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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七章 美国西岸* 都是手机惹的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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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作为南加利福尼亚的中心地,有好莱坞电影之都,贝弗利山上的高级商店和举世闻名的高级住宅,还有那梦一般的迪斯尼乐园……”邢上学一出了L.A机场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个令他神往已久的城市。童雪在飞机上一路装睡,她知道邢上学是怕她晕机才不停地跟她讲话。他是个热心的好人,从一同来美国时就这样,可她真是没有心情答理他。她在盘算到了L.A怎样开始与莫绍谦联络。
“我有个熟人在这里,打个电话联系下。”她还是决定马上打莫绍谦的香港手机,然后在一小时之内冲到他面前。可是跟她先前担忧的差不多,电话是由香港秘书接的,人家倒是客气地告诉了她L.A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可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接待小姐却说老板不在,可以带口信转达。这个结果是她没有充分料到的,又碍着对方的英语说得太快,在一秒钟之内她只能客气地说自己之后再联系。她不愿让他有预先准备,以至于故意躲开她,她认定这次是他故意不联系她,想想以前她怎样躲他,不都是最终被他能找到吗?
她现在真的有些认识到爱情两个字是多么辛苦,不仅是体力上的辛苦,而且是心力上的辛苦。莎士比亚说“我白天劳力,夜晚劳心”,可她觉得自己就像希腊神话里的Sisyphus一样,白天夜晚都在为这件事劳心。这个滋味看似比她过去的三年来得轻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得不到一样东西要比刻意回避一样东西来得更加辛苦。
“Snow,我们到饭店check in 后,就去星光大道好吗?”邢上学兴奋地策划着。
“好。”童雪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如若真的找不到他,那她也就只能把这次作为一个纯粹的旅游。
他们按照旅馆服务生的介绍乘地铁来到好莱坞高地(Hollywood & Highland)这一站,出了站口就立刻能感受到那明显的影都氛围。街道两边时尚的高楼建筑,与L.A其他地方的房屋有着明显的区别。邢上学看着地图,一心直奔那被称之为“好莱坞象征”的中国剧院(Grauman’s Chinese Theater),童雪跟随着他穿梭在人群之中。这里的人们显然在白天也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在店堂门口随处可见一群群穿着时髦,别具一格的男男女女,或唱或跳,引来游客的声声叫好。当他们路过柯达剧院(Kodak Theater)时,那里被围得个水泄不通,好像是在拍摄电影。她隐隐约约觉着那个高挑个子,侧脸有几分东方味道的女子似曾相识。但隔得太远,而且那女子也浓装艳抹,披挂得十分袒露,亮相几分种后便又消失了。
邢上学好像对这些不入流的团体和拍电影不感兴趣,一直催她快去找脚印。当他们终于挤到这座大红大绿的中国传统风格的剧院门口时,童雪看到那里已是一堆一堆的人,大都弯着腰低头在地上寻找著名影星的脚印和手印,远远望去就像是在寻宝。
“咱们去找玛丽莲.梦露和约翰.韦恩的吧?”邢上学一副入乡随俗的模样。童雪脑子里一片空白,若是让悦莹知道一定又要说她呆,她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要找到莫绍谦,至于别人的脚印手印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是在一旁站着,东张西望,忽然发现有一个窗口贴着广告是去贝弗利山庄(Beverly Hills)观光明星豪宅。她突然想起晓苏曾说过苏姗姗有一幢豪宅就在Beverly Hills,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Shawen,别找脚印了,咱们去看真人!”邢上学显然趴在地上半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几个他认识的影星而颇感懊恼,听着童雪的提议也就欣然同意了。
面包车开出影都大道直奔山上,周围顿时又是另一番景象。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介绍游览规则。原来游客只能在明星豪宅门外远远观望,而且开放道路的豪宅只是在山下的一部分,再往上开是不允许下车观望的,其中有些道路还是禁止游客车辆通行,想来那一定是当红明角的私密住所。童雪心想这也许又是白跑了,但她还是宽慰自己这次旅行总要亲眼领略一下这些明星豪宅的风采,也好回去跟晓苏现现宝,不忹来此一行。
车子在临近山脚的道路拐角处停了下来,司机说给大家半个小时自由观望。这里的房子明显没有山腰上的崭新和华丽,而且院子也不是很大。没有看到明星的行踪,倒是可以看到一些看院子的大狗漠然地朝游客们对望。邢上学跟着几个外国同伴对其中一家的德国杜宾平犬颇感兴趣,围在那个院门前指指点点。童雪从来就是惧怕大狗的,尤其是黑色的。她无精打采地远离人群顺着山路往上走,走出去一百多米之处,无意间竟发现有个院子的大门外贴着中国的福字。正在迟疑之间,院门已徐徐打开,一辆白色法拉利California很快地驶入。车上的丽人跳下了车,黑色长发被随意地束了个结在脑后,明黄色的掉带贴身小褂和紧身的黑色七分裤称着她修长的身段在夕阳的余辉下让童雪有瞬间的犹疑。那女子很随意地摘下那个Dior 墨镜,现出那双令人无法忘怀的眼睛。
“苏姗姗!”童雪不禁脱口而出。她的声音并不响,但已足以让那女子有几秒钟的停顿,微微侧头朝院门外扫了一眼,她没有停下脚步,但是直到走至房门口时却又完全地转过身来,朝童雪的方向望过来。“你是……?”苏姗姗轻蹙着眉头。
童雪对自己刚才突兀的声音也吓了一大跳,“哦,我是你的粉丝。”她连忙展开那招牌式的笑容,随之朝她挥了挥手。那对若隐若现的酒窝在阳光下伴着那灿烂的笑容,让苏姗姗不自觉地道出了那个名字:“是童雪吗?”
