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紫陌灵溪

6、Vol.1

　　你真的是我应该恨的人吗？为什么不管怎样，我都无法以仇恨为名靠近你？相反的，我原本以为冰冷傲慢的你，竟然也有温暖的地方。我已经不是在因为自己本来的目的而接近你了，而是不由自主，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
　　——题记
　　Vol.1
　　“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为你起名叫云舒吗？”慈祥的老人靠在躺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眯着眼，抬起手轻轻地抚摸坐在身旁的小男孩柔软浓密的发丝。
　　小男孩仰起了脸，白皙的脸庞上是精致的五官，眼角依稀残留着哭泣之后的泪痕，怯生生地看着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人虚弱地笑了起来，看向房间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
　　天空是纯净的70°的蓝，轻轻漂浮着几丝白云。
　　“爷爷是希望你能想云那样自由自在啊……云舒云舒……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云总是自由的……”老人转过头看着小男孩，“云舒，不管别人接不接纳你，不论你的命运被人怎样左右，你总有一天，会是自由的。”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望着老人，怔怔地点头。
　　“被那个女人欺负了也不要哭，你生来的命就是这样，怨不得别人，但你不会永远都受她控制的……”老人轻叹了一声，“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这样的，她只是太在乎那个孩子了……”
　　“可你毕竟也是易家的血脉啊……她怎么就不能也学着爱你一些……”老人摇了摇头，脸上有叹息的神色，“她不能永远都这样束缚着你的……”
　　老人闭上了眼，声音虚弱了起来，“云舒……你要记住啊……你是云，云就算被束缚住了，总有一天也还是会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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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一天……也还是会自由的……吗？
　　躺在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眸深处弥漫着妖娆的雾气，隐隐透出冷冽的光芒。
　　清晨橘色的阳光从窗户中射了进来，柔和的光芒亲吻着少年的脸颊，衬出他绝美的容颜。
　　少年抬起右手，手背抚开凌乱的刘海，搁上了光洁的额头。
　　少年忽然露出苦涩的笑容，带着一种无力的疲惫，让人心疼。
　　——原来，自己还是相信的，爷爷说过的话，这么多年了，他终究还是相信的。
　　“云舒，你是云，云就算被束缚住了，总有一天也还是会自由的。”
　　云舒。他的名字，叫易云舒。
　　云舒云舒，这样的名字，本是天空中云卷云舒，闲适淡定，自由自在的写意。
　　而他，最不敢奢望的东西，偏偏就是自由，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不是自由的，他的存在是为了另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那个人。
　　真是可笑，这样的他，竟然有一个寄托着自由自在写意的名字。
　　“云舒少爷，”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房门，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到时间起床了，早点已经全部备好，请您尽快梳洗完毕后就下来用餐。”
　　易云舒仍旧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管家似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轻轻地退出了门外，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又是一天……又是一天，他要为别人而活。
　　云舒苦笑起来，漆黑魅惑的眼眸中，竟有一种悲哀的光芒。

　　豪华的客厅里，摆满精致餐点的餐桌旁，坐着一个羸弱的少年，肤色带着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眉眼清秀，眸光纯澈，栗色的发看起来蓬松柔软，他的身上，透出一种柔和温暖的气质，仿佛对谁都没有丝毫的敌意与怒气。
　　“云舒还没下来么？”他微微侧过头，轻声问身边的女佣。
　　“是，管家已经去请过云舒少爷了。”女佣柔声细语地回答着。
　　少年点了点头，继续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砰”，楼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少年抬起头，看着易云舒背着单肩包走下楼梯，停在了客厅的中央。
　　“云舒，”少年微笑着唤他的名字，“下来得好慢啊……过来吃早点吧……”
　　云舒漠然地看着他，良久，转过了头，轻轻地说道：“不用了，我不想吃。”
　　“现在不想吃吗？”少年的只是微微地怔了一下，便又温和地笑了起来，“那就带到学校去吧……早饭不吃的话，胃会不舒服呢……”
　　云舒没有拒绝，看着少年吩咐女佣用保鲜袋装了一些早餐交给等候在门旁的送他去学校的司机，他打开大门，口气淡漠，“那么，我去学校了，”他顿了顿，又加上了两个字，“哥哥。
　　“云舒，”少年叫住了走出大门的他，“妈妈说，今天放学，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
　　云舒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知道了。”他轻声应道。
　　——自由吗？
　　——我果然还是不要奢望比较好。

