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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无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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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爷那里用完晚膳后天已经黑透了,四爷便未再留我们,亲自送我们出了府,倒是十三爷一直厚着脸皮央四爷再陪他手谈一局,我与九爷匆匆告辞后便乘车离开。
车缓缓地离开了四爷府,九爷也不再笑了,神色变得黯淡,我才想与八爷有关,便说道:“咱去八爷那里吧。”
“不必。”
“他若是误会怎么办?”
他转而看着我,沉思良久才说道:“若误会便不再是我认识的八哥了。”
但八爷今天看我的眼神分明想把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我差一点就想落荒而逃了,万万没想到我竟无意中成为证明他俩兄弟情的试金石。
很多时候,面对他人的误解我们总会选择回避,一方面认为自己行的端坐得正,解释反倒落了行迹,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自己在对方心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对方究竟又了解自己多少,倘若对方出现不信任的态度,我们总会以质疑的口吻诘问对方,但是人都会犯错误,会选择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他们也许会想,倘若你真的无辜,为何不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你也会想,我光明磊落凭什么要解释,你不信任我,我们不能再成为朋友了,双方各执一词,矛盾越来越多误会越来越深。
“即便八爷这次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必定会心生嫌隙,倘若有一天你俩因政见不合或其他事情而吵架时,定会旧事重提,到时更加难堪,所以很多事还是在可掌控时解决吧。”我说道。
“倘若八哥认为我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对我说,这世上最包容的就是亲情,即便你犯了错,让他们失望或是伤心,但仍会原谅你,因为是一家人。”我本想说“倘若八爷真误会你至此,那他便不值得你以心相待”,但在话说出口的那时却改变了想法,一方面不想他有压力,另一方面也确实担心八爷会一时气急说出这种话。
他看我良久,反笑道:“现在说话越来越像老四,明明早已有了想法,但说出来的永远是完全相反的话。”
“但这样无疑会将伤害降到最低,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己。”我有些明白了那日在延禧宫的小湖边九爷对我说过的话,当自己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总能很理智的看待问题,分析利弊,但换了角度之后,却又不一样了,我们无非是拿自己说过的话反驳自己。
“唉,好累!”我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声气,或许这件事对八爷和九爷来说未必不是件坏事。
马车缓缓停下,我与九爷先后下了车,进门前我又抬头看了看当空的明月,我知道,这种平静的日子往后只会越来越少。
我打着哈欠苦着脸喝完夕姒送来的“养胎神药”,嘴里苦心里更苦,我与八福晋究竟是前世有冤还是今生有仇,凭什么一大清早的就要应付她,偏偏她还不是别人下了逐客令就识相离开的人,反倒叫下逐客令的人有些过意不去。
“听说昨儿在四爷家门外见着九爷了?”八福晋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则苦哈哈的看着她,四爷与八爷究竟是前世有情今生再续还是前世有仇今生再报,争夺皇位的两位终极大boss居然是邻居,也真服了他俩,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觉的膈应。
“那个地段是不是风水好?”
这句话顺利的吸引了八福晋的视线,她不再看质检而是看我,“什么意思。”
“若风水不好为何往一处凑,北京城风水好的地儿也不只那一处,平白无故倒让旁人跟着受连累。”
“我可什么都没说,弟妹倒先抱怨了。”
“嫂子的来意我早已知晓,看在八爷和九爷的面子上我称您一声嫂子,您把我这当自个儿家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也没把您轰出去,但是做人总得适可而止吧,怎么着,九爷见四爷触了您的禁区吗?您这一大早兴师问罪似的合适吗?安亲王府的家教就这样?”
八福晋面色一冷,顺势将茶杯掷在地上,杯子碎裂的声音引来雅尔、夕姒和八福晋的丫鬟风和。
“主子您没事吧?”雅尔和风和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与八福晋同时摇了摇头,夕姒取了茶盘将碎片一一捡起来。
我看着夕姒捡碎片,说道:“八嫂您知道我羡慕您哪一点吗?”我停下话头,雅尔、夕姒和风和已经退了出去,我对上她的眼睛,“您活得爽快,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您不用想这样是否合适,后果怎样,完全随了自己的心,不似我们,为了说一句话想好后面的十句都嫌不够,活得负累还不敢让旁人知道。”
她说道:“你又知道我活的爽快?说实在话,生在皇家谁都不敢说自己活得轻松,谁又不是走一步看百步?表面上看阿哥福晋光芒万丈的,但这也是分高低的,不然你当我想这样?我自小好强,偏偏良妃娘娘出身不好又是个淡泊的性子连带着八爷也被人瞧不上,我怎能不强势一点蛮横一点?”
“您明知八爷身份尴尬为何还要嫁他,依您的家世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当年皇上有意将我许给太子,但是我哪里看得上他,太子虽然优秀,但是这种让人一眼便可洞穿的优秀没有说服力,八爷则不同,他有才华有抱负有野心,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这种人,好像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与其说是八爷的野心不如说是您的野心吧。”
“我哪里有什么野心,无非是希望他的目光永远在我的身上停留罢了,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愿意陪他,他想要那个位子那就去争一争呗,赢了那是万万人之上,若是输了……”她轻叹一声,“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个死,好歹还能在一起。”话至此处,她问我,“所以你还羡慕我吗?除了尊贵的身份,一无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