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客年

11、垃圾

　　先是乌龟，一只活了五百多年的，被视为这个星球吉祥物的小宝贝，忽然死在了我的卧室。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躲过重重监控，笨拙的跑上十六层的房间，只为咬死一只并不稀奇的水母。所以理所当然是我的错，我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家伙，对这个星球无比仇恨，所以杀死了当地人的信仰作为复仇。
　　这个世界就这么光怪离奇，在遍地都是活体动物的年代，没有人在乎这些生命的诞生和死去。但让它们快要灭绝时，忽然就被赋予了强大的神性。整天都有人在楼下跳种奇怪的祭祀舞蹈，他们似乎指望死去的乌龟能使雷电从天而降，将我劈成焦炭。
　　“这听起来，像是旧纪元的故事。”我看着底下癫狂的人群，“这也完美证实了，人类的智慧并没有随着科学而发展。”
　　所有人都很愤怒，我也很愤怒。但我愤怒的焦点在我的水母。可怜的小家伙，我刚刚从帝星订阅了鱼泥，不是那种人造鱼，而是真正的，天然鱼做成的食物。我想在离开前喂它一顿大餐，结果它成了别人的大餐。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手法，每年都会有很多操甲手遇到。杀死活体动物是联邦重罪。”调查局的探员很怜悯的跟我说，“要明白，只要有所传言，冷血的名声会毕生跟着你，阴魂不散。”
　　“一般来说，为了逃避刑罚，操甲手会自动放弃舰队资格。”奥拓补充道，他还没有放弃让我放弃。
　　“我不会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认准了那艘破船，明明还有其他舰队，你可以选一个猿人组的，或者矮人族的……\"
　　“总之，你不相信猿人能在混合舰队有所作为。”
　　“何止是我不信，”奥拓用勺子碾碎了小试验皿中的止痛剂，“猿人是最不会相信自己同类的，他们崇拜龙，崇拜美人鱼，甚至崇拜吸血鬼，唯独不能崇拜第二个猿人。但凡初代猿人操甲手能团结一点，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局面。”
　　几乎全宇宙都忘记了，猿人才是机甲的最初发明者。作为宇宙中最脆弱的种族之一，无数代研究着设计、揣摩，才令肉体凡胎具有了强大的武力值，可以自由的开拓全宇宙未知的空间。曾经的猿人操甲手风头无二，开发了无数颗资源星，是宇宙纪元最强大的存在。
　　但精神力并不是猿人的专属，那些进化了更久、更纯粹的精神体们，以极快的速度学会了操纵机甲，并最大化的运用机甲的力量，成为了舰队的中坚力量。而最初的猿人操甲手们，在经历了末世的繁华后，就没有心情去研究过长的课题。他们掌握了无数的资源，雇佣他族铸就了最强的宇宙舰队，却在不知不觉间削弱了猿人操甲手的力量。已经很久都没有高层猿人出现了，猿人操甲手在宇宙舰队中也只算得上五流的镶边角色。甚至在一些边远行星，孩子们都不知道什么是机甲。
　　“我可以。”我对他说，“你尽管去嘲讽我的战绩，但我会告诉所有人我可以。”
　　“我见过无数优秀的操甲手，是这种地下竞技场无法触及的存在，但他们最终都成了宇宙垃圾一样被回收。单从技能点来讲，你甚至比不上你的同辈。”
　　“我不会被回收。”我张开手，伸向窗口，紫色的海洋边上星星点点，那是某种浮游生物。远远望去，像那年我独自漂泊的银河，随着海风的气流，有着无数种幻化的模样。在宇宙中总会一次又一次的犯下错误，就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水母。也许某个时间点会被捞起作为私人宠物，也许某天下午睡醒后会被咬死。谁知道呢？
　　如果不前进，恐怕连犯错的机会都会散失。
　　“到那种地步之前，我会带着蓝鲸沉入黑洞。”
　　“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