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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刘德 ...

  •   刘德很头疼,只要下属出事了,不论大小对错,当领导的都会头疼。原以为有周瑾这样有交流障碍的下属是最头疼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比这更头疼的事。

      专门处理鬼的特殊部门闹了鬼,还一死一重伤,这可比交流障碍严重多了。

      医院的急诊室外,刘德捏着怎么也舒展不开的眉心,心情沉重不已。

      张德的妻子不久前因为意外失去了快要出生的孩子,现在老公又突然没了,刘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这可怜的女人开口。

      还有诸葛明,多漂亮一小姑娘,被抓花了脸,弄破了相。不只脸上,还有身上,最严重的地方深可见骨,就像被猛兽袭击过一样。即使能保住性命,也不可能完全康复了。

      周瑾在的时候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虽然不想这样想,可这个念头还是在刘德脑海里挥之不去。

      鬼这玩意儿一般人通常看不见摸不着,但也说了是一般人和通常。虽然不像周瑾随时随地都能看见,还能交流互动,但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刘德有见过鬼,还不只一次。

      它们容貌可怕,身体异常,行为诡异,但几乎无害。去处理它们的周瑾身上偶尔会带点小伤,通常是手臂上的淤青,最严重也不过是几道划痕,放着不管没几天也会长好的那种。

      所以在刘德的观念里,如果不是只有周瑾随时都能和鬼交流互动,那么这活儿只要胆大,谁都能做。

      这也就是为什么诸葛明一来,他没想太多就换掉了周瑾。既然都能干这活儿,活泼开朗的肯定比阴沉自闭的讨人喜欢,也更能调动男同事们的积极性。

      现在看来,是他想得不周全了,这活儿没那么简单。周瑾或许比他认为的能干许多,只是她不善交流,他又缺乏耐心。

      明天回单位后,他应该找周瑾好好聊聊,刘德决定了。

      “阿嚏!”周瑾的头很疼,在医务室过夜不是一个好主意,昨晚的鸡汤也好,今早的皮蛋瘦肉粥也好,只能温暖她的胃,不能阻止她感冒。

      太倒霉了,先是被关在单位里一夜,现在又被领导叫去谈话,真希望他是想开除我,我就可以直接回家睡觉了。

      头疼是发烧的前兆,思维混乱也是,看来周瑾病得不轻。

      “女孩子就应该多穿点,你就是老露胳膊露腿的,所以才会生病的,早听太叔公我的话,就不会……”老鬼依旧啰里八嗦地说着过了时的话。

      “你吵得我头疼……”周瑾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舒服了一些,可走到刘德办公室门口,眼前又一阵发绿,她靠着墙壁歇了歇,感觉好一些了才敲门进去。

      刘德并没有发现周瑾的不适,反而觉得她今天状态不错。原本的阴郁沉默未改,苍白的脸色却因为发烧而变红润了,看起来精神多了。

      “小周啊,别紧张,我们随便聊聊。”刘德尽可能放松了语气,“我只是想多知道一点鬼的事情。”

      “嗯?”周瑾的眼神越过了刘德,投向他身后,很快一瞥就低下了头,“我答应过的,不能主动告诉你。”

      “是我主动问你,这可以吧?”刘德看见了周瑾的动作,他只觉得脖子发僵,后背发凉,“还有,你答应了谁?”

      刘德很清楚,他背后就是一片白墙,什么都没有,诸葛明来的那天,他才大扫除过,连蜘蛛网都没有。

      “可以。”周瑾又抬起头,再次看向刘德背后,“他不愿意让你知道他是你爹。”

      “这么说他不就知道了吗?!”刘季气到窒息,他当鬼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蠢笨之人,“你是不是傻?”

      “我照你原话说的嘛。”周瑾因为头疼,所以不愿意多加思考,“好吧,你爹说他绝对不是你爹。”

      原本的恐惧差一点就要变成感动,可惜中途失败,刘德现在只觉得哭笑不得。

      “老爷子现在好不好?”刘德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最后还是化成了这一句。

      “你是不是傻,死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刘季有些庆幸自己不是活人,不然得给气昏过去。

