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凌凌君

3、故人

　　杨芷安半躺在病床上，杨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在边上喂她喝汤。
　　看着哥哥疲惫睏倦的脸，她一口一口喝下哥哥送到嘴边的汤。
　　“哥哥，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要是实在不放心，就随便找个人来好了。”她醒来以后才知道自己整整昏迷了四天，而爸爸、林阿姨和哥哥就在这里整整陪了她四天，哥哥和爸爸还给她输了血。等她醒来以后，爸爸和林阿姨年纪大了，实在顶不住了，哥哥就派人送他们回去了，自己一个人留下陪着她。
　　“不用的，我一点都不累，再说我们的小公主怎么能随便找个人陪着呢。”杨振摸摸她的头，又送一勺汤到她嘴边
　　“可是……”刚想说点什么，嘴就被汤勺堵住了。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留在这里能听到你喊我哥哥呢，我还想多听几声。”杨振笑笑。
　　“你说的就好像以前我没叫过你哥哥一样。”
　　“你以前是叫我哥哥，可是一听就知道你更希望没有我这个哥哥。”
　　“我……”杨芷安觉轻咬住唇。
　　杨振拍拍她的脸：“别想太多，你现在认我这个哥哥了，我很高兴的。来，再喝一口汤。”
　　“嗯。”杨芷安乖乖把送到嘴边的汤喝下。
　　突然杨振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几句，突然皱起了眉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处理好了，我明天过来。”随即挂了电话。
　　“哥，我没事了，你有事就回公司去好了。”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没事的。”杨振不让她说下去。
　　看来也是说不通了，杨芷安无奈苦笑。她本来并不是有意自杀，他们却不信她的解释，执意二十四小时贴身跟随，生怕她又做出傻事。
　　“你再睡一会儿吧。”杨振帮她拍松枕头，扶她躺下。

　　杨芷安睡了没多久就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杨振堵在门口，把一个想进来的人拼命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给我滚，你还有脸来看她。”
　　被他推着的那个人一边努力挡开杨振的手，一边说：“安安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明知道这些年我找她找得有多苦。现在我知道她在这里了，不让我看到她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两个人在那里一个要进，一个不让进，推推搡搡的，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杨芷安忍不住开口问。
　　听到他的声音，杨振下意识的向她这边看过来，被那人找到机会一把推开他，闪身进了病房。
　　“安安。”那人轻喊她，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一丝颤抖。
　　杨芷安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英俊的面容，高瘦的身材，文雅的气质，鼻梁上的眼镜更给他增添了一丝书卷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三月里温柔和煦的阳光。但杨芷安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温柔的邻家哥哥，更和她记忆里的某一部分重叠起来。
　　看她没出声，温柔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惶恐：“安安，你不记得我了吗？”
　　杨振急急的从门边走过来，想要把他赶出病房去。那人不肯，两个人就开始扭打起来。
　　“住手。”杨芷安急忙阻止他们，她的声音很轻，但意外的两人都听见了，停下手来。
　　“哥哥。”杨芷安奇怪的看着杨振：“你为什么要和子期哥哥打架，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谁和他是好朋友。”杨振生气的他一眼：“韩子期，你马上给我滚，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韩子期看着杨振，用很认真的口气说：“杨振，你可以生我的气，也可以打我，但我请求你不要赶我走。”他看看杨芷安：“我想见安安，我真的想见安安。当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现在我请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当年的一切。好不好？”
　　“你还敢提当年的事。”杨振的火气上来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韩子期站着不动，硬生生受了他这一拳，并不还手，只是沉默的看着杨振。杨振看见他眼神里露出哀求的神情，忍不住心里软了软，但看到病床上的杨芷安又硬起心，拉着他的领口要把他拖出去。
　　“哥哥。”杨芷安阻止他：“别这样。”
　　听见她的话，韩子期的眼里出现了喜悦，整个人的神情都愉悦起来。
　　“你，他当年那样对你，你……”杨振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当年的事你不是也有份吗？”杨芷安好笑的看着哥哥瞬间变得僵硬。
　　“好了，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你们怎么还记着呀？”杨芷安拉过哥哥的手，又拉过韩子期的手，把两个人的手紧贴在一起：“好了，大家不可以吵架，要一起相亲相爱才可以。”
　　这本是他们三个人小时候常作的动作，但以前都是韩子期抓着她和哥哥的手，把他们两个人的手合在一起，说出上面那句话，然后很认真的告诉她，不可以不理自己的哥哥。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居然轮到她来代替韩子期的位置。
　　病房里安静下来，静静默默的，一点声响都没有。然后杨振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懊恼的抽出手，走到窗边接电话。
　　“子期哥哥，你的眼镜掉在那里了。”杨芷安松开韩子期的手，指给他看刚才被哥哥打落的眼镜。
　　韩子期却没去在意那个，又抓回杨芷安的手：“安安，你真的不气我也不恨我了吗？”
　　“嗯。”杨芷安朝他笑笑。
　　韩子期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知道是懊恼还是高兴，他低下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你的手怎么回事？”韩子期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纱布。
　　“没事。”杨芷安把手抽回来，藏到棉被里。怕他再问，转头听哥哥接电话。
　　听一会儿，杨芷安明白了，好像是一单合同出了问题，对方指明要见哥哥，不然就不肯谈。
　　“哥哥，你去吧。”杨芷安插嘴打断哥哥：“你本来是不放心我一个人，现在子期哥哥来了，他会陪我的。有他在，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杨振有点犹豫。
　　“去吧，去吧，为了我影响公事就不好了。再说我还指望哥哥多赚点钱养我呢。”
　　“杨振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安安的，你不用担心。”韩子期捡回地上的眼镜，架上鼻梁。
　　“哥……”杨芷安拖长声音，像个耍赖的小女孩。
　　“好，我去，我去。”杨振只得同意，转头又对着韩子期：“你先和我出来一下。”
　　两个男人走到病房外面。
　　“你给我听好，你给我好好陪着安安，一步也不准离开。”杨振恶狠狠的对韩子期说。
　　“好。”韩子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请你告诉我，安安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杨振看看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自杀。”
　　“为什么？”韩子期怔住了，看到她手腕上的纱布，他本来是有一些怀疑，却没想到是真的。
　　“不知道。她现在身体还太弱，我不想问她这些，免得再刺激到她。我想还是找人去查好了。你也不要随随便便的去问她这种问题。”杨振告诫他。
　　“查到了以后别忘了告诉我。”韩子期温柔的面容变得冷俊起来。
　　“好。”两人就此事达成协意。

　　“安安，吃苹果吧。”韩子期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递给杨芷安。
　　“谢谢。”杨芷安伸手接过：“没想到子期哥哥还记得我喜欢这样吃苹果呀。”
　　“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我都记得。”韩子期这样回答她。
　　她笑笑，不再说什么，安静的吃完苹果。韩子期坐在床边，静静的看她吃。
　　“我想睡一会儿。”杨芷安把吃空的盘子递给他。
　　他赶忙接过，扶她躺好，又帮她盖上被子。她闭上眼，马上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