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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与君长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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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女主杀男主了,不眨眼的那种!
因为李存勖真的睚眦必报,就算李存勖是真的不会杀乾宁,但是都这样了,李存勖肯定会灭了刘氏!所以为了刘氏,她只能做绝了。(历史上李存勖灭刘氏全族噢)最后卢龙也算是刘仁恭一半靠智谋一半靠本事一半靠李克用拿的!所以也算不上完全靠骗,乾宁也就是联个姻而已。不能说刘家人一肚子坏水儿,虽然刘家人一肚子坏水儿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
“世子殿下,放了我女弟!我军定不会伤世子分毫。”刘守文拱手作揖,态度彬彬。
李存勖道:“我若是不呢?”
刘守文道:“那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李存勖道:“你若是动我,她也活不了。不仅是她活不了,我父王必定踏平幽州城。届时你家,肝脑涂地,身首被枭悬之诛,磔尸醢刑,妻孥受灰灭之咎。还会远吗?”
刘守文道:“我家死不足惜,可是世子殿下,千金之躯,万乘之君,前途无量,何必与我们蝇营狗苟之辈陪葬呢。”
李存勖笑道:“你倒还知道自己是狗啊!你大兄倒是比你像个人,一个狗/面/人/心,一个人/面/狗/心。”(这些都是古代人骂人的话啊,不是作者君编的啊)
乾宁道:“没空跟你唧唧歪歪些有的没的,赶紧,一手交人,一手退兵。再这么对峙下去,谁也不好说,谁待会儿偷鸡不成蚀把米!您说呢,世子殿下!”
李存勖却还是笑道:“绵绵跟我一起死,可愿啊?”
乾宁道:“现在只是我跟你闹掰了,不代表我家大人跟你父王闹翻了。你们河东如今的局势,难道还要与卢龙撕破脸吗?以后幽州刘氏还是一样以你家马首是瞻,这样不好吗?”
李存勖道:“你以为……”
乾宁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李存勖笑道:“现在我宁愿掐死你,然后咱们同归于尽得了。”
再拖下去不仅蔚州的援兵到了,就连李存勖提前部署的兵马也将集结!
说时迟那时快,幽州方面提前发难!唉……说到底,赌的不过是李存勖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真心罢了。若是他心狠手黑,真就把乾宁给结果了!
五百打一万,真的是……拿命撑着的吗?
虽然鸦军锐不可当!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地在打拼!
鸦军的包围圈渐缩,被压制在一隅之内!
乾宁算是第一次身临其境,体会了真正的战场厮杀,砍人如切菜,一时间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
黏稠的血液迸溅在她脸上……只是幽州兵一个剑挑直刺李存勖面门,他都没有因为本能地反应,而将她拉过来挡剑。甚至推开了她,二人都避开了。
蔚州援兵果然姗姗来迟,约莫两千兵马出动!黑压压地一片,动地而来!这可是碰上硬骨头了!眼看着救人越发困难了,元行钦索性一个枪挑,策马直扑,直接就闯进了那百人阵中,左右砍击,须发无伤,如入无人之境,实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境界真如常山赵子龙一人一马一枪,于长坂坡万人之围,斩杀曹操五十六名大将,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元行钦一手就将乾宁从李存勖马背上抢了过来,甩在身后,那姿势真叫一个漂亮。
“行钦哥哥!”
刘守文见乾宁脱困,便下令:“弓箭手!”
这便是要斩草除根了!李存勖此人,有龙韬豹略!一旦脱困,非同小可!于幽州的前途大业,是个绝对的劲敌。加上又出了乾宁这一档子事儿,几乎是要与幽州闹得不死不休了。所以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李存璋等人要带着李存勖脱围,数次强行突围而不得!几百人被压制在阵圈内。一万个人打五百个人,都打得这么费劲!
蔚州军强攻一路,刚打开一条出口,瞬间又被幽州军堵截!此消彼长,二军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拉锯战!
眼看着这日头不等人啊,若是到了晚上,这里又是河东地界,怕是不妙啊!
总不能一万兵马出来干!打了一架,啥好都没落着吧!
乾宁拿起弓,引弦射击,唰唰唰三箭,于万人阵中,跟长了翅膀似的,直往李存勖那儿扎去!
他自是避开了!
又引弓上弦,又是三箭……
有的人早就被射成了刺猬,有的人却毫发无损。
眼看着他们就要突围成功,乾宁一鼓作气,拉弓射箭!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一箭射在了他的肩胛,一箭射在了他的腋下,一箭射在了他的胸膛。
堪称神箭手!
他们的初识是箭法,也许命运,从一开始就埋好了伏笔。他们的结局……结束了。
乾宁忽然觉得风声都变得清晰起来,经过数日的逃奔和李存勖的恫吓以及方才的打斗,她元气耗竭,终于混了过去。
——当然李存勖也是!
