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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夜出宫 ...

  •   虽被父王禁足在寝宫里,我却并不忧虑,因为心中已早有算计,只是静待时机。

      我百无聊赖地问阿元:“刚刚护驾的那个男子,是何人?”

      阿元除了服侍周到,尤善和人唠嗑,这宫中里里外外就没有她聊不来的人,所以消息最是灵通。此时,不知为何只见阿元脸颊绯红,略有娇羞地回道:“回殿下,此人曾是世子的侍读,是当今齐太傅之子——齐书。”

      提起我的王兄,一丝思念之情不禁涌上心头,不知他此时在泽朝的京都过得怎样,是否吃饱穿暖,是否顺心恣意?

      不过想来,以上的担忧不免纯属多虑,按照邶国王庭的教养,他必是大手大脚、挥霍无度。就好像他并不在丰都王庭,可父王却依然支付俸禄,养着太傅和侍读。反正邶国的钱财都是父王的,他爱怎么花,爱给谁,都是他的权利。我们做臣子的,自是无权过问。

      我心思千回百转地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眼前,看着阿元的小女儿情态,不解地问道:“阿元,你为何如此扭捏,你俩相熟?”

      阿元忙摆手:“不熟,只是丰都的少女们都公认这齐相公是丰都第一美男子,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竟是丰都第一美男子,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齐书的相貌,不禁感慨丰都少女的眼光,偏好文质俊秀之容,可似乎少了一些孔武健硕之魄。虽然他护驾之时,显露出的功夫不弱,但还不是我心中值得仰慕的模样。

      我心中最值得倾慕的男子,却不是邶国人,是泽朝的东疆总兵,名震天下的战神、大将军——周引城。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他的护佑下不但泽朝东疆安享太平,连我邶国与其接壤之处也没了战乱之扰。

      可惜,我生不逢时,周将军建立功勋之时,我还未孕育在母后的肚子里,而如今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我如此倾慕于他,也只能是差人不遗余力地到处网罗他的大小轶事而已。

      相比于齐书,周将军生得并不俊美,反而有几分凶悍,可我仍将他的小像随身带着,时常拿出来珍视一番,只觉得能和他一同活在这世上,就是一件值得开心荣耀的事情。

      正当我看着周将军的小像,笑靥如花之时,莫秋终于来报,一切准备妥当。

      我忙收好小像,转身换上了一身夜行的利落打扮,对莫秋招手:“出发!”

      阿元脸色惨白地上前拉住我:“殿下,您现下被禁足,出不得寝宫啊!”

      我莞尔一笑,满不在乎地宽慰阿元道:“父王就我这一个女儿,每次责罚无非禁足,既不打又不杀的,怕什么?只是你们谨记守口如瓶,莫要声张,别搅了我的好事。”说着,我伸手对阿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身随莫秋从偏门出了寝宫。

      月色皎洁,凉风习习。

      我终于站在了丰都赫赫有名的清河桥上。传说这石桥历时百年,日里人流如织,桥两侧是望不到头的商铺摊位,是丰都最热闹的地方。

      而此时清河水平静无波,清河桥上除了我和莫秋,再无半个人影。

      唉,原来丰都最大的集市,晚上是不开张的……

      我站在日思夜想的清河桥上,夜风徐徐,内心戚戚。枉我想出混入戏班子出宫的馊主意,却没想到晚上的丰都是这般冷清。

      我问莫秋:“为何是此番景象?”

      莫秋利落地回道:“宵禁。”

      我继续追问:“那又为何要宵禁?”

      莫秋理所当然地回道:“黑夜里,看不分明,坏人不免趁火打劫、偷鸡摸狗,行龌龊之事。为了束缚坏人,禁止他们趁着夜色行不轨之事,所以王上才英明地下令宵禁。”

      我隐隐约约觉得有被内涵到,不过我素来胸怀宽广,御下仁爱,故而并未深究莫秋的言外之意。

      但既来之,则安之。我生在丰都,长在丰都,却一直被围在红砖青瓦的宫墙内,这座生我养我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模样,我却并不十分清楚。

      节日里花车巡游时,沿街是热情洋溢的邶国子民,人山人海;行经的路线年年岁岁一成不变,是丰都最繁华宽敞的街道。我以为丰都遍地都是繁华富庶的样子,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的喧闹,却没想到夜晚的丰都是如此的空旷、寂静。

      我接过莫秋的灯笼,兴致不减地沿街漫步。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把灯笼举近细瞧瞧。