      “……”大声骂人不带喘气的,周瑾觉得老头身体挺不错,但转念一想死了也不用喘气,那就难说好不好了。

      本来就头疼,想多了就更不舒服了,呼吸发烫,关节酸痛,意识却意外的清醒,心中一片坦然,宛如无云的晴空。

      刘德听不到自己父亲的话,还在期待周瑾的回答,并不知道周瑾这次的沉默和以往不同,是因为身体的不适。

      “告诉那臭小子,鬼的事别知道太多,对他不好,还有没事别给我烧纸了,那都是封建迷信,不可取的,还有……”既然刘德已经知道了,刘季也不打算瞒着了,他还有好多话想告诉儿子。

      “好烦。”周瑾双眼看着前方,视线却没有定焦,头就像有小锤子在敲打,“我不干了,世界那么大,我要回家睡觉去了。”

      刘德愣住了,刘季也愣住了,木呆呆地看着周瑾,一人一鬼表情高度一致,的确是父子没错了。可惜能同时看见他们的现在只有周瑾,而她似乎烧迷糊了。

      “鬼好烦,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啊!为什么要麻烦别人!而且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欠你们的!”

      说完周瑾把视线往前移了一点,转向刘德又开口了,

      “你也好烦,每天都看见鬼啊!真上班如上坟啊!我能有什么热情啊!光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死就很难了!你这种看不到的人懂什么啊!”

      “小周,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刘德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周瑾,他其实有些慌。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周瑾直接打断了对方,她头疼欲裂就胡乱抱怨起来,“为什么我不主动说话?因为我分不出来啊!你知道主动和鬼说话会发生什么事吗?你不知道!你只会觉得我麻烦,不说人话!”

      “你们背后怎么说我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这里那么多鬼,天天都烦得要死,我不想知道也能知道啊!那你们知不知道,我每次和鬼接触,它们的情绪就会传递给我,大部分还都是负面情绪,天长日久啊,没死没疯就不错了,你还要我活泼开朗?”

      “鬼啊,基本上就是会突然自爆的炸弹啊!你知道我每次是冒着怎样的风险去面对它们的吗?你知道我每次要多辛苦才让我们和它们都能无事归还的吗?你知道我多努力才坚持干下去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点儿都不想干这活儿啊!甚至会想自己为什么不自私一点,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不去管算了!”

      “后来终于有人代替了我,你们很高兴吧,少了个麻烦的同事。其实我更高兴啊,不用干那种危险活儿了。”

      刘德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周瑾把这活儿干得极好,好到让人遗忘了这活儿原本有多么危险,而她本人的沉默寡言也让人忽视了这活儿带来的精神伤害。

      周瑾没有等他说些什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抱怨,似乎这样做可以减轻她的头疼。

      “其实我还是有点难过的,做了那么久同事,有点舍不得调走的。可你们一点都没有吧,你也好,其他人也好,没有再来找过我,我挺心寒的。”

      “我知道,诸葛明比我好嘛,比我会做人嘛。你以为她是好人吗?屁!无头鬼后来都告诉我了,那天那女人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我撞上无头鬼,却什么都没做,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

      “这举动除了想要我的命别无他想。”

      “也许是你已经和无头鬼撞上了,她来不及动作,只好先按兵不动,观察形势?”刘德忍不住帮诸葛明辩解了两句,那姑娘一点都不像坏人,而且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而且你是老手了,她也许认为你搞得定?”

      “……”周瑾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已经失去了力气,也失去了心情。

      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说的。比如,她处理鬼都是一个人上的,为了尽可能不让其他人,特别是自己的同事冒险。或者,她总是尽可能地阻止鬼去接触别人,哪怕这会给她自己带来更多的危险。以及,就算是她,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搞定的。

      但是何必再说呢?远近亲疏很明显了。

      周瑾的头突然不疼了,可惜不是痊愈了的那种不疼,而是疼习惯了,感觉不到疼的那种。她只觉得冷,从四肢开始,一直蔓延到心脏。呼吸像被火烧过一样,把热量带进胸腔,胸口滚烫,可心却是冰冷的。

      诸葛明并没有让周瑾感到难过,她们并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几乎就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想害你,你只会感到疑惑,不会感到难过。

      刘德他们却让她很难过。她知道自己不擅长交际,和同事关系稀疏,但一起工作那么多年了,多少应该积累了几分感情。谁知道这份好几年的感情居然比不上才来几周的诸葛明。虽然关系没有那么亲近,还称不上是朋友,但也是你的熟人,他们却在新人和你之间选择了前者,你肯定会觉得难过。

