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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毒蛇皇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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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染沉吟过后点头同意。
看着慕容烬扭曲的表情,他解释道:“这是为了全城百姓做出取舍的大功一件,皇上会给予你嘉奖的。”
但我并不想要个“千越第一商”的匾额。
慕容烬还是闷闷不乐。
没有七千两可怎么买中原的物产带回族里。
“这些东西已经算我买下了。”
慕容烬惶恐不已:“这怎么行!”
“我还没交到你手里所以自然还是我的。”他神情坚决,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大不了我明年再卖你。”
独立仓库内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贺染没有继续与他争口舌之快,打算等他离开时为他带上等价的中原货物算作自己给他的鉴别礼。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回家一趟处理些事情,等解决之后就去沈府和你们碰头。”贺染决定还是回宫与皇兄商议一番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慕容烬的身份他也已经有了猜测。
沈落尘知道他要回宫向皇上禀报,便带着慕容烬回了沈府,慕容烬也乖乖回去了。
“替我照顾好慕容大哥。”
贺染坐上车夫林羽的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两人顺利进入宫门走在长长的官道上时,天色已经擦黑。
“飞言司的人查到了吗?”贺染问道。
林羽将收到的信件交给贺染,信函上封有飞言司红色的火漆印记。
早晨他带“杜昇”遗体回宫时,贺染就命他查清慕容烬的真正身份,一个普通行商不至于牵扯上朝廷命官的命案。
贺染拆开信封阅读过后,心下有了考量。
慕容烬是千越首领最小的儿子,并不受宠,与他三个兄长是异母所出。
如此一来便能能解释为何他的族人会勾结外人里应外合陷害他。
有人嫉贤妒能罢了。
但他们所联合的“外人”又会是谁?
“临王离京了吗?”贺染眉头微皱,脸上寒霜遍布。
林羽道:“还未曾离开皇宫,皇上留他在京中小住几日,一时半刻还不会启程回临州。”
看来皇兄在昨晚遇刺时就已经考虑到可能是贺景晏所为。
他前脚抵达京城,后一刻就有刺客闯宗祠刺杀微服出巡的皇帝。
任人都能看出的猫腻,其他人或许不敢如此为之,但贺景晏敢。贺染心中笃定道,只要拿不出确凿证据,贺景晏就敢这么做。
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不会留下把柄。
贺染脚步猛然一顿:“方才说,皇兄留他住在了宫里?”
“是。”林羽亦是十分担忧,忙跟上脚步惶急的九殿下。
天珩殿中。
贺景昀端坐于上首,御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点心,白瓷酒盅内盈满晶莹酒液。但无论是他,还是迎面坐着的人,都没有推杯换盏的意思,更遑论把酒言欢。
“皇上单留臣弟一人在京,臣弟惶恐不已。此番又召臣弟前来,不知这赴的可是鸿门宴?”贺景晏阴恻恻地开口。
他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一丝阴沉和木讷,但带上笑容时,却又透着十足的阴狠,让人毛骨悚然。
贺景昀笑道:“你多虑了,与你同在一桌进食,该惶恐的是朕才对。”
贺景晏不置可否,依旧没有半点起伏。
“景沐竟然没有跟在皇上身边?他竟能放心让您与我独处?”贺景晏微有了笑意,“该不会,昨日遇刺出了意外,已经与皇上阴阳两隔了?”
贺景昀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眉宇间怒意汹涌。
他手里的酒盅重重磕在桌案上,狠戾道:“你别忘了朕曾经说过的话,有染儿活着的一天,朕才留你一天!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便是担上天下人的骂名,朕也一定会杀了你为他陪葬!”
贺景晏不以为意,仍旧是木讷的。
“臣弟只不过是关心九弟罢了,皇上因何动怒?”
“真是有劳三皇兄挂念了,景沐恐怕无福消受这份好意。”贺染踏进内殿,朗声说道。
贺景昀又恢复如常,见到他略有惊讶:“怎么想起回宫了?”
贺染抓起一块他们面前放着的点心吃了起来:“我听说三皇兄留在宫里住一段时日,有样东西想拿给他帮我看看。”
贺景晏看着他进来后急匆匆吃东西的样子,明显是在“试毒”,眸光有一瞬间的复杂。
“什么?”
贺染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从怀里掏出被手帕包住的木箭来。
“三皇兄见多识广,可知道有何人擅长用暗器,精于木工?”
贺景昀看过来:“这是何物?”
