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记》黑丫头

4、鬼女 鬼侠

　　恍惚的走出了天香苑，看见果儿远远的跑过来，气喘嘘嘘的问道，姐姐怎么在这？少夫人说有糕点吃我就跑来了，姐姐你也是来吃糕点的？！
　　不是，我…正要回去。
　　果儿见我神色恍惚，只得恋恋不舍的弃了糕点领我回去。
　　走了不远，天香苑的衰败已逝，眼前是一排排火红的枫叶，灿若云霞。我踱步林荫路上，试探的问道，果儿，你知道欧阳家的事吗？
　　果儿睁大了眼睛，知道啊！前些时候才听人说起的。听说少夫人的妹妹和弟弟都被九圣天宫杀了。我微微皱眉，那，九圣宫为难欧阳家是为了什么？
　　听说是因为欧阳家的势力很大，他们都说只要执掌欧阳家，就拥有了半个天下。他们要少夫人的信物才一直纠缠着少夫人不放。果儿忿忿道，他们太坏了，竟然杀了杳儿…说着果儿眼角又浮出了泪花。如果不交出少夫人可能整个陈家庄的人都会死呢。
　　可是少爷说我们不会怕他们！会战斗到底的！果儿认真的说
　　我望着果儿带泪、坚毅的脸，小小年纪，会知道死亡到了的时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吗？
　　我反正是一个活着死了都可以的人，替若风，替果儿小生，替陈家庄做一件好事也算是报答了不是吗……
　　从略高处远望我那个住了半年多的小院，偏僻却整洁、灿烂。秋千，桃树就在眼前。他们带回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妖精的人，却待我像朋友一样，我回忆起半年前满屋子的黄色条幅，和寒冷噩梦中，陈傆那个温暖的拥抱。手指摩挲过硬板的沉木床、梳妆镜、屏风、桌椅…
　　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如此，我也能心安了。

　　三日后，洛晴慌张的跑进我的小院，彼时我正与小生、果儿一处闲话，淡淡的望着秋天的远天和日光，仿佛都把三日之期忘到了脑后。水蓝色的衣裳在日光下像照出了波纹，我们嘲笑果儿的双髻像两个小犄角。我又说他们两小无猜，小生却吵着不要娶果儿，要娶一个像我一样的外星女孩。果儿鼓着腮帮，气的脸涨了通红，吼道，我才不嫁你！
　　洛晴看到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顾不得两个孩子诧异的表情，泪眼朦胧的哽咽道，姑娘救救小姐吧！小姐她……
　　若风？她怎么了？
　　我心里一阵紧痛，莫不是九圣天宫已经……
　　洛晴道，小姐她要去九圣天宫，可是去了…哪还能再回来。洛晴呆呆的望着我，小姐待姑娘亲如姐妹，姑娘的话小姐一定听。请姑娘去劝劝小姐吧！
　　虽然早料到了这样的发展，虽然自己也早就做了决定，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舍与不甘，说不清道不明。
　　只得赶忙扶起洛晴，赶到了天香苑。
　　天香苑一如几天前荒芜的景象，加深了我此时心中的悲凉。若风，是我这世上最亲的姐妹，我怎么能让你死？
　　刚进了外殿，就听到陈傆吼着，别闹了！我说过，只要有陈家庄一天，就不会让你去冒险！
　　若风细细的抽泣，我不能连累陈家庄。
　　洛晴呜呜的抱着若风哭成一团，生离死别的结局随时都可能上演。一切只取决于九圣天宫何时进攻。陈傆阴郁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们，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我。那种担忧的、痛惜的、愤怒的眼神深深的映进我心里。那是一个没有能力保护他所爱的女人的目光，那种目光我曾不止一次从季轩的眼神中看到过，不同的是，我们还有退路，而陈家庄已经陷入绝境。
　　承载那种眼神的是陈傆坚毅的面庞，那个闷闷的葫芦正准备用整个陈家庄与九圣天宫殊死一搏。我的笑容不知不觉的浮上了一层凄凉。若风看到我，抹干眼泪道，少爷，先找人把玲珑妹妹送走吧。若是我们当真逃不过此劫，不是倒害了玲珑妹妹。