　　晨暝学院的早晨通常是十分安静的，轻纱似的薄雾笼罩着美丽的校园，直到清晨第一声悦耳的鸟鸣划破了朦胧的雾霭，便会渐渐显现出偌大校园中手捧书册勤奋早读的学生。
　　然而这一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校园中依稀有了一些喧闹的议论声，平时在晨雾中刻苦读书的学生们都聚集在学校大门边硕大的公告栏旁，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什么。
　　秋明希一早来到学校，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明希！明希！”同桌芝薇也是公告栏前围观人群的其中一员，远远地看到明希走进了学校的大门，便大声唤着她的名字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明希到她那里去。
　　明希背着大大的书包，尽量加快自己的脚步走到芝薇的身边。
　　“什么事？”明希看看身旁挤成一堆的人群，皱起了眉，“怎么这么热闹……”
　　芝薇的脸颊绯红，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明希！快来看这个！”
　　“什么？”明希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发生什么大事了？”
　　芝薇没有再跟她解释什么，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就往围观的人群里拖。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的缝隙，被芝薇一直拉到了围观的最里层，明希还来不及揉一揉被她拽红的手腕，就听到芝薇明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公告栏，“你看！”
　　明希只好抬头看向大大的公告栏上新贴上的一张洁白的复印纸：
　　晨暝学院公告：
　　由于今年学校的特招生易云舒对学校学习强度与环境尚未适应，经校方与其监护人的商议，易云舒是本校特别培养人才，必须尽快赶上学习进度，因此，校方决定挑选一名学习优秀，品德良好的晨暝学生作为易云舒同学的伴读，与易云舒一同在其私人教学楼学习，帮助他适应学校的学习环境，提高学习成绩，自愿报名者可于课间休息时间前往校长室报名，校长将会选出其中较为优秀者作为易云舒同学的伴读。

　　晨暝学院教务处 xxxx年x月xx日
　　“伴……读？”明希上扬的尾音透露出些许的困惑。
　　“嗯！今早刚贴出来的告示！听说是易云舒，亲自要求选伴读的……”芝薇叽叽喳喳地说着，兴奋得脸颊通红，“如果能被选中的话，也就是说，可以看见那个天才小提琴家的真面目的了！”
　　明希浅笑着瞟了芝薇一眼：“你前几天不是还对他不屑一顾的嘛？”
　　芝薇不好意思地扯起了扎在耳后方的两条长长的辫子：“我那天回去上网搜了他拉的小提琴曲来听……”她看着公告栏上易云舒的名字，崇拜的神情表露得一览无遗，“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所以我也想见见他长什么样呢……”
　　“天籁之音吗？”明希拉着芝薇的手挤出了人群，轻笑，“哪有那么夸张……”
　　“是真的！”芝薇竟然生起气来，“你听过了就知道！绝对的天籁！”
　　明希摆摆手不再和她争论：“那么……芝薇你是打算去报名么？”
　　芝薇苦恼地皱起了眉：“我那样不上不下的成绩……怎么可能被选上……”
　　“不过……”芝薇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凑到了明希身旁，“如果像明希你这么优秀，就不一样了……”
　　秋明希的眼光立刻望向别处，她知道这个损友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明希，不如你去报名吧！”芝薇笑得一脸灿烂，有些讨好地挽起明希的手臂。
　　——果然。
　　明希轻叹，“绝对不可能，你死心吧。”
　　“啊……”芝薇的脸一瞬间由晴转阴，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明希的口气有些冷淡，“我对这种事没兴趣，而已……”
　　——其实，与其说是没兴趣，倒不如说根本不想与那位少爷有什么交集吧？
　　“明希！明希！”伴随着清脆的呼唤声，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从明希身后扑来。
　　秋明希身子前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回头看向身后刚才猛地向她扑上来的乔雅歌，语气微怒，“乔雅歌！你看你这个样子，哪像是乔氏集团的大小姐？！”
　　面对明希的不满，乔雅歌一笑而过，挽起了明希的左手，和芝薇一起两边夹击，亲昵地凑在她身边走着，“明希啊……你听说了吧？伴读的事……”
　　——居然又来一个！
　　秋明希一脸的无奈，她交的朋友，怎么都是一个样子？
　　“明希，你这么优秀……不去报名太可惜了……”芝薇也在一旁起哄着。
　　“是啊是啊，”乔雅歌连忙随声附和，“我们实在是太想见到易云舒那个天才小提琴家一面了，但是我们两个都不可能够资格选上伴读的！只剩下明希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什么啊……说的那么可怜……”秋明希看看一脸期待的雅歌又看看一脸哀求的芝薇，语气坚定，“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的。”
　　“明希……你别这样啊……你怎么能不理解我们想要见到偶像的心情……”
　　“就是啊，明希你去当他伴读又不损失什么……还能和易少爷共享那栋教学楼！那么好的待遇，不去多可惜啊……”
　　“明希……”
　　“明希……”
　　“够了！”秋明希抬手扶住额角，恨恨地咬了咬牙，“你们两个，都练过魔音传耳吗？我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朋友？”
　　“那明希你是答应了？！”雅歌和芝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明希叹气，眸中有深深的无奈，“让我考虑一下……行了吧？”话音未落，便轻轻挣脱抱着她手臂的两人，自顾自地朝教室走去。
　　乔雅歌和芝薇对望一眼，皱了皱眉，似乎还为没有得到完全肯定的答复而感到不满意，正要追上去，却听到明希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如果再来缠着我，我马上连‘让我考虑一下’这句话都立刻收回。”
　　两个女生迈出去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走进了各自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