      行至一处,路面上纤尘不染,甚是干净。

      我将灯笼高高举起,只见一对高大厚重的木门上端正地悬着一副匾额。

      我惦着脚尖,将灯笼又举高一些,想看清匾额上书的文字:“斋府?做什么的?”我好奇地回身请教莫秋。

      “齐府,是您今天刚见过的齐侍读家。”莫秋垂目回道。

      “哦……天太黑了,看不真切……齐府?就是那个丰都第一美男子齐书的家?”我不禁再次举起灯笼,打量了下美男子家的门庭。听阿元说,他爹是大名鼎鼎的齐太傅,可这府邸,未免有些简陋。难道太傅之职只是听起来很厉害,但实际无甚油水?不过也难怪,要教习之人远在千里之外,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莫秋恭谨地提醒道:“虽世子不在国内,太傅暂不能亲自教习,但国家要事,王上都会听一听太傅的意见,所以齐太傅在朝中很有威望。”

      我了然道:“如此说来,这齐太傅是个位高权重,却清廉不阿的好官喽。”

      莫秋点头,随即机敏地建议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若被太傅撞见,恐生事端。”

      可没成想莫秋的嘴开过光,我还没抬脚,就觑到不远处似有人影。按理说,此时应该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可有时候,好奇心却是相安无事之路上的绊脚石,否则我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混出宫来,更不会在私自出宫后,疑似撞见太傅之时,还小心翼翼地将灯笼探过去。

      这颀长挺拔的身影似有几分眼熟。我又上前几步,终于看了真切,眉目如画,精致周正,眼神灼灼,神态凛凛。

      “你是……齐书?”灯笼的光晕虽略显朦胧,我却仍是认出了,来人正是刚刚在宫中护驾有功的丰都第一美男子。

      “臣齐书参见殿……”想不到当时我俩只是遥望了一眼,却都看清了彼此的样貌,此时他也认出了我,忙躬身行礼。

      我赶紧朝齐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意识地四下打量了一下,黑漆漆的,除了莫秋并无他人,遂宽下心来。

      既然遇到了,虽仅有一面之缘,但也算认识,依得礼法总该寒暄两句。我摆出公主的气派,老气横秋地问道:“你多大啦?”

      齐书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道:“19。”

      我心中不禁暗暗合计了一下,莫秋比我大了半岁,才刚及笄,而阿元比我们大两岁,今年17,正好合适。于是,不禁心中欢喜,追问道:“可有婚配?”

      齐书又被问地愣了半晌,才垂目答道:“不曾。”

      “甚好!”我喜滋滋地拍手,再看这齐书,只觉得越看越是与阿元相配,欢喜之情抑制不住地向外溢,按都按不住。

      “何人?”我正自喜不胜收,忽听莫秋一声厉喝,抬手便向对面屋脊的方向掷出一枚飞刀,手法干净利落,隐隐可见一线白光飞逝而去。

      然而,并未击中。

      但在场的我们三人却下意识地屏息凝神,一时间寂静地落针可闻。

      我刚才只顾着沉浸在生平即将第一次当媒婆的喜悦中,并未关注周遭的异样,但见此时莫秋绷紧的表情,不由得又涌起了毫无理智的好奇心。

      “有何异样?”我问。

      莫秋摇头:“许是野猫,飞鸟。”虽说如此,但她依然警惕四顾,气氛一度分外紧张。

      “要不,再扔个,试试?”我给莫秋出主意。

      “没了……”莫秋凑到我耳边,用微不可闻的音量答道。

      竟然只带了一枚飞刀,还开场就掷了出去,这实在不是一个宫廷侍卫该有的觉悟。看来久居深宫,再优秀的人,都会被磨平心智,变得迟钝,即使是曾经的宫廷侍卫竞技大赛冠军的莫秋,也概莫能外。

      正在我惴惴不安之时,莫秋却飞身向对面屋脊扑了过去。

      我一时间担心莫秋,很想助其一臂之力,可苦于手无寸铁。忽然灵机一动,踮起脚尖,拔下齐书束发的簪子,抬手便掷了出去。

      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我心中“咯噔”一下,怕不是扎中了莫秋?

      但转念一想,那惨叫显然是男声,而莫秋是女子,遂不由得放下心来,转而不禁沾沾自喜,想我随手一掷,竟如此精准命中,简直有如天助。看来我简直是一枚武学奇才,回宫后一定要和莫秋学点功夫!

      嗯……还是算了吧,莫秋……她还没我扔的准。

      一回身,瞧见披头散发的一袭素衣笔挺地立于浓浓夜色中,我忍不住也“啊!”地一声惊呼,手中的灯笼一时失手,掉落到了地上。

      灯笼内芯的烛火瞬间引燃了纸糊的外罩,火势涨起,我也趁着亮光看清了这瘆人的身影,正是刚刚被我拔了簪子的齐书,一颗惴惴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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