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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非我佞邪子 ...

  •   “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一笑双白璧,再歌千黄金。”刘仁恭的族弟刘知温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就是比琳琅和花团也略不逊色啊,着实万里挑一。”

      郑氏笑道:“可不就是她们姐妹。”

      刘知温这才讪讪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尴尬:“风流自是属我刘家为最,倒真真像是个嫡亲闺女。”

      乾宁见她这个便宜叔父这么不会说话,便盛赞:“浣纱溪上花开时,潇湘深夜月明时。”

      继而舞台之人,眼神凌厉,那时冶容艳光都遮掩不了的厉色,晶晶然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之乍出于匣也。瞬间又转化成丽色巧笑,顾盼烨然。使人不能移目,东南西北逐人眄!

      健舞如龙腾,飘逸如凤凰。缠绵婉转,夺人心魂。

      “似与鲛人狎,如与云鹤俦。如见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继而凤箫声歇,丝竹喑哑,歌舞渐缓,已至尾声。如烟明雨媚,豁然开朗。

      “——婉娩不可详,缥渺天外仙。”

      秀色空绝世,造化何其神?尤物惑人,尤物移人,汉皇周穆,谁能免俗?

      一舞毕,众人皆醉,稍顷,才有三三两两的掌声,啧啧称叹。

      刘仁恭放下酒杯,怃然而叹:“思继兄弟三人都为李克用所杀,我也是无用,只能保下他们的一点骨血,如今我就将女儿嫁给他的儿子,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高思继兄弟三人俱有武干,以雄豪闻名燕地。唐末军阀混战,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攻占幽州,并让刘仁恭代替他管理幽州,只留下一千河东士卒监督。高思继兄弟三人都被授为都将,一同统领幽州军队。高氏在燕地素有威望,部曲多为山北豪杰,深受李克用和刘仁恭忌惮。
      刘仁恭便将高思继兄弟争取过来,为自己筹谋幽州。然而过于急进,高思继兄弟因依法纠治戍守幽州的河东军,激怒了李克用,俱被李克用处死,刘仁恭也被李克用狠狠骂了一通。刘仁恭为收取燕地人心,将高家子侄保了下来,编入军中,以高思继之侄高行珪为牙将。高行周当时年仅十余岁,也被授以军职,随侍于刘仁恭左右。
      至于高行周和刘明珠,本就是水到渠成,如今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刘仁恭早就让他这个女儿,平素对高行周多加关心,二人感情也是不错。

      刘知温道:“我卢龙被河东欺负成这般,年年要兵,年年要钱。不仅拿我家当内帑,更加我家当武库了。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兄长怕他作甚?要我看啊!就得干他!”

      底下人亦是附和者甚众,以为幽州经过两年励精图治,已有争雄之力了!一个个都磨刀霍霍,意图一雪前耻。

      刘仁恭却痛心疾首道:“卢龙之地虎狼环伺,北有契丹,西有河东。稍有差池,满盘皆输啊。我幽州百姓何辜,我卢龙军民何辜啊。”

      【我不想写了,反正就是场面话,一群嫡系,怼河东】
      又是一场众人被刘仁恭牵着鼻子走的精彩戏码,乾宁觉得刘仁恭自是滴水不漏的,既然没有自己表演的余地,便规规矩矩地吃着雪花牛肉。她好像胃口确实好了很多噢,她正这般想着,却见自家哥哥,拿了绢帕给她将一嘴油拭去。目光温润,笑道:“看来回家了,就是一身轻。心宽体胖,是有福的。”

      乾宁赶紧攥了刘守文的帕子,自己擦嘴,语气淡淡道:“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瞧,但是乾宁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自在。这便是长大了,即使是兄弟之间,也应避嫌吧。

      刘守文一怔,旋即笑了,道:“姑娘家家的,多吃点儿没什么不好。”

      宴会直至子时方歇,刘守文作为长子,难免应酬着,多饮了几杯。

      他一身酒气,由丫鬟仆婢们搀扶着回到房中,赵氏为他更衣洗漱。却听着他还在嘟囔着行酒令,而后声音渐悄。

      刘守文洗了把脸,稍稍清醒了点儿,才发现自己不该因着乾宁的疏离,而与她置气,更不该一鼓作气,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自打几拳,自扇耳光!什么叫“汝嫂非不婉嫕,只是……粲粲都人子,非我同怀子。皎皎彼姝子,非我佞邪子。”对着自己的妹妹说这个已经很出格了。乾宁刚笑着岔开了话题,他又赌气似的,不依不饶道:“岂无他人,岂无他人,沧海难为水,非尔谁为心。”
      (排雷:没办法,这相关正史上的剧情就是得刘守文喜欢乾宁的,作者君个人真没有骨科癖好)

      乾宁对此,只有一句“操”!