李存勖被带到了蔚州刺史的官衙,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正在为他诊治,而他仍是昏迷不醒,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伤及肺腑。总之是冷汗涔涔、虚汗连连。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又是呓语又是惊厥。
蔚州自打五年前李匡威被杀,几曾识得这么大的阵仗。而李存璋也暗暗叫苦!这蔚州城外现在有一万兵马,虽说没有特别的补给。但是要偷袭一个蔚州城,也是可以搏一把的。
加上这蔚州原属卢龙,此番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情况也是颇为不妙的。他此时啥富贵温柔都不想了,只求里面昏迷不醒的祖宗赶紧醒过来,他要是醒不过来,他也算是给交待在这儿了!
……好在李存勖命不该绝。
乾宁虽然箭术了得,但是力量不够,虽然几乎射到了要害,却未伤及根本!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李存勖只觉眼前一道白光,豁然开朗——
“啊!”
“啊!”
“啊!”
“啊!”
然后便是无休止地痛苦地叫喊!直到声音一阵比一阵沙哑!
李存璋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忒不抗痛!就这,还整得跟杀猪的一样!”
他清醒过来的叫喊,有不属于痛/苦/呻/吟的!被自己的爱人,刀剑相向,欲除之而后快,无论是谁,都无法承受!
即使她骗他,利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他家。他到底还是无法相信她真的会想要杀了他!究竟是怎样愚昧的凡人,才会迷信至此?到底是凡夫俗子,蠢得可怜。
李存勖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虽然醒来的时候,忘了七七八八了。可他分明记得,她说她恨他!恨不得他去死!仿佛他胯辱顿辱,剖腹取心,以至于五体五分,剥皮抽筋都消弭不了她的恨意。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饮其血,敲骨吸髓,挫骨扬灰。
李存勖怎么都理解不了。
为什么她可以那般镇定地射杀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想必她真的不是人!
没有人能做到这样!
曹操于关羽有不杀之恩,知遇之恩。曹操败走华容道,关羽报恩放走曹操。
苻坚对慕容冲一族有活命之恩,更有善待之恩。淝水之战,苻坚兵败如山倒,慕容一族趁机复国,慕容冲却向苻坚承诺不会杀他。
慕容冲?慕容冲有子都之姣,宋朝之美。确实啊,他的绵绵想必也同样觉得屈辱,也是这般恨毒了他吧。
屈辱吗?
一念起,一念死。
李存勖手撑着床板,又吐了口血。
李存璋道:“幽州军在明月坡扎营了,再加上蔚州原本就是卢龙之地,刘仁恭还是原来的蔚州刺史,所以城内军心不稳,每天都有逃出城去投奔的人。我已经组织人员积极备战,极力守城了。等过两天你的身体稍稍好些了,就转你送去云州养伤——至于大王那边,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
李存勖点了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
接着又咳了几声,脸也涨红了。李存璋这才忍不住说道:“世子殿下你都这样了,咱们还是想想日后该作何打算。你就当这是你万里征程的第一关,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罢了,以后注意着点儿就是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稀罕的东西,你是河东世子,是未来的北境之主。世子应该放眼整个天下,而非汲汲一时一人,一事一怒。属下知道世子殿下心里难过,然而事已至此,不能回头了。”
李存勖淡淡地瞧着他,见他越说越离谱,便微微笑着解释:“昔是吾妇,今乃他人。汝等勿谓吾仍有余情。”
李存璋瞧着李存勖的面目倒是清醒自然,似乎也不像是病糊涂了,或者假意宽慰别人也宽慰自己之言。狐疑道:“世子殿下当真?”
李存勖吁了口气,眼神明澈:“当真,当真。”
李存璋只觉着他这个世子殿下,虽然与往日并无不同,甚至与当初未曾识得乾宁时候,几无二致。可是又是什么变了?没有爱,也没有恨,那么平静,那么从容。他却觉得他想杀人!他要杀人!
如此恬淡温润之人,在如此祥和的氛围中,竟让人无端脊背发凉,毛骨悚然,陡然嗅到了一丝杀气。不,杀气流动着,蓊蓊郁郁的,只是久入鲍鱼之肆,无知无觉罢了。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只是旁人被他文质彬彬的模样所惑。他分明是要杀人,既然他的心是冰冷的,那么便只能拿别人的血来暖了……一个都别想逃!
虽然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可是他仍旧觉得那不是耻辱,也不是痛苦。甚至都对她恨不起来……可是李乾宁欠他的,又何止是一个卢龙。他真想剖开她的心,看看那里面是不是石头。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祖宗不是都说了嘛!“夷狄讳狗”,自己怎么还这么不长眼地爱上了一条狗。着实可悲,着实可叹,呜呼哀哉。(这还算作者君不骂人?李存勖不骂人?李存勖骂乾宁的话,没有两只手,也有七八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