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香斋异事簿》香盈袖

4、上

　　樊少溪是个普通的大二男生。他喜欢打篮球，窝在寝室里看各种下载来的片子，听流行的不流行的音乐，和班里的小子们出去喝酒夜游。当然，有了女朋友之后，他更多是跟着女友培养感情。男人都是重色轻友的！他这样和不满的哥们辩白。不过，最近情况却有点古怪。

　　“喂，你好，我找林萧。”夹着话筒，樊少溪双手不停控制着自己的小德追杀那胆敢冒犯自己的人类。“不在？那你知道她去哪了么……她没说啊……对，是我……这几天都是这样？奇怪。哦，麻烦你了，等她回来告诉她给我回电话。”
　　“呦，你家媳妇儿真的把你甩了？”同寝的不良室友没心没肺的嘲笑道。
　　“滚，没你的事。”皱着眉，了断掉那个碍眼的人法，他退了WOW，收拾收拾开了门去。“我去吃饭，你丫别碰我电脑啊。”
　　“去吧去吧，”那小子挥着手做十八相送状。“没老婆疼的家伙还是别搁寝室碍事哈。”

　　楼外的冷空气让他轻打了个寒战。烦躁的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樊少溪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因为临近考试，所以经常一起上自习，为了迁就她，自己也真格看了不少的书。也没吵架，没闹别扭，这人怎么就突然找不见了呢？
　　兜里一通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是她发的短信。打开来，却又是乱码。
　　“切换ぉす哈易しそ＃＊其哦佛§＠※しす”
　　恼怒的删除，樊少溪按回拨打过去。
　　“您好，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
　　“妈的。”按掉。樊少溪黑如锅底的脸上露出几分煞气，骇得路过的几个大一新生绕了过去。
　　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女朋友林萧的样子。长发飘飘，瓜子脸，总是仿佛在笑着的大眼睛，稍微有点厚，形状却很正的嘴唇。
　　打量两眼两旁经过的女生们，他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也好，人缘也好，虽然不是顶尖漂亮的，却也算美女了。最让他得意的是，林萧对自己有一种如水般的温柔体贴。可是，这平素最喜欢督促自己学习的人这几天究竟跑哪去了。

　　进了北一食堂，他叫了份套餐，边吃边琢磨。却越想越乱。听她寝室的人说，林萧上个星期起就不太对劲。也是，上周一叫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就看她魂不守舍的……莫非，有人横刀插足？
　　俩手一用力，那筷子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却不觉得，只暗自恨道，若真有这样的混球，他非废了他不可。
　　“你还没找到林萧啊？”头上有人诧异的问。
　　樊少溪抬眼一看，正是林萧寝室的老大。他一扯僵硬的嘴角道：“你也来吃饭啊，一起坐吧。”
　　那姓张的女孩打量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犹豫，却终是撂下餐盘坐了下来。
　　两人简单说着吃着，临了那女孩到底神色古怪的问他。“樊少溪，你最近真的不知道林萧去哪了么？”
　　“你知道？”
　　“那到不是……可是，你知道她最近都什么时候回来么？”
　　看着女孩诡异的眼神，樊少溪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根本都没联系上她，上周三以后我就没找到她了。”
　　大约是觉得不好开口，那女孩踌躇了下才道：“我们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和你出去了，可是上周五你往寝室打电话我们才知道不是。”见樊少溪脸露怀疑，她摇了摇手道：“别问我她去哪了，没人知道。这不是要考试了么，上周就没课了，她早上出去的时候我们都没起来，她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人知道，你让我们问谁去。打她手机也是关机，给她留字条也不见她回。”她小声嘟囔着，樊少溪隐约听见“要不是她还回来，我们都以为这人失踪了。”
　　樊少溪眉头皱得更紧了。“谢谢你啦。”
　　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那女孩也就先走人了，留他一人对这古怪疑惑不解。

　　裤兜又是震个不停。一看，还是林萧发的。
　　立刻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叫的……”
　　“KAO，怎么回事啊！”背脊有些凉，樊少溪按到收信箱里去看她发来的信息。这几日里，偶尔会收到林萧的短信，可大多都是乱码或者无意义的字符罗列。这一次，却让他大吃一惊……
　　“谁能救我们好痛血血好多血为什么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你能给我救赎么不能就来和我们做伴吧”
　　樊少溪手指神经质的一抖，短信一下按进了回复里。他掩饰般的看了看周围的人。食堂里人来人往，每个人或笑或冷漠，却都比他自在。这样的无标点无断句的短信，这样一个从关了机的手机里发来的信息……林萧，你搞什么鬼！
　　樊少溪噼里啪啦的开始按回复。
　　“萧，给我回电话。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们当面谈吧，不要躲着不见我。我爱你。”
　　按下发送。他呼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那莫名其妙的短信总让他心凉。又坐了坐，望见了经常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儿，他故做轻松的和对方说笑了几句，便一同去打篮球了。
　　晚上去她寝室楼下堵堵她，总不能这样跟要分手似的。他想。

　　意外的是，在球场玩够了一看手机，居然收到了林萧比较正常的回复：“溪，5点图书馆见。”一看表，马上五点了，樊少溪一急，球撇给朋友让他带回去，径自向图书馆冲去。奔跑中略长的额发被风刷到后面，在耳边摩擦出阵阵细碎的声音。
　　直到看见图书馆门口那个白色影子，他才勉强放下心来。
　　林萧只是站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五六阶高的地方，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一种仰望的感觉。她长发丝丝屡屡的纠缠在外衣上，很有女人味儿。不过……她的脸色太白了些。
　　“老婆，你这几天到哪去了？”樊少溪踏上两层台阶，直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脸道：“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女孩却头微向后一仰，让过了他贴过来的手。无一丝笑模样的嘴角诡异的向下弯了下。
　　“？怎么了？”
　　樊少溪想再上一台阶，和女友说说话，她却从兜里摸出一只手机来，掂了掂，突然顺着就扔了出去。樊少溪瞪着眼睛看着那银灰色的摩托罗拉从她指尖飞出，翻过自己的肩膀，啪啦一声摔在地上……五六阶高度加上甩手出去的力度，眼见着连接处脱开，已经坏掉了。
　　“林萧！”樊少溪反射的冲她吼了一声，忙迈下台阶去拾。抬头再看时，女孩已经无影踪了。
　　她的手机坏了，里面还安着卡。男孩再无法打电话寻她，她也再没有联系。

　　几天后，林萧自图书馆顶楼窗户，跳楼自杀。死时，听说头部着地，已经看不出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