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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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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惠儿意识模糊的那个时候,我一个人背着画夹,走南闯北,一步一个脚步去找寻画画的灵感和素材。之所以离开惠儿,是在我的画展失败后,败得连一丁点面子都不剩下。
我为此喝酒喝到胃出血,我全身痉挛地跪在惠儿的病床边,喃喃自语:惠儿,快点醒过来呀?没有你的耳边细语,我怎能在被丧失全部自尊的内心里走出来,我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在哪一步上做错了,可是没有人能够明白我内心的惶惶不安-----
嘴里涌出的,红红的血,像是我这几年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发泄。
人们常说亲情、友情和爱情,哪一样都不可缺少,因为一个生命的出生,就意味着你跟你的亲人,彼此相连,血浓于水。
我的脑海里一直不间断地回忆着和母亲在一起的片段,画面里的母亲血肉模糊,一旁拿着木棍的爸爸在那狂吼,而我躲在角落,眼泪在这一刻,总是也控制不住,被泪流过的眼眶格外湿润,从这个狭小的缝里,我的心变得瞬间漠然,母亲不再是温柔的一张脸,脸上的表情被溅开的血肉盖住了,这盖住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容颜色,应该是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的自尊,和对爱的不可信。
母亲偷跑出来和父亲结的婚,母亲后来在跟我回忆起与父亲的的往事时,她满怀叹息地说了一句话:我们俩私奔了,以为这样的爱情可以坚守一辈子啊。
我想,母亲一直爱着父亲,但母亲到死可能也不会知道父亲只爱一个人,那就是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奶奶,我见过奶奶两次面,一次是刚上初一,奶奶刚从美国游玩回来,浓烈的欧洲风情一时在我们这个家族,痴迷成性,贪婪崇拜。
最后一次是在奶奶的葬礼上,那时她已归入尘土,父亲开始对感情彻底绝望,他不断地找情人刺激母亲,我想母亲和父亲的悲剧是注定的。
我对奶奶的印象并不深,但奶奶的才情与学识却是我让我最敬佩的地方。
以至于我在奶奶每年的忌日,都会瞒着母亲去奶奶的墓园,呆上两三个小时才走。
一声“清黎”把我叫醒了,眼前晃荡着一个人的身影。我垂下眼帘,惠儿利索地用棉签蘸下水,小小的卷起来的棉花里,送到我嘴唇旁,倍感清凉,在梦里被截取的干燥的灵魂,得以释放。
惠儿做完这些活,她理了理头上的淡蓝色毛线帽,俯下身,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惠儿的体味,不浓的香水味,起码对那些香水过敏的男士来说是好事吧。
小嘴唇里,亮亮的,好似金色的粉末洒在上面。惠儿总喜欢叫我清……黎,拖着很长的音才把我的名字叫完,我有时候取笑她,再这样叫下去,真是要把人活活勒死。
她不生气,只是在凑近我的耳边,喃喃细语:因为我想把我爱的人的魂勾住,这样他就无法再爱上别人了。
轻吻过的额头,饱满起来,热乎起来,像是能察觉到女人的嘴唇,凉凉的味道,软软的海绵。
我们之间连着一条剪不断的线,线有多长,意味着我们的感情有多深,这是惠儿告诉我的,我也相信自己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