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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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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个坏人,却又是个好人。
他是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抛妻弃子,沉迷赌博。
他在赌桌上撒钱而欢愉,而他的妻子却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等不来一笔足以一场手术的救命钱。
所有人都骂他的无情与残忍。
他在他妻子过世后更是放纵不羁,放任自己的亲生孩子独留家中而活活被饿死。
“他就是个人渣,活活害死了两条人命,即使被绳之以法而坐了几年牢,也无法偿还这些罪孽。”白父说着说着感受到无比难堪,甚至越说越气愤,“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这种人就算下地狱了都是便宜他。”
可是接下来的故事就变了。
出狱后的他照旧活得像之前那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明明是杀人凶手,为何还能活得如此潇洒?
“我与他的相识,是一个意外。”白父感叹了一句,然后继续说下去——
酒吧,永远是个放纵自我的场所,有些人从中寻找解脱,有些人从中寻找乐子。
“诶,有兴趣喝杯酒不?”那是个斯文败类模样的大叔拿着酒杯过来搭讪。
年轻时候的白父初来乍到酒吧,根本不懂弯弯绕绕,直接言辞严厉地拒绝了那个大叔。
大叔明显觉得白父当时年少无知不懂规矩,当时并没有做出太越位的举动,悻悻离开。
而紧接着凑上的男人就是那个人渣。
“小子,你这样可是要倒大霉的,不过没关系。”人渣喝着自己带来的酒,眼神一直看着舞池中央,若有若无地提醒着白父。
白父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个人如此吊儿郎当八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事实也是如此。
那种人渣可以轻描淡写地去调戏任何人,不忌男女,来者不拒。
滥情,甚至是糜烂过头。
白父当时看着如此人渣,甚至庆幸这种人并没有过多纠缠自己。
自从那次之后,白父就从未踏足过那家酒吧,而那种人渣从那以后从未缺席过一天。
白父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婚礼上,那是穿着西装精修的帅气老男人,当时白父并没有认出那个老男人就是他。
举办完婚礼后,白父白母被拉着到各桌敬酒,当来到那个老男人的那桌的时候,白母因为磕绊被老男人扶了一把,并没有逾越,甚至绅士到令人觉得这种老男人甚是充满魅力。
白父道了谢,然后和白母敬了酒就离开了。
老男人保持微笑地与同桌都不认识的人敬了酒,掩盖了情绪波动。
后来,搬到新房的白父和白母与酒席上绅士风范的老男人成了新邻居。
相处很融洽,完全看不出过去那些劣迹,甚至渐渐融入他们的生活。
白无余,老男人告诉他们的名字,他们也是这么喊他的。
但是,掩盖的内在终究是存在的,劣性就是无法根除。
一次上班时间段,白父为了回家拿些资料文件的时候,撞见了白无余送别女人的场景。
其实,当时白父并没有多想,毕竟白无余年龄比他们都大,有个女朋友之类的很正常,甚至和女人上床。
敞开的衬衫,斑驳的印记,凌乱的头发,无不宣告着这个男人是事后。
白父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而白无余脸上的表情变化甚是精彩,可是白父并没有看见。
自那天之后,他们的交流减少了很多,或许是工作繁忙了。
一年后,白母怀孕了,到怀孕后期白母开始休了产假待在家里。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白母因为长期居家,也就发现了那个看上去绅士的白无余实际上滥情,每次从房间出去的女人、男人从来没有一样过。
白母和白父提一嘴,白父也只是皱眉告诉白母别为了别人动了气。
终究是别人,何必多管闲事。
之后几乎断了联系,就连见面了也懒得有所反应。
直到孩子一周岁的时候,白母看着孩子还在午睡,打算出门买点调料就回来。
可就是这一去,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了后来的事情发生。
白父赶回来的时候,白母抱着孩子扑到白父怀里开始抽泣,不言而喻的恐惧袭上心头。
光从自家那边门缝流出的血色,无不在昭示着什么。
赶去医院的时候,白无余还是被抢救回一条命,而那个闯入的疯子已经被送上法庭,最后的判决也不过是遣送进精神病院。
或许是救命之恩,白父白母和白无余的关系又维系道最初的样子。
他是个好人,在白父白母看来。
几年后,孩子可以上幼儿园了,白父白母偶尔会拜托白无余帮忙接送孩子。
那是白无余顺路来接孩子,当孩子蹦跶蹦跶地扑入白无余的怀里的时候,有个中年女人认出了白无余,直接冷嘲热讽了一波。
当看见瑟缩在怀里的孩子的时候,中年女人突然大喊大叫着,明目指责着白无余这种败类的各种作风,还揣测出白无余的不良企图。
当时正是下班和放学高峰期,白无余不愿逗留却被拽住无法离开。
至于当时发生了什么,都是从旁人听来的。
救护车的声音,还有鲜红的血,直接充斥了孩子的脑子。
在病床上虚弱不堪的白无余,露出苍白的笑容,对着瑟缩在白母怀里孩子伸出手,却依旧不复从前那样。
“对不起。”苍白无力。
白父抓过白无余的手,郑重地表示会救治。
可是,白无余却苦笑着说:“不值得。”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白无余的身体已经越发衰弱,甚至已经无力回天。
那天,白父白母带着孩子来看望白无余,也只剩他们会去看望这个男人了。
“不求出人头地,只愿一世无忧。”
“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一生平安。”
“小白一,一定要幸福啊!”
白无余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嗓子开始发哑,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堪的他。
“会的。”白父回答道。
白母尝试着让小白一到白无余的身边,可是小白一还是无法靠近那个人。
“小白一,叔叔我要走了。”白无余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白父白母沉默着。
小白一似乎听见了什么,抬起头看见那只大手向自己张开,目光呆滞着歪了歪头。
“对不起。”白无余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小白一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搭上大手,而白无余随即温柔地笑了一声。
那天,白父和白无余聊了很多很多。
夜里,白无余就这么离开了。
没有挣扎,没有声音,就这么静悄悄地离开。
后来,白父从病历本上找到那个男人的真正的名字——百殇,也试图打听过这个人,而得到的答案似乎越来越无法让自己释怀。
……
“你还记得什么吗?”
白一困惑地抬眸对上那双严肃而又温柔地眼睛,摇了摇头。
白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喜欢上一个男人。”
白一不明所以。
“我和你妈都看得出来。”
白母尝试从白一脸上寻找遗失太久的情绪,心里多了些期许。
白父看着白一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无奈道:“今天告诉这些事情,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你妈不会插手你的事情。”
“是好是坏,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
“……”
白一听了一路的说教,才跟着白父白母坐上去酒店的车。
其实,没懂。
白一不打算问,那段故事里缺了很多线索,可那是别人的故事,何必去庸人自扰呢?
已经不再是小白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