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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妖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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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刚失了魂般游荡在常府里，红着眼不停抽泣的样子落在了常府夫人眼里，夫人快步走来，蹲下身替他拭去眼角的眼泪，温声问道：“这是怎得了？谁欺负你了呀？乖，不哭了啊...”
齐刚看着夫人手忙脚乱地温柔，有些无措，哭的更是凶狠，“我脏了该怎么办？”
夫人推测齐刚是因为从前的乞丐身份被府中小厮给欺负了，从前有些孩子也总是这样哭，问也不说，于是笑着温柔着摸着他的头说道：“不脏啊，只要内心保持干净纯澈，任何脏污都不会沾染半分的，不要害怕...”
“给！这盘糕点甚是美味，最配坚强善良的小孩子了，拿着！”
糕点被塞到手中，齐刚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年轻妇人，她是他人生中所见过为数不多的温柔有礼、不以出身论英雄的人。这样好的人却嫁给了那种恶魔，真是...老天无眼！
“谢谢夫人！”齐刚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他几年的行乞路中，所遇到的无一不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那鼻孔怼人的人，他们将他的自尊狠狠地踩在地上踏跺着，而眼前这个人亲手拾起来给他穿上了盔甲，他想，或许这一捧温暖能让自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能让自己对这世间少一些仇恨怨憎。
少年托着破碎的身体回到客房，看到正在铺床的弱小的弟弟，伸手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肩上：为了他，我也要坚持下去。
“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遇到了一只恶犬，哥哥一不小心被他咬了。”
“让我看看，哥哥！”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等你痊愈了，我们就离开常府好不好啊？”
离开常府，离开这个噩梦，不要再回来了！！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为什么啊，常府老爷对我们很好呀？”
“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常府里白吃白住啊”哥哥弯腰摸了摸弟弟的头，说道，“你记住了，要是常府老爷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自己单独跟他出去。”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坏人戴上面具便能装作好人，凶神恶煞之人脱掉外衣内心也是柔软的。不论怎样，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的亲人，我会一直陪着你长大，直到你能保护你自己为止。”
两个柔弱的孩子相拥，一如往昔，天真的认为这样就能无坚不摧，恶魔就不会摧毁他们。
噩梦来的很快，哥哥为了弟弟委身于常府老爷身下，可是那天常府老爷离去的时候用绳子将他捆绑了起来，动弹不得，口中塞满了布料，他哭喊不得，他被塞进了那个装有一堆血帕的箱子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仅仅能看到对面的镜子冲着他微笑，让他头皮发麻，冷汗直淌。
而恶魔来到了客房，弟弟齐强正在摇摇晃晃地端着一瓢水往盆栽上泼去。
“常叔叔好！”
“嗯，强强乖哈，跟叔叔走。”常府老爷软着声音说道，伸手想要将弟弟抱起来。
“不行不行，我跟哥哥约好了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的！我不能跟你走！”弟弟摇着头说道。
“哈哈哈，哥哥现在就在我那儿等你呢！我是来接你去找哥哥的！”
“真的？”
“对呀，我们走吧！”
三岁不谙世事的小小少年屁颠屁颠地跟随着恶魔的步伐，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心中美滋滋的。
恶魔是没有人性的，当他撕下人皮的伪装，露出来的是腐朽臭烂的皮肉，生了蛆虫的心。
“哥哥，哥哥救我！呜呜呜！！好痛呜呜呜！！”
撕心裂肺的场面不断的通过镜子传到了齐刚眼中，他能看到弟弟不断扑腾的腿，凄厉的哭喊声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那稚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而他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中的小身板逐渐无力，哭喊声逐渐变哑，直至无声。
他的心在滴血，悲痛欲绝！
“怎么会？他答应的，他答应我的！！啊！！！！”
“怎得这样娇弱，没一会儿便死了，真是的，什么破玩意儿！”
“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常府老爷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冲击着齐刚，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从他身体里传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唯一能感知的便是彻入骨缝儿的痛，他想晕过去，只当是一场恶魔，醒来了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痛楚并不留给他机会。
他的心碎了，他也死了，浓厚的恨意布满了整个房间，遍布整个常府。
那面镜子生了脸，有了灵，对着他微微笑着。
那妖物贪婪地吸收着齐刚浓厚的怨气，逐渐与他建立了联系。
“你恨么？让我帮你，让我帮你报仇吧！！”妖物尖锐的声音再在齐刚的脑海中徘徊回荡，不断地冲击着他，“我帮你杀了他，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齐刚只呆呆地看着弟弟那毫无生气的小身板，对妖物的话置若罔闻。
妖物用诱惑的语气不断地重复这几句：“我帮你杀他！杀了他！杀了整个常府的人！让他们为你的弟弟偿命吧！”
齐刚颤抖着，慢慢红了眼，喃喃道：“你能救活我弟弟吗？”
“你不想报仇吗？”妖物想要获得更多的怨气，不断地刺激着他。
“我曾经遇到过修仙之人，他说妖有好坏，你是好妖，愿意为我报仇，但我不要你报仇，我想请你救活我弟弟。”
“你弟弟已经死了！救不活的！”
“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他，我把我的命给你！”
那妖物似是怔住了，顿了一会儿“就为了一个死人，你值得吗？”
“他不是死人，他是我弟弟，求你了，救活他！”
“求你，救他...”