      没必要的,周瑾在心里对自己说,只不过是同事而已,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她开口困难,他们回应也困难,双方沟通都那么困难,感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本来感情就普通,她被调走后肯定更冷淡了。新来的诸葛明和她截然相反,是那种特别招人喜欢的姑娘,而且在听到无头鬼的话之前,周瑾自己也很喜欢诸葛明的,所以他们偏向她也很正常。

      道理都没错,可感情却总是不讲道理,周瑾知道自己没必要难过,可她还是难过极了,心也凉得厉害。

      “我要辞职了。”周瑾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本想站起身就离开,可因为发热,身体也轻飘飘的,没能站起来。

      “小周,我知道我过去对你有所忽视,的确是我不对,但你本身也有问题。缺乏沟通是两个人的问题,你说对不对?我们双方应该一起努力解决问题。”刘德依旧没有发现周瑾的异常,只以为她在闹脾气,拿辞职威胁他。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准备好了一堆说辞。诸葛明没来之前,只有周瑾有能力处理鬼,刘德怕她撂担子不干,或者坐地起价;诸葛明来了之后,周瑾退居二线,刘德又怕周瑾嫉妒心起,搞出内部矛盾。

      为前者准备的说辞是从没用到过,刘德为此还对周瑾高看了几分,小姑娘虽然阴沉不讨喜,但做事还挺坚持的。可惜刘德的高看几分没有多加几分感情,而且还随着时间流逝减弱消失了,好像周瑾本来就应该这样做,如果做不到还要被批评指责。

      不过,为后者准备的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了。老话说了,文人相轻,说明有本事人会嫉妒有同样本事的人,那么周瑾嫉妒诸葛明也是很正常的了。刘德觉得很正常,甚至觉得周瑾挺不容易的,憋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他甚至还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不该替诸葛明说话的,倒不是因为这会伤了周瑾的感情。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这点上有错,周瑾对诸葛明的指责完全来源于无头鬼的话,鬼的话怎么可以信呢?老话都说了鬼话连篇。刘德只担心这行为会让周瑾认为自己站在诸葛明那一边,增加说服周瑾的难度。

      “小周,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刘德特意强调了这一点,“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但不容易的不只你一个……”

      周瑾并没有听他说什么,她还坐着不动只是想攒攒力气,待会儿好直接离开。

      刘德并没有看出这点,他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还在继续说教:“诸葛明是诸葛明,你是你,你们是不同的人,不需要比较,人只是优缺点不同,没有谁比谁更好的。”

      周瑾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开始思考待会儿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回家。嗯,她一定烧得厉害了,怎么会想去医院呢?哪里的鬼和人差不多多,去了干什么,玩找不同吗?

      “你们本事相同,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嘛。小周,你为什么不放下偏见,和诸葛明交个朋友呢?你可以指导她处理鬼,她可以把你带活泼,双赢嘛。”刘德说到这里激动了起来,他真心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他从没考虑过周瑾说的是真的,也不相信诸葛明想害她。

      周瑾没有任何回应,当她说要做某件事的时候,那她一定做好了去做那件事的准备,而且绝对会做下去,不论发生什么。她说要辞职的时候,就是真的不想干了。

      那是告知,而不是商量,刘德说什么都没用,她也根本不会去听。

      过去是因为不得不做,现在有了诸葛明,周瑾自然不愿意做这份对自己有害无益的工作。而且诸葛明想害她,那她更要离开了。

      “我没拿过单位里的东西,除了我随身带的这些,单位里也没有我的东西,档案室的钥匙在这里,好了。”周瑾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到桌上,“如果缺了什么就从我工资里扣,如果多出了什么就直接扔掉,我不需要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没等刘德回应就起身离开了。周瑾不得不一鼓作气,因为真的会再而衰,她烧得有点严重,腿脚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云朵上,没多少力气。

      平时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会特别严重,而且心灵也会变得更加脆弱,敏感到一碰就碎。

      周瑾走了老远,刘德才反应过来,他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脸颊的皮肉微微抖动,看上去像是气炸了,但其实不是。

      刘德是在自省,回忆自己劝解周瑾的话有没有问题,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虽然眼神不好,但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领导,性格也相当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忍受了周瑾那么久。而且他的眼神不好也仅限于自己部门,如果诸葛明没有加入特殊部门,不是单位的一员,那他肯定能看出她的不妥。

      想来想去,刘德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称得上苦口婆心,说得上声情并茂,可周瑾怎么就不听呢?

