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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七章 美国西岸* 都是手机惹的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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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雪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从贝弗利山庄回到酒店,又怎样度过了那个难眠之夜,最终带着惆怅跳上了邢上学的车,离开这个让她永远也不想再来的城市——洛杉矶。望着车外明晃晃的太阳和这个被称之为聚合着每个人的梦想和快乐的城市,她只知道这里是她的伤心之地,把她最后的一点美好梦幻都在瞬间统统打碎。
直到车子开出加利福尼亚州,驶入那被称作是沙漠之州的内华达州时,她才开始慢慢从那种游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自己答应了邢上学陪他来参加拉斯维加斯的晚宴,这也是他这次公私兼顾的旅行最终的目的地。她本想托辞先回去,可碍于邢上学苦苦央求说晚宴一定要有女伴,而且来趟西岸有多么的不易,拉斯维加斯又是多么值得一去等等。她想到自己提早回去也是独自住在别墅里发呆,晓苏他们估计还在医院里;节假日的学校更是空空如也,自己这种孤家寡人还是在外面漂着,快一些打发日子更爽快些。
邢上学仍是一如既往地侃侃而谈,她有时很佩服他能有那么好的心情对着自己这个闷葫芦,就像是个花钱雇来的导游,一定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才痛快。
“Shawen, 你口干不干?这可是到了沙漠地区。”话一出口,童雪觉得自己很差劲,导游也是图个最后能多收些小费才不辞辛苦的话痨,可自己对待他好像过于苛刻了。其实有个伴儿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远远胜过吃上一顿美味佳肴。
“嗯,还算有救,知道我说话废吐沫。小姐,我都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不说话就要睡着了。” 邢上学看着倒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那换我来开吧,你休息会儿。”童雪自告奋勇地当了驾驶员,那个飘忽的心情随着车速渐渐趋于平稳,伴着车上柔和的钢琴曲,竟然逐渐有种轻松、解脱的快感。其实亲自驾车和坐在车上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比自己想过上千次与莫绍谦的会面,但只有亲临其境时才能真正体会那其中的滋味。这也许就是爱情吧,味道其实是苦涩的,但是即使如此,却不能改变那份美好,不能抹杀自己曾经爱过的心。
当公路指示标上显示距拉斯维加斯还有50公里处时,童雪已经能看到前方在沙漠中耸立的冲天大厦,这想必就是让人们唏嘘和梦幻的赌城。人类真是伟大,只要存有那份信念和永不放弃的勇气,在沙漠中可以寻找到宝藏,也可以建立起那古代和现代文明的金字塔。
当车子开进市区时,二人被这繁华的街道和有序的秩序所震惊。特别是穿过那条著名的高档饭店和赌场林立的拉斯维加斯大道(Las Vegas Blvd),两边一幢幢主题饭店仿佛浓缩了世界文明的精华,卢克索(Luxor)、拉斯维加斯巴黎(Paris Las Vegas)、凯撒宫(Caesars Palace)、威尼斯(Venetian)、弗拉明拉斯维加斯 (Flamirgo Las Vegas)、阿拉丁(Aladdin)……这真是一座用金子铸造出来的城市。
“我们晚上结束活动后出来逛一下,这个长街(Strip)一定要晚上看。现在天没黑,看不到那不夜城的魅力。” 邢上学兴奋地计划着,童雪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她没有想到今晚要住进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凯撒宫(Caesars Palace)。大道上树立的凯撒雕像和酒店正面巨大的喷泉,让人恍若走进了罗马神殿的入口处。
“Shawen, 我们换个其他酒店吧?”童雪还是为难地开口了。
“为什么?晚宴和演出都在这家酒店,去其他的酒店我也不认识。”
“可是这里一定超贵的。”
“噢,你放心,我请你来的,费用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不行,说好AA的,否则我就不进了。”童雪觉得还是把话事先讲清好。
“随你,不过看公司发过来的价格倒不贵。”邢上学拎起行李直奔大堂,童雪也只好尾随而入。她心想也许怀着一颗赌徒赤诚勇敢的心就没什么好怕了,这里不是到处有赚钱的场所吗?也许只要拽上10美元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历史。
可是让童雪大出意料的是这里的标准间也只是每晚120美元,邢上学公司可以拿到的折扣价才100美元。“赌城的吃住相比之下是北美地区便宜的,这里不靠这个赚钱,是靠吸引游客来赌博的,要知道没有人住这里会不进赌场。何况现在不景气,老美都开始存钱过日子了,价格自是不会贵。”邢上学不无感慨地说。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是她工作一天的薪水。本来打工就是为了出来花费的,只是当时的初衷是为了找莫绍谦。她欣然地付了款,不知为何到了这样一个新奇的环境,她的心境转好了许多。原来人经历多了,也会变得皮实。她不禁安慰自己能够再次见莫绍谦一面,留下那最美好的祝愿应该是最完美的结局了。这也许就是人生,她自己的人生。
参加这种大型Party对童雪来说是第一次,而且参加者还都是些体面的外国人。听邢上学介绍这种Party是由当地政府组织的类似行业月会的活动,而这次主要是针对外国投资者在美国投资和境外相关投资的接洽联谊会,各个大公司都有派代表参加。
