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倾盘数粒米胜珠03 ...

  •   就看流采靴袍束发,一身男子装束,粉面桃腮,明眸皓齿。她懒洋洋地把挑战者的腕子按倒,对方若不服气,就再给两次机会,让对方三局完败地离场。总得来看还挺斯文,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人命,静光贴着边望正殿后溜去。
      人群里流采也发现了静光,她一推书案宣布休赛,追着去了后院。
      “太子还挺周到,让你换了身衣服回来。”流采在静光的房门口截住了她。
      “你也挺好,说是奔丧来了,没一天大张旗鼓地招上亲了。”静光在开门的手势停住,没有请对方进屋的意思。
      流采说:“我看着你母亲找你,皇后也找你,就是不见东宫的人掺和掺和,就知道你被东宫截走了。”她猜想得对,也不对。
      静光无意与流采核对,只是说:“招亲你先去招着,我累了,想回屋睡半日。”
      流采却双手一张,挡住了房门,口中羞赧:“那你也先把今日的伙食费给了。”
      静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光秃秃,一个子儿都没有。知常观是长公主的产业,平日维持是长公主拨款,长公主故去后,就再没有钱从天而降了,全是静光摆摊算卦几文几文地赚个糊口,得来的铜钱当日穿在手腕上,当日就花掉。不巧的是,前一日的卦摊生意还被流采和秦王太后先后搅了。
      “你从河东军跑出来,就没带点盘缠?”静光手指头比比划划,略有心虚。
      “我跑得急,牵了马,抓了一袋干粮就出来。马在路上跑死了,干粮也吃完了,就差讨饭了。路上有棺材铺老板瞧我落魄,还赊了我一套孝衣,说若没有钱就不用还了。”流采穷得坦坦荡荡。
      “那你这身……”静光指指对方光鲜的靴袍。
      “樊无疑借的,我穿不惯裙子。”流采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苍灵槎是想用失踪的一夜离间两个女孩子的,没想到他的精妙算计败在了一个“饿”上,或者也是败在两个女孩间的信任上。
      “那你招亲……”静光又遥指前院。
      流采直叹气:“气不过,回来还是气不过。我把台子搭在这儿了,想打河东军主意的,打赢了我再说。””她又想到别的,“喂,咱吃什么?有没有羊肉?我跟你说,再不吃,我掰腕子可不一定赢了。”看来饥饿真是她的软肋,一饿脑子也不好使了,看不出静光也是一脸困窘。
      静光憋回了要打不打的哈欠,对流采招招手:“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流采傻傻地跟上了。到了前院,拨开人群,静光拉着流采的手高高举起:“诸位,今日掰腕子只是牛刀小试,明日开始,晋阳群主比武招亲,是真正一招一式,一拳一脚地拼,定是更惊险,也定是更好看。诸位,散了吧,明日再来。”
      纵是意犹未尽,看热闹的安城百姓也是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流采并不关心走了的人,执着地指着伙房:“咱吃啥?”
      假装正门的院墙还完整,静光拉着流采,轻轻迈过门槛,向左右看看:“我们去隔壁采买米粮,不碍吧?”她向门口的金吾卫看守确认自己的权限。
      “得有人跟着。”对方叉着腰说,但意思也是说,找得出正当理由的话,禁足令还有圆转余地。
      街口开了间老孙家的粮铺,静光拽着流采去了铺子里,铺开了一块手绢,对伙计说:“量三碗江南新米。”
      三碗米,不是用碗盛满三碗米,而是煮出三碗饭的米。安城里也是有不宽裕的人家的,收项细小,也就是只能每日里可着裹腹量米吃。就算粮铺伙计见到过分好看的女孩子手抖,多量了一些,那也是一块手绢能打包走的。
      “讲究,吃米,还要吃江南新米。吃米哪有力气!”流采嗤之以鼻,对伙计说,“我要吃面,去冬新麦磨的面,有虫子我可不给钱!”
      伙计懵懵地问:“要多少?”
      流采不假思索:“摊十张饼的面!”她还用手比划了饼的大小。伙计称了面,见流采没有手绢,还送了她一条特制的小面口袋。
      到会账的必要手续了,静光镇定地脱下外衫放在店铺摊子上:“衫子是湖丝的,我先典在这里,明日把钱还了再取。”伙计正要请示掌柜,静光已经拉着流采带着所采购的米面走了。
      流采骇呆了:“你没钱?姑母那么大家业,你没钱?”
      “长公主只给了我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公主府的府库,被太子抄没了。”静光前行着说,眼睛都不好意思看流采,如果当初她早些预见多带出来些资产,如果早上在马车上多拿一支珠钗,此刻也不用抵押衣服了。可她偏偏不能预见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两人到了肉铺,静光挑了羊肋条,流采抢着脱了靴子塞给铺主:“金吾卫的靴子,牛皮的,不是桑皮纸做的,明日来取。”她可不能假客气说既然这么困难了,咱少吃些吧,肉还是要吃的。
      回道观那短短几步路里,还有买食令果蔬的小贩看呆了流采的美貌,主动送了一篮桑椹。流采甚是嫌弃,推说不要,静光接了过去,捧在怀里。
      观中没有饼铛,难不住流采,她捡了几块残砖在后院里搭了个灶,把静光房中果盘大的铜镜端到灶上。铜镜烧热,木盆里的生面糊正好调匀,她左手挥瓢舀起面糊浇在镜面上,右手抄一把短剑候准时机将半熟的面饼铲起翻面,再以剑尖挑起仰头就咬。面饼薄似脚皮,她三两口嚼完,下一张又已做得了,真正兔起鹘落。狼吞虎咽吃下十张饼,伸头看灶间里头,炖羊排的水还没烧热,老女冠还在淘米。静光正从一个被柴烟熏黑的架子最下层搬出个陶罐,用筷子挑了两根咸菜在粗瓷碟里。流采就喊:“你们别忙了,来吃点儿。”低头刮了刮面糊,却已见底了,舀不上来,她翻转盆底把最后几滴面糊流到镜面,抹起来吃了。
      “不必了,你吃你的,我与李师父吃米吃惯了。”静光不紧不慢回答,“院里的灶台放那儿我一会儿收拾,你去把大门那堵墙修修。修完回来,羊肋条也炖烂了。”
      “小事儿,还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一并讲。”不多找点活儿干,流采怎么好意思大吃大喝?
      灶间里飘来李师父的声音,“我们住的那排屋子,有三间漏雨,得换几块瓦。”静光接了话茬说:“我想在后院撒些菜籽,空了把土翻一翻,库房里有犁具。还有,后罩房北窗下,搭个禽舍,我想养鸡鸭。”
      “禽舍用砖还是柴?”流采挽了挽袖子。
      “砖吧?盖上油毡?”就听见屋子里静光征求李师父的意见。李师父说:“皆可。”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