“求你，救他...”
“求你，救他...”
“妈的！”那妖物暗骂一声，“我可以附在你弟弟身上一段时间，留住他的意识，把我的妖气传输给他，但他已经是死人了，所以如果他醒了，他就不是人了。”
“那他会怎样？”
“成为妖，极有可能善恶不分，一旦被修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妖物顿了顿又说，“况且你若和他继续生活在一起，他会从你身上吸收你的精气，你活不了太久的，你确定还要救他？”
“救！”齐刚急忙点头，“他是我弟弟，我说过要陪他长大的，我会教好他的！”
那妖物得到肯定回答后，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附到常府老爷身上，伺机杀掉他，另一部分附到了齐强身上，肉眼可见地他的身体开始散发黑气。
齐刚仔细地给齐强穿上衣物，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问道：“我弟弟什么时候能醒？”
“很快。”妖物在齐强的身体里答道，“常府老爷近几日便会暴毙，到时候可能会有修士赶来，在此之前，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好。谢谢你，你是好妖，比人都好。”
大雾聚起又散去，再次出现的场景是浮长川跟顾溶语都熟悉的。
“哥哥，我睡不着，你唱歌好吗？”
“好。”
大乞丐拍打着小乞丐的背，轻轻开口哼唱着。
“花喜鹊，站树杈，开口叫，喳喳喳，疫病去，春来到，美好生活远不了...”
大雾弥漫，直到两个孩子彻底看不清身影了才散去，浮长川跟顾溶语回了神，看着常府这间密室，感到无比的恶心，浮长川聚气掌心的灵力，猛地向那装着帷幔的大床砸去，顾溶语紧接着跟随，两人将这密室毁了个彻底。
所有的冤孽都该结束，恶魔死得其所，残留的血腥臭味儿总会被风吹散，愿所有受过此劫难的孩子伤口能够痊愈，心底重新开出希望之花。
浮长川闭上眼，倒是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顾兄，若是你，该怎么办？”
“按理说，捉住那只杀人的妖物......”顾溶语低头，攥紧了手中的剑，抬头于浮长川对视道：“不过，我不想，我觉得那妖杀的好！”
浮长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去帮个忙。”
两人再次来到从前见到两个小乞丐的地方，正午日头正足，齐刚又出去乞讨了，只有被妖附身的齐强呆呆地靠在墙角。
浮长川将自己的灵力缓缓传进齐强身体中来增强其中妖物的妖力，齐强呆滞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妖物暂时控制住了齐强的身体，看到两个修士站在自己面前，心中暗道不好，蓄力准备逃跑，不料紧接着顾溶语的灵力就加了进来，用灵力划了囚牢将齐强包围住。
“按理说，你杀了人，是要被打得灰飞烟灭的。”顾溶语盯着齐强的眸子说道，“不过，看在你又救了人的份上，姑且算你抵过。不过，你也别想着鸠占鹊巢，我们在你和齐强身上加了限制，时日一到，你便会被自动弹出体外，而你，没了凡人之躯，这凡间已经留不住了，自行去到妖界寻缘修炼，莫要想着投机取巧，杀人害命，这限制一旦见了人血，便会瞬间要了你的命。”
“那齐强呢？”
顾溶语：“这你不用担心，他没有吸收过怨气，妖力还低微的很，尚且翻不出什么大浪，我会将灵力留在他身上，他不会再吸取齐刚的精气了，他会和齐刚一同长大的。”
“那就多谢两位仙长了。”
浮长川：“你是见惯了那极致黑暗的妖，希望你能秉持初心，不要堕入那片黑暗才好。”
“是。”
两人转身离去，只要回头，便能看到站在巷口的齐刚，不过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回头，齐刚愣愣地站在巷口目送着两位仙长渐渐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