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情人》加菲尔

8、第 8 章

　　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点点时间，我们，不，周函的家到了。

　　法国梧桐占满道路两旁，厚实的树叶为道路铺上一层厚重的地毯。我下车一步一步踩在上面，听见缺少水分的叶片发出清脆的崩裂声。我注视，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叶子。

　　叶片已经完全枯死，干黄的蜷曲着。但从上面依稀可见的静脉上，我还看到它曾经绚烂多姿的生命。

　　莫言说：法国梧桐的快乐可以持续一整个夏天。它是世界上除玫瑰代表爱情的树木。

　　我一边打电动一边漫不经心答话：树也那么多讲究。又不好看，永远都只有一种绿色。

　　莫言把书圈起来砸我，不学无术的怪兽。

　　我一口咬住他的手，拦我玩者，死。莫言和我关系好，惩罚打八折，咬——

　　莫言，我看到了。树不知有一种绿色。还有黄色，枯红，浅灰。

　　连树皮也会变颜色。有阳光的地方颜色会变深。

　　每个季节树用不一样的外表表达它的心情。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有学的。

　　莫言，你看到了吗？

　　周函泊好车向我走来。

　　“不好意思，这条小路车开不进去。所以我们要走一段时间。”他把目光放到我手里的梧桐叶上，“咦，你也喜欢梧桐？”

　　我摇头，张开手放它物归原处。

　　“我只是觉得我和它有点像。”

　　谁知周函突然伸手，从半空中截住这片叶子。

　　“别扔——”

　　“怎么了？”

　　周函浅笑，如冬日午后最温暖的阳光。他看着手里的叶子说：“带回去给他，他很喜欢梧桐。”

　　理解般的点头。心里开始讨厌阳光，真刺眼！

　　三分钟不到的路程，我的视线里出现一座古朴的两层式房子。绝对不像大城市周边的别墅公寓，它没有如此豪华的派头。

　　表面只刷了一层白色油漆，一侧的墙上爬满藤蔓枯黄虚弱的身影。我知道这种生物，叫爬山虎，等到了夏天它又可以继续洋溢生命。

　　换作以前这样的房子我绝对看也不会看一眼。可是，现在我找不到任何鄙夷的理由。

　　破旧的房舍，陈旧的栅栏木门，门口竖着一个自制邮箱，走进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地。左边一棵不高不矮的树下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的都市别墅，黄金房产和这里相比，一文不值。

　　才进门，一个人影飞快的向我们扑来，准确的说是向周函扑去。

　　周函张开双臂牢牢的接住他。

　　怎么眼睛又痛了？心，你别凑热闹，你学人家抽搐个什么劲！我对身体内部器官下达命令，偏偏传感器被某个画面感染到短路。

　　没用的东西！

　　不就是你面前两个人相拥，相吻在一起吗？看过不知道多少遍，还逃避什么？

　　崔星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真该进回收站。

　　我站在那两人的后边，看了一会儿感觉不够于是再后退一步。好了。心，现在允许你发一会愣。

　　这个距离可以让你暂时不要看得那么清楚。

　　等他们吻够了，穿白色毛衣的人突然看到后面我，脸一红就缩到周函怀里去了。

　　怕什么？我又不会上来打你，也不会叫嚣着把你从他怀里扔出去。你要庆幸，站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某只怪兽。

　　是他在的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直接把你撕成碎片！我发誓。

　　我对他们好奇的笑笑。

　　周函马上过来介绍：“崔先生，这是我说的人。”

　　我放眼看去，白毛衣黑棉裤。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可言，他看起来就很瘦弱。像只兔子，我在心底暗暗的想。

　　商人要准备一千张面具。

　　好的商人要懂得在不同的场合选择最恰当的面具。

　　最好的商人不需要面具，他已经把程式融入表情。随时可以调换，不出一点痕迹。

　　我不是最好的商人。我只好换上面具。

　　“你好，我是崔星沉，你可以叫我星沉。”弯起37°嘴角，我说。

　　小白兔看来周函一眼，然后才怯生生的握住我伸出的手。

　　“我叫季梧桐。”

　　梧桐？呵呵，果然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