      一定是小姑娘气性太大了,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让他给她上一课吧。这样想着,刘德就没有挽留,也没有把周瑾的辞职当真,他觉得小姑娘吃过了苦头,一定会回来的。嘿,到时候他可得好好说说她,不过小姑娘脸皮薄,要不还是当没事发生过吧。

      刘德是一点都不急,他死去的爹刘季可急死了。当了鬼才知道鬼的可怕,刘季很清楚,如果周瑾离开了,他傻儿子的安全就没保障了。

      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成为鬼,大部分直接消散,归养天地,小部分有执念的才能留存世间,以待来日。

      执念无非是爱恨情仇。爱则陪伴守护,恨则诅咒谩骂,情则默默等待,仇则疯狂报复。

      遗憾的是执念大部分都是恶意的,毕竟是让人死后都无法释怀的事情,而且那小部分善意的执念也常常会因为时间的流逝、世间的变迁、感情的转变而扭曲成恶。所以鬼是多么充满恶意的存在,可想而知。

      周瑾能干到现在,而且还没有牵连到无辜的人,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了。

      诸葛明也有相同的本事,可她和周瑾不一样。这份不一样隐藏着危险,不只是对她自己,还包括整个特殊部门。

      她不会站在鬼的角度看问题,只是把鬼当成要处理的麻烦,比不上人的存在,必要时可以直接消灭的玩意儿。要知道,鬼相当于未爆的炸弹,不尽可能地拆弹,而是直接引爆,还不疏散人群,简直就是作死。

      诸葛明或许能处理要钱的鬼,可遇到要情的鬼就要命了。尤其是那种不顾一切要报仇的,比如这次的鬼婴。

      刘季很清楚,如果当时周瑾没有在场的话,死得就不只是张德,而是整个办公室,如果她没有拦诸葛明一下的话,那女人现在就不只是重伤,而是直接丧命。

      周瑾从不区别对待人和鬼,鬼是死去的人,人是活着的鬼,所以她总是公平。如果鬼婴完全由她处理的话,大概没有人会死,但肯定没有鬼会魂飞魄散。

      这点倒是真的,如果张德能诚心悔改、重归家庭的话,那孩子这次会放过他,并会尝试二次投胎,如果这次他真能当个好丈夫好爸爸的话,他们的恩怨是可以放下的。但如果他没做到……

      总之,周瑾不能走,她要是离开了,这里的伤亡率,不,就是死亡率,怕是要突出天际。

      刘季可不关心别人会不会死,鬼嘛,都是自私的,他只在乎自己儿子刘德的死活。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绝对不能出事。

      可惜刘德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刘季那个着急上火哟。

      原本想跟上周瑾,威逼她不准离开,可那位就跟在她身边,刘季可不敢跟上去。

      没几只鬼敢在那位出现时还留在周瑾身边,敢的那几只勇士,比如稍微有点良心的老鬼,也只是隐身在一边干看着,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作。

      虽然儿子未来死活很重要,但自己现在的安危更重要,刘季咬咬牙就忍住了,鬼嘛,都是自私的。

      “阿嚏!阿嚏!”刘德突然打了两个大喷嚏,全身冷飕飕的。

      大概是感冒了吧,医院里病人那么多,呆久了被过到了很正常,刘德拉出一卷纸巾,扯了一片擦了擦鼻涕,起身去关右手边半开的窗户。感冒嘛,得注意保暖,最好热一点,出一身汗就好了。

      窗户不太干净,有一层薄灰,他忍不住拿用过的纸巾擦了擦。虽然有点恶心,但还是一抹而净,只是在窗户正中间,有一小块灰尘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就算用指甲抠也没用。

      刘德好奇地凑近看了看,在他看清的那一刻,他后悔了。

      那不是灰尘,而是他死去父亲的倒影。

      见到死去的亲人会有什么感觉?悲伤?喜悦?不舍?释然?刘德只感觉到恐惧。

      他的父亲,不,那只鬼!和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是他的父亲,那不是他的父亲。父亲是遮风挡雨的巨树,而不是怪骨嶙峋的奇木。明明是同一个,却很难把活着的和死了的对应起来。

      倒希望那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不会污染那些父亲还活着时留下的美好回忆,也不会变成刘德今日之后的梦魇。

      只是玻璃上的倒影,没有直视正体,视线也没有对上,这份恐惧就差点击溃刘德。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周瑾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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