“是——”童雪的笑容刹时凝固了,“你怎么知道?”
“哦,我听莫绍谦提起过你。” 苏姗姗含笑朝院门走来,“要不要进来坐坐?”
童雪的大脑已开始不转,任凭着苏姗姗把她领进了屋子。她的计划中没有要遇到苏姗姗,她只是想要确认在这里有一幢房子是属于苏姗姗的,她不想搞清楚房子的由来,更不想知道那个名字和苏姗姗倒底是何种关系。当她在沙发上坐定,手捧着主人递过来的茶水时,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苏小姐,您真人比荧幕上的漂亮多了。”她看着那双碧波秋水般的眸子,说出了真心的恭维话。
“谢谢。童小姐这次来是……?”
“噢,和朋友一起来旅游,刚刚去了好莱坞,然后随观光车来看看这山上的豪宅,不想就碰上了您。”童雪的语速开始加快,她知道她只要一紧张就这样,“对了,刚刚在柯达剧院附近正巧看到在拍电影,有个人看上去跟您很像呢。”
“是啊,我在那里客串一下,没什么戏,所以很快就回来了。” 苏姗姗倒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但她那眼波中丝丝的怅然让童雪更加感叹她可真是个美人。
“其实我们都很喜欢你在国内拍的戏。”话一出口,童雪觉得真是不妥,连忙笑笑甩甩头,“不过能到好莱坞拍片的中国影星还是值得骄傲的。看,特别是还能住在这世界顶级的Beverly Hills的能有几个?”
苏姗姗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女孩而不是女人,而她却是那个能让莫绍谦为之几度醉酒以致痛哭流涕的女人。“不错,是他买给我的。”她撇了下嘴角,平静地说道:“近一年这里的房价也跌了。”
“噢,我不是那个意思。”童雪的脸腾得飞红,像是扫了把胭脂在颊上。她感到手机在包包里振动并发出了熟悉的提醒音,一定是邢上学在找她。她如坐针毡,但还是问出了这个一进门就困扰她的问题:“那个,我们没有见过面吧?可您怎么会认识我?”
“呵呵,我看过你的照片。”
“照片?”童雪更是迷糊了。
“是啊”苏姗姗站起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从房间里拿了个手机放在茶几上。
“莫绍谦的手机!” 童雪看着那个手机就好比见了个定时炸弹。怎么可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莫绍谦上次提起你,给我看的。”苏姗姗仍是不慌不忙地往下说。
“怎么在你这儿?”童雪的脸开始泛白,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向她逼近。
“昨天他喝醉了,落在我这里的。” 苏姗姗一直盯着童雪,“他等一下会过来取的。”这后一句话让童雪从沙发上直接蹦了起来。她没有准备在这个地方和他见面,而且又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对不起,苏小姐,我恐怕在这里耽搁您时间太久了。我的同伴在外面也一定等急了,我要回去了。”她说着抬脚就往门外走,可是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的两条腿立时被绑上了重型沙袋,竟迈不出那个门坎去,整个身体就像是被钉在了门框上。那熟悉的高大背影,宽宽的后背,是她梦中多少次的回忆!难道这就是她大半年来心心念念的人么?
莫绍谦关上车门,转过身来,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难道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心爱、心痛的人么?
还是他先开了口,“童雪,你怎么在这儿?”他迅速地捕捉着她的眼睛。
“噢,我是误打误撞碰上了大明星,还打扰了一杯茶。”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不打磕巴地说了句整话。对了,表情,淑女应有的处变不惊的良好神态!她鼓励着自己咧了下嘴,她要笑给他看,可是脸部的肌肉没有舌头来得灵活,她发现自己的长处就在于遇险时舌头不打卷,“苏小姐真人简直太漂亮了!”她开始往院子大门口走。她不知道这第一步是怎么迈出去的,只是他那像猎人似的眼神迫得她一直低着头。
他看着她慌乱地往门口走,不愿拿正眼看他,这真是属于她的独有神情,和以前一模一样。那张娃娃脸比以前圆润多了,散发着那份他永远无法抵御的朝气。“童雪,听说你找我?”
“是……啊,没有,……”她感到他在朝他逼近,一股热辣辣的气息迫使他终于咬咬牙扬起头,面对着他的下巴,这是她和他最熟识的角度,“我只是想跟你说句话……”她咬着下唇。
“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打断她。
“对不起,”她迎上了他的眼神,准备了上千次的陈词不能就这样忘了,“上次见面和你说的话都是假的,是被逼的。我没有那样恨你,早已经不恨了,更不想看着你死。”最后那句话,轻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她迅速地背过身一手拉开大门,一手掏出了那个在包包里一直不安生的手机,“Hi, Shawen,我这就来了,刚刚走迷了路。”她隐隐约约看到山下路的转角有个人影很像邢上学,她探出身,抬手朝他示意。
“童雪,你找我只是想告诉我这些吗?”他很懊恼,等了这么久,却是一句“对不起”;而他自己却还是只能问出这么句话来。
“当然不是,我是要谢谢你曾给过我的一切,也祝你幸福!”她说完迅速转过身就这样放任地朝着落日跑下去,任由那眼泪迎着风静静地流淌。
她回头朝他的嫣然一笑,让他顿时定在了原地。那对似曾闪过的酒窝伴随着她那在风中一起一伏愈来愈远的长发,让他整个人觉得由脚底升上来一股凉气直逼心扉。
这难道就是他等了许久的日子,朝思暮想的一句话吗?幸福难道随着这落日的余辉就此远去了吗?……
也许,也许它根本就不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