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危机》李六八

2、第二章 异常诚恳的邀请

　　江献把包往身前一甩，大踏步地走了。权邢也没傻傻的站在原地，悄悄地跟在了江献后面，和他保持着5米的距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现在正是深夜，街道两侧的小洋楼都是暗着灯的，只有那几盏路灯发出微弱可怜的光。
　　一个十字路口，江献猛地停下脚步。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杀人犯。”江献转过身，从包里掏出一把刀。
　　这刀是父亲送他的，本来是生日礼物，可在生日时父亲因为意外不幸去世，这礼物也就由母亲转交。
　　权邢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也表情太假了一点。江献心道。
　　“怎么发现的？我记得我有故意走得很轻。”
　　轻个屁，韩式小板鞋踏在沥青路上有多响你心里没数？江献吐槽道。
　　权邢径直走了过去，江献把刀直接对向了他。
　　权邢双手举起，佯装投降的样子。
　　“别害怕，我还不至于杀我的同伙。”
　　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总喜欢带着呼吸的气，硬是要描述的话，可以说像鲸鸣，有一种远古的味道。江献的刀反射出点点月光，皎洁阴冷。通常人看了早就跑了，而这个奇葩竟然直接将自己的胸膛抵了上去。
　　他们现在的距离只有这一把刀的长度，权邢比他高一个个头，完完全全地俯视他，四目相对，极其尴尬。权邢那眼神，就像是一匹狼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猫。江献浑身发麻，麻劲直冲脑门。
　　他退后几步:“谁是你同伙！？”
　　权邢也没有跟上去，驻足不动，看着满脸嫌弃又恶心他的猫。
　　真是可爱，随便一说就炸毛了。权邢心道。
　　算了算了，不逗他了。
　　权邢随意理了理头发，正声道:“读高中很无聊吧？我这边正好有几个事情，诚邀你来搭把手。”
　　这人真把我当自己人了啊！江献道，转念一想，确实如此。被逼进了死胡同 ，除了帮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今天的事难免得上新闻，上了新闻，再加上媒体的添油加醋，他算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摊上这事儿，高中根本没法去，校门还没踏进去就已经社会性死亡。没法报警，因为他是同伙，还是个杀人犯的同伙。
　　老家伙，真能算计。江献心中暗骂。
　　答案是唯一的反而令江献很反感，像是被剥夺了选择权，在耳机被幸运地勾到那一刻起，一根细绳就无声地套在了他脖子上，稍稍一扯就能见血，他只好乖乖地被牵着走，像个奴隶。

　　江献:“什么事？”
　　权邢:“你先把刀放下。”
　　江献:“我举着刀碍着你说事了？而且你
　　是自己凑过来的，反客为主。”
　　权邢:“……”
　　“一些有关于我的专业——医学的事情。比如做临床实验，上交报告，以及开发新的药物提高人体免疫力等等。”
　　“这是代写作业？”
　　“算是。”
　　本以为会有个否定，或者更高深的解释。谁知这家伙不仅回答了他幼稚的问题，还直接甩了个肯定答案。
　　“神经病。”
　　一向口快舌毒的江献被噎了个半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拐了弯儿，进入雾街。

　　权邢非常礼貌地目送他离开。确保他已经不在自己视野范围之内以后，戴上了耳麦。
　　【滴滴滴滴滴滴……】
　　“小狼。”
　　“喂？听得见吗？你谁？啊！邢哥儿！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儿？”
　　“晚上我过来一趟，帮我开个后门。”
　　“知道了，不过你最好早一点，大概要三点之前到。”
　　“为什么？之前不是随到随开吗？”
　　“呃……实验室出了点小问题……不，可能还挺大的。不过我在这儿也不好讲，你赶紧过来，我再跟你细说。”
　　“顺便帮我把雾街的摄像头关了，永久。”
　　“好嘞。”

　　到处都是问题，权邢闷哼一声。
　　他歪过头，看了眼雾街刚关上的那扇门。

　　“雾街358号。”
　　权邢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板鞋特有踏在沥青路上的声音有一种特有的清脆，这种清脆也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各外违和。

　　凌晨四点半。
　　江献刚踏进房门，就撞上一个女人生气又惊讶的脸。
　　“你给我过来。”
　　她不由分说地把江献拉进家里，拖到电视前。
　　“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干了什么？！”她指着电视机嘶吼。
　　电视机白花花的光映在女人惨败的脸上，江献早就料到了会这样。新闻里播放着他和权邢被现场抓包的样子，主持人温婉的口气里句句透露着要人命的疯言疯语。
　　“江献？这是？”女人的语气都是颤颤巍巍的，江献被她牢牢拽着，手腕生疼。
　　“如你所见。”江献冷冷地抛出四个字。
　　一盆凉水直接浇透了女人所有的幻想和侥幸，这四个字像四把剑直勾勾地插穿了心脏，她的手愈发冰凉，江献甚至怀疑她的血液是不是停止流动了。
　　江献甩开了她的手，揉搓着手腕。
　　这家里的温度凉得奇葩，还不说这是地府。
　　他没有再解释任何，只是摔门进了房间。女人瘫坐在地上 ，听着播音员声音甜美地报道。

　　“我到底是不是亲儿子？”江献心里想着。“每次都是这样，别人的话比我的话可信度高太多太多，还让我解释？我解释个屁！你从来不会信。”
　　“你从别人的嘴里渐渐了解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放纵她去吧。
　　江献瘫在床上，手遮着脸，脑子放空。
　　月光惨白，远处的天际划出一道暖光。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