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金都》乌鸦会唱歌

2、第二章：卿玉雅间谈秘闻

　　来人龙颜疏眉，挺鼻如峰，薄唇微泯，一双黑眸含着绮丽的星辰大海，气质清冷，如高山雪莲。他一身黑袍，柔顺如丝绸的墨发披散在双肩之上，背对着金色的阳光，对翰墨颔首微微笑着。翰墨心中惊叹，原来男人也可以美的这样迷人。
　　景文将手放在唇边轻咳：“翰墨少主，这位是北祁长老。”翰墨笑道：“久闻北祁长老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北祁长老气度不凡啊。”北祁懒懒的往椅子上一瘫：“不必客气，叫我北祁就好。”
　　景文眉头一皱：“北祁，不得无礼。”北祁却是含笑看着翰墨：“你不会介意吧，翰墨。”很少有人叫翰墨的大名，所以这称呼在翰墨耳朵里显得格外突兀。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笑着答了：“怎么会呢？北祁这样不拘小节，能和北祁交个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城主翰政看着眼前这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儿子，心中愈发骄傲。这些年来，人与妖的和谐相处靠得便是翰政与景文奔走于各种矛盾之间。若是人之首与妖之首都不能一条心，那两族分裂只是时间问题。
　　他曾经还担心，自己这个孤傲的儿子能不能担得起两族的和平，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早年的劳累让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实在是担忧这金都的未来。
　　于是他招招手，叫杨姨娘扶起他：“我呀，年龄大了，实在劳累，这便去歇息了。景文先生，我这儿子正值少年，若是您乐意，还望您能多教导教导他。”
　　景文道：“我与翰墨少主年龄相仿，怎能谈教导二字？您这是折煞晚辈了。不过，翰墨少主才情令人钦佩，不知少主今日可否赏脸，与我四人去卿玉阁一叙。”翰墨向来不爱这种聚会，但他眼神瞟过北祁，见他正颇为期待的盯着自己看，便不自觉的点头答应了。
　　卿玉阁坐落在金都最繁华的街道，金顶玉璧，朱门红毯。这里有金都最美的舞姬乐师，有金都最香醇的酒，有金都最清冽的茶......更有金都最风雅的男子——卿玉阁阁主绾鹤先生。
　　绾鹤先生虽是金都人，却无人见过他十七岁前的模样。只知道在他十七岁那年，卿玉阁拔地而起，阁主绾鹤站在高楼之上，只对人群一瞥，从此成了金都的传说，见过的人都说，绾鹤先生比翰墨少主还要温和俊朗。
　　不过翰墨没见过，绾鹤先生只在那一天出现过，从此再没出过卿玉阁。多少世家大族的少爷小姐一掷千金只为求得绾鹤先生赏脸一见，其中不乏倾家荡产之辈，但绾鹤仿佛消失了一般，从未出面过。后来人们便说，绾鹤先生本是天上的神仙，知道这金都百姓平安喜乐，便回到天上去了。
　　景文却好像经常来卿玉阁一样。他带着四个人进了卿玉阁，不用小厮来招呼，便自顾上了楼，竟一直爬到顶，才拐弯进了顶楼唯一的雅间。翰墨环视四周，雅间宽敞明亮，从窗口看下去，是熙熙攘攘的街道。窗边腊梅开的甚好，清澈的香气松松散散的弥漫了整个屋子。
　　翰墨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安：“这里是卿玉阁顶层，想来也算是阁主十分珍惜的地方，先生将我这样带进来，阁主不会介意吗？”
　　景文只是笑笑，道：“少主不必担忧，绾鹤不会在乎。只是少主出了卿玉阁，可不要说您见过绾鹤。我去寻他，您与北祁他们先坐坐，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出了门。翰墨心中震惊，景文这话听起来，是与绾鹤十分相熟。不过，绾鹤既然在卿玉阁，为何从不出现呢？
　　正思索着，贺崇和晁安坐不住了。贺崇将手中把玩着的茶杯放在桌上：“大哥真是的，带我们来这里找一个男人，还喝茶？！好没劲！北祁，走啊，咱们下去找些美人好酒？”北祁微微笑道：“我累了，就不去了，你带着晁安去不就行了？”
　　晁安这就站了起来：“北祁，以往这种茶局你可是最讨厌的，怎么，今天转性了？行了，那我们走了。翰墨少主，失礼了。”
　　翰墨微笑着道无妨，二人便出了雅间。
　　金都之内红梅甚多，却少有腊梅。腊梅枝直，花期长久，一朵朵金黄色清透的小铃铛挂在枝上，淡雅清香。翰墨盯着那腊梅发呆，脑海里却是另一幅画面。于是他转头问盯着窗外的北祁：“北祁，我们是不是见过？”
　　北祁回过头，一脸认真的问：“翰墨见过我这张脸？”翰墨摇摇头：“倒没有。只是，你的声音和我一个朋友的声音很像。”听罢，北祁冁然而笑：“是吗？”翰墨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不是了。”那少年与北祁的声音虽然很像，但与北祁的语气却是完全不同。少年的语气充满了恣意，但北祁这般慵懒，必不是一个人了。北祁见他苦笑，便收起了玩笑的意思：“看来，翰墨找不到这位朋友了，还很是遗憾。”
　　翰墨点点头：“是啊，他是个有趣的人。不过，我们有日子没有见面了。”北祁不答了，只是仰头看着窗外。
　　片刻，景文便与一青衣男子进来了。那男子身形颀长，清新俊逸，眸清似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折扇，白玉发冠在头顶高高的绾着，流水般的发丝柔顺的披散在背后。翰墨觉得当真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这便是绾鹤先生了。
　　翰墨与北祁双双起身，绾鹤对翰墨作揖：“参见少主。”翰墨连忙伸手拖住他：“先生不必多礼。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我之荣幸。”
　　绾鹤一笑：“既然来了卿玉阁，便是客，请坐，请坐。”
　　景文倒没问贺崇与晁安的行踪，想来是知晓二人脾性，不愿多问了。他给三人斟上了茶，便坐在绾鹤身边，看着翰墨道：“今日将少主带到这里，实在突兀，但此事只有少主能过问。”
　　翰墨倒是早就料到景文带他到这个地方绝非简单坐坐，只是景文不提他也不好问罢了。他心中也是疑惑，什么事他父亲都解决不了，只有他能解决：“景文先生请讲。”
　　景文看了一眼绾鹤，绾鹤犹豫了一下，开口了：“您应该知道我这卿玉阁中，歌伎舞姬皆是绝色。但多年以来，姑娘们卖艺不卖身，绝不行苟且之事。就在半年前，有个带着面纱的少女来到这里。她舞技超群，因此我们留下了她。谁知她到卿玉阁三月之后，便被发现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卿玉阁为她寻找孩子的父亲，竟有五位酒客前来为她赎身，皆道自己是孩子的父亲。”
　　翰墨心中大惊：“为何这样的事，我却从未听说过？”
　　绾鹤叹道：“这就是此事难以解决的地方了。就在管家将五位酒客聚在一起商讨此事时，这姑娘自尽了。五位酒客怕此事暴露身败名裂，自然不敢张扬此事。而我揭开她的面纱，发现她与一个已经去世数年的妇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卿玉阁更不敢声张。”
　　翰墨道：“可是我相识之人？”
　　绾鹤摇头：“算不上相识，却与您有渊源。她的脸，和令夫人已逝的母亲，董夫人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