一到了这种正式场合,她就会怀念当时跟莫绍谦在一起时那满满一橱子的华丽礼服和典雅套装,那时的她只是不以为然觉得都是些与自己毫无相关的戏服。可是世间的事情往往是喜剧化的,任何东西都会有它派上用场的时候和地方。她很庆幸自己从国内带了件旗袍来美国,那还是她临走前悦莹建议她量身定做的,说是好歹是件民族服装,参加个校庆什么的活动可以用的上,何况她的身段是最适合穿旗袍了。的确这身藕荷色的旗袍招来了很多外国人的侧目,加上这里东方人很少,旗袍在这里根本没有可比性,不像其他的礼服自是要比个牌子和名气,倒显出它物以稀为贵了。
酒会的场面很大,但确是极为随意,这也许更要展示与会者的交际手腕和公司的知名度。邢上学在介绍她时,把她称为“girl friend”,这个称谓让她不置可否,就当是英文的意思比汉语来的广泛吧。他好像颇为如鱼得水,只要和对方交换了名片之后就可以开始从天气寒暄到当今的经济危机和企业出路。他见了法国人,开始说英国人的笑话;见了法国人和英国人一起时,又开始谈论奥巴马的新政和另这些美国上层阶级颇为忧心的社会主义劳工论。童雪在旁只是微笑点头,就当是听力练习;偶尔旁边的女伴跟她闲聊,她也只是礼貌地简单回复几句。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懂应该说些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男人的世界,自己以前从不曾期望踏入的世界。过去曾可悲地认为碍着这卑微的“小三”身份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上层社会的光鲜体面,可细想来女人若是要当个合格的花瓶也需具备一定的素养,无论她是名正言顺的妻还是受人指点的“小三”。作为独立的人格来讲,这种场合女人仿佛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想到这些,她就浑身的疲惫,脚下的尖细高跟鞋让她倍觉吃力。她于是四下里打量可以坐下来的地方,不曾想转头的一瞬间看到苏姗姗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堆人群里,也正望着她这个方向。顺着她再看过去,自是又看到了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人正在那堆人群里交谈着。
“Shawen, 我要找个地方坐会儿。”童雪轻声地撂下句话,并朝其他人微笑地点头示意后匆匆离开了人群。她快步走至宴会厅的一个角落换了杯果汁,挑了些小点心朝厅外走去。她脑子里好乱,她要趁他没发现的时候躲开。
这个饭店太大了,到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她好不容易在这一层的拐角处找到一处沙发,而且这里过往的人也少多了。她四下里确认没有人时,把那双可怜的脚解脱了出来,惬意地踩在地毯上。原本以为这种鸡尾酒会一个小时可以结束了,可这里只是有人在开场时说了十分钟致辞后就这样一直随意地聊下去,丝毫没有任何时间的限制。她开始狼吞虎咽那些看上去美味的小点心,没过十分钟就已经吃得精光。她正盘算着要不要穿上鞋子再去拿一些来,一盘美味食物又呈现在她的面前。她开始嘲笑自己产生了幻觉,卖火柴的小女孩也要点燃火柴时才能看到美味佳肴,可是……?她忽然觉得椅背后面有一个影子,正慢慢地转向她的正面,要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吃。”莫绍谦坐在了她的对面,推给他那盘食物。
“谢谢。”她低着头,只好顺从地吃下去,却不知咽下去的是水果还是甜点。她暗自琢磨该说些什么,可是直到她吃完了最后一块蛋糕,他却一直没有开口讲话,而只是将一杯水向她的方向推过来。
“别噎着。”他看着她鼓着的腮帮子和低垂的眸子就觉得好心疼。她的那身旗袍虽然很素淡,但当他一跨进大厅时就捕捉到了她,正如他第一次在那个学校的庆典活动中遇到她一样。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的一生能有几次如初见呢?可她却还是一如他初次见到时的女孩,这个他企图用时间来改变、却无法改变成他女人的女孩!她每一次甜美的笑颜都会让他的神经随之牵动,他不知道自己在和周边的人说些什么,直到苏姗姗低声对他说:“童小姐走了。”
她显然吃得有些过快,蛋糕又很干,那杯水实在是很救急。她迅速地喝了两口,却不想呛到了喉咙,就那样没有预兆地咳起来,咳得她脸颊通红,额上的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的。他看着她一手捂着嘴,一手在包包里慌乱地摸索半天却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他摸出自己的手帕递了给她,还是那股她熟悉的Tiffany 淡香水的味道,像一种镇静剂使她慢慢地平复下来。她和他的相遇为什么总是让她变得如此的狼狈?
“你怎么会对这种酒会感兴趣?”他的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没有,只是陪朋友来。”她感觉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她的脸,于是小心地抬起眼睑,正如预料般被那双永远让她捉摸不定的眼睛迅速地捉了个正着。
“朋友?你到美国交友还挺广泛嘛!”他的这句话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睛。什么意思?他是在指责自己交友很烂么?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人?难道她就只配被人藏着掖着不能见光吗?他凭什么这么说!
“莫先生,我交友再广也都是些无名小辈,哪像莫先生有大明星陪伴左右。”她忽然间觉得很是可悲,不能恢复爱人的关系起码也没有必要一见面就吵架;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们何曾是爱人过,还不是一路吵过来的仇人?想着她立马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把鞋子穿上。”他在背后冷冷的一句话让她恼羞成怒,登上鞋子,顺手把那手帕扔还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