“昨夜我与一个刺客缠斗时他所放出的暗器,内力浑厚无比,刺穿了我的左肩。”贺染答道,紧紧盯着贺景晏的脸。
贺景晏神情微动,几欲抬起的手又沉沉放下。
“九弟过誉了,此等高手本王无缘得见过。”
贺染收回手帕,从他的反应中已经更加笃定。箭上并没有任何能够指示出刺客身份的痕迹,方才贺景晏的神色已经确认过了。
“我还以为三皇兄身边人才济济,这种勇武之辈比比皆是,能认出一二。”
“你——”
“林羽不是跟朕说只是小伤?如此严重怎么现在才回宫!”贺景晏欲言又止的话被贺景昀打断,“元禧,赶快去传御医来!”
元禧公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往医药司。
贺染这才想起皇兄还在身边,光顾着试探贺景晏倒是忘了。他只好找补道,“是我让他这么说的,况且就是小伤啊,只不过被刺扎了一下而已……”
说到后面,贺染已经没有了底气,因为大周天子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似乎都忘了他是个伤患这件根本的事。
“好了好了,请御医来瞧吧,我这几日都留在宫里养伤不走了。皇兄别动怒,怒易伤肝。”贺染顺气道。
贺景昀这才缓和了神色,下一刻却直接把贺染抱在了怀里。
他知道弟弟并不是为了养伤而留下,而是怕留在宫里的贺景晏出手暗中毒害自己。
“别让朕欠你太多。”
贺景昀声音极轻地说道。
他不安,惶恐。
坐上了九五之尊的皇位,也无力护得这个唯一的至亲周全。
甚至需要幼弟年轻单薄的生命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舍身犯险。
但贺氏先祖打下天下便是为了能让一方百姓摆脱前朝皇室昏庸无道的统治,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不为生计忧愁亦为不受战乱所。
既生在了帝王家,便只能担下这份责任。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遵循先皇们的旨意,让百姓安居、让家国无忧。而身为处于微末之地的国君,贺景昀只有一个最朴实却也最难实现的心愿。
贺染伸手回抱住他,轻笑道:“你什么也不欠我的,你是我兄长。”
“我不会轻易丢下皇兄一个人的,放心吧。”
“我还没用晚膳,让我再吃两口吧?”贺染央求道。
贺景昀闻言皱眉,让人立刻去传膳。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沈落尘不给你饭吃?”
贺染身上不带银两,既然沈落尘跟在身边一定是要负责食宿的。贺景昀默默想着,俨然认定堂堂大周第一富商请师弟吃饭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怎么会。”贺染失笑,“我们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想着正好回宫陪你一起用膳。”
贺景昀显然已经吃过的样子,但还是道:“好,那你陪朕。”
贺景晏适时出声:“既然皇上和九弟要用膳,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三皇兄改日再见。”贺染轻快道。
贺景晏起身抬头时,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人彻底离开,贺染突然全身都颤栗起来,单手抱住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又发作了?”贺景昀担忧道。
贺染摇头:“不是啊,他临走前看了我一眼,我浑身上下都好不自在!”说着还又抖了两下。
贺景昀长叹一声,只好摸摸他的头。
怎么忘了,他从小就这样。
不过每次与贺景晏面对面时却还能保持镇定。
医药司和御膳房的人一前一后到来。
柳御医常年负责诊治九皇子贵体,虽对外伤并不精通也一道跟了来。
贺染褪去上半身衣袍,被白色细布缠绕的肩膀露了出来,微微有血迹渗出。
御医替他将这包扎得毫无章法的布带拆下来,左肩骨偏右一厘的地方,有一个小却渗人的血洞。
“殿下,您这用得是何药物?”御医眼底闪过一抹隐秘的喜色,“内里的血肉已在药粉的催生下重新生长出来,看样子一月之内就可痊愈。”
按理说如此骇人的伤口止血都是极为困难的,更遑论以这样的势头愈合。
“本王也不知是什么,待我下回见了救命恩人替你问上一问吧。”
“多谢王爷!”御医大喜过望。对于整日钻研药理医术之人来说,有任何未曾听闻过的稀奇药材都是一大乐事,更别提是此等有如此迅速止血生肌奇效的药物。
“启禀皇上,王爷的伤虽重,但好在就医止血及时,又有奇人献药相助,如今已无大碍,老臣为殿下重新包扎一番便可。”
皇帝闻言也放下心来,对于救了弟弟的那位千越人又多了几分感激,便问道:“救了你的公子在何处,不若把他宣进宫里来,朕好宴请他一番,再赏赐些东西。你可有对人家好生道过谢了?”
贺染心不在焉地点头,刚才被贺景晏乱了心神,这才想起回宫所为何事。他猝不及防道:“我方才还烧了他一整个仓库的货物。”
贺景昀:……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