　　天香苑外的秋风吹进大殿，水蓝色的衣裳吹起一道道波纹，胸前的象牙坠子泛着柔和的光。陈傆惊讶的看着我，若风紧皱着眉头，只是止不住的咳。
　　让我去吧，我一个人而已，却可以保住整个陈家庄。我对陈傆说，我会拖住他们的，你们就有时间到安全的地方了。
　　半响，陈傆道：就算你去了也保不住整个陈家庄。九圣天宫阴狠毒辣，从不留一个活口。他们已经埋伏在四周，唯一顾忌的就是陈家庄的大门机关和若风要留下活口。一旦冲破，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出去了……
　　若风绝望的看着他，我无语，原来陈家庄和九圣天宫的实力相差如此悬殊。陈傆的殊死一搏瞬间变的如此可笑可悲。
　　陈傆留恋的望着若风，我原来的想法就是趁着机关拖住九圣宫的时候让人护送若风突围出去。
　　照你的说法，就算交出若风，他们也会屠城的？我心寒的问。
　　陈傆点点头。九圣天宫是前朝覆灭后江湖近年来迅速崛起的组织。欧阳山庄现在自顾不暇肯本不可能过来支援陈家庄。
　　这时门外慌张的跑进来一个侍卫，少爷，攻……攻城了！

　　我和洛晴、陈傆出得大门近处，阵阵厮杀声已经穿破耳膜传来。朵朵秋菊开的正盛。一池碧水铺陈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成片荷花碧叶连成一片。大门外，一个黑衣女子高高的骑着大马凛然的注视着剑拔弩张的两边，黑衣女子已经开始面露笑容。我正要说话，只觉得脖颈一凉，剑锋早已陈横在面前。
　　陈傆断喝一声，洛晴，你干什么！
　　洛晴拖着我倒退了几步，道，对不起了小姐，我实在不想死！又高声道，少爷，你让开。你为了小姐难道真的让我们所有的人一起赔命？！
　　侍卫们早已经不满的心被洛晴挑动，质问生此起彼伏。映着簌簌秋风，真是树倒猢狲散，众叛亲离的场面。
　　陈傆却听不进其他，怒道，放开她！一个欺身上前，一把掏向洛晴的剑。洛晴惊了一惊，下意识的回手一剑刺去，陈傆救人心切，丝毫没有注意到穿胸而来的危险。那把泛着寒光的冷剑正穿过陈傆的胸膛！
　　啊！我惊叫道。眼前的人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衫。风哮声呼呼而来，来不及再看我一眼，歪倒向了荷花池，一圈圈涟漪没了声响。洛晴也呆住了，猛的想起了什么，再次把剑横住我的脖颈，拽着我来到大门外，高声朝那黑衣女子道，我给你们小姐，你放了我们！
　　鬼女林青儿冷哼一声，挥手，人群中夹持出一个孩子。
　　果儿！我惊叫道。怎么会？
　　果儿哭叫道，少夫人，救救果儿，果儿不想死啊！
　　林青儿打量着我和果儿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果儿不是跟若风她们混进奴仆里准备溜走吗？怎么又落到他们的手里，难道若风…不管怎样，我必须马上引领这些人走开，陈傆才有被救的可能。只得高声道，“事已至此，我跟你们走。转向洛晴，你忘恩负义，我先杀了你！”话音未落，反手抢下洛晴手上的长剑，猛的刺进洛晴的身体。剑很沉，我险些脱手而去。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洛晴身上的血开始大片大片的冒出来。随着洛晴倒地，我发疯一样奔向荷花池，陈傆就葬身湖底。我大哭着叫着陈傆的名字，乍看上去真像一场生死离别。
　　林青儿冷笑着看着我，来人，都给我带走！
　　一声命令，我和果儿被带上了九圣宫的马车。陈家庄在黄尘中绝尘而去。果儿的哭闹成了我入世第一站的离歌。
　　我安然的闭上眼，感受的到周围依旧弥漫的血腥，心跳起伏不定，太多事还没有完成，陈傆和洛晴会不会被及时救治？若风混进了婢女中会不会顺利逃走？陈傆安排的跟着自己的那个杀手到底是谁？如何把果儿救出去？我，最后会不会死？
　　不知过了几天，每天进些水食之外，都被反绑了双手。我和果儿分别囚在不同的车里。三天上头，车帘突然被挑开，久违的刺眼阳光晃的我睁不开眼睛，一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车帘处，冷笑道，听闻欧阳若风姿色倾城，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