女哦哦一声，没过一会儿，一碗冒着热气的孟婆汤就端了上来。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望乡台上，荒谬可笑的一生走马灯般从眼前掠过。本座不悔做了人人口中的大魔头，恨只恨霸业尚未完成，后继无人努力，黄泉路上无处话凄凉。最遭恨的是云逸这个杀千刀的，不仅把我心窝子捅个对穿，还把本座的老巢叫人给端了。

　　狗娘养的臭男人。

　　“哼……哼……”

　　死就死了，十八年后，本座还是一条好汉。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我不是投胎转世了吗？

　　难不成本座没死？先前只是一场梦？

　　我挣扎着想从疲倦中醒来，就听见耳边嘈杂的哼哼唧唧声。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堆白花花的肉。
　　这地方湿乎乎，黏唧唧，还有一股浓重的骚味。

　　有人踢了一脚，我就像陀螺般在地上滚了一圈。

　　“哎哟要死，好疼啊。”

　　我才睁眼就瞧见几只小崽子从我身上风风火火踩过去。

　　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难不成正道之人要这般羞辱本座？

　　溢出口中的呼痛声变成难听的哼声。一低头，瞧见往日灵活无比的四肢退化萎缩成瘦瘦尖尖的爪子。我愣住了，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

　　“哈哈哈，这丫头不会是傻了吧。”

　　两只老鬼捏着鼻子笑出声来，把沉浸在噩梦中的我唤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愤怒的咆哮，却变成了哼声。

　　“那个，其实也不怨我们，真的。”判官大人摸着鼻子解释，

　　“像你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回碰见。你前生作恶多端，入畜生道也算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这也不差啊。好吃好喝伺候着，不用努力赚钱，不用修炼，不用经历人世艰险。”

　　这简直无耻到没有下限。本座此刻想吃鬼的心都有，阴森森道，“判官大人这是要耍赖了？”

　　“怎会？”判官终于止住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作那等没品之事。这趟来，就是要帮忙的。”

　　悲愤撞墙后，我终于从那碍事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了结因果，多修功德，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继续投胎转世。”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判官正色道，“实话实说，你上辈子造了太多杀孽。我便是给你挑了个极好的命数，也逃不脱天道的谴责。不要说下辈子，便是十世，百世恐怕也难以洗清你身上的孽障。”

　　我心咯噔一沉，又听他继续道，“小姑娘，你选哪一个呢？”

　　直觉告诉我继续投胎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选了第一个。

　　青年儒雅面容上不无遗憾的道，“我以为你会选第二个选择呢。不过本判官言而有信，既然答应同你交易，便不会反悔。所谓，了结因果，多修功德，便是要你多做善事。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善恶一念间，红尘两生花。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