      乾宁是被恶心到了!这个她敬爱如同李陛李裕的兄长,这个对她千好万好的兄长。竟然……

      操!

      乾宁回到房中气鼓鼓地喝茶,刚倒了杯茶,茶具就被她掀了……

      操!

      她觉得她恁般温润如玉的兄长,简直是伪君子后备军啊!

      气着气着,便也囫囵睡了。好容易消气了,又觉得“食色性也,虽王者不能免俗,何况我辈凡人”。若非情不自禁,大哥那般君子风度的人物,岂会如此口不择言。也罢也罢,日后避嫌就是了。

      一念起,一念死……乾宁蓦地想到了李裕,为何对九哥的表白并无反感,并不介怀?难道是她李唐皇室当真生/性/放/荡,纵使半推半就,连兄/妹/L/L都干得出来。

      乾宁一想到此处,不觉打了个寒噤,便觉头脑昏昏,懒懒地又睡过去了。

      日上三竿了,明颂来叩门,要让乾宁用膳。

      乾宁顺手扯了个枕头,就丢了出去,砰地砸在门上。明颂啐道:“大清早地,这主子是吃火/药了,这么晦气!”

      乾宁倒宁愿自己是吃了火/药呢……转念又梦到了李陛……天人永隔多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哥哥……”

      “哥哥……”

      “哥哥……”

      乾宁醒过来,只感觉肚子里直冒酸水儿,撑着床沿,就开始倒酸水。人与万物并无二致,生老病死痛,为病痛折磨时候,与鸟兽有何不同?情不自禁地作/呕并痉/挛着,同时也是夹杂了绝望与混乱的哀嚎,仿佛是要呕出灵魂。

      她好像从未这般病过,饮食皆废,食难下咽,如此这般堪堪二旬。期间,真水米未进,实二旬九食。人也星靥如蜡,骨瘦如柴。

      郑氏等人来哭了几场,琳琅倒是一直在榻前侍奉着。

      终于,李严也过来了。见她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甫一见他,倦眸审视,泪如雨下。痛哭家国父母,兼怀良人李严,犹/乍/吐/乍/含,喘/息/未/定。(这是一边哭一边说话)

      接着又昏睡了过去。

      琳琅见她见了李严,稍稍有些情绪神采,便让李严也在旁边守着。

      半夜,乾宁醒来,见李严在旁,星眸生光,如人洗眼。便道:“今吾不见子,则神废;一见子,则神立。二十日来,勺粒不霑,医药无效;今君殷勤慰问,吾遂霍然。君既有恩于我,我岂无恩于君?愿委终身于君,君万勿辞!”

      李严怔怔,犹疑不应。

      继而沉吟道:“天下固无是易易事。且君向一醉晤,今又寝病。还是等你病愈,再说其他。”

      乾宁嗔道:“都跟你说了,病愈病愈,我病好了。我现在想吃蛤蜊蒸蛋,鲜虾砂锅,好想喝粥啊。”

      琳琅忙摸着她的额头,道:“我看你这……神采艳发,目光奕奕,可别是回光返照噢?”说着便急急地吩咐下人去找王若讷。

      李严见她这副可怜模样,倒是还刮了刮她的鼻子……真以为这是她为了嫁给他,故意装着病笃沉疴,一副不久于人世的衰槁模样。

      乾宁亦是顺着他柔柔的目光,淡淡一笑。

      是吧,也罢,将错就错,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啊,其后所有人都信了,她这是为了让她父亲刘仁恭同意将她嫁给李严所使的手段!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几乎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斯人已矣,徒添哀哉,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

      刘仁恭对这个女儿,也是没有办法,虽然对李严诸多不满,到底也看在乾宁的面子上,勉强同意了,只是少不得又说道了乾宁几句。

      刘仁恭倒是的确是真心的,他说道:“咱们是一家人。虽说我对李严心存芥蒂,但是明儿于我家有大功,为父又怎么会逼你呢?只要你开口,为父怎会不同意?做出这般态度来,也吓着你爹爹和阿娘了,你娘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回头也去给你阿娘和兄长面前赔个不是,卖个好。”

      这事儿便又是翻篇了,只是自打离开河东这一个半月来,乾宁几乎不知外头的动向,此番病愈,不免又得打起精神来处理正事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非我佞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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