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孽缘鼻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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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忧这么一想着，却猛地见，空中楼阁，腾云驾雾，拔地而起——
“第一世，明辰仙是巫咸公主，九幽府君是北境城主，他们相爱。阴差阳错巫族被北境城主所灭，她站在城楼发誓，谁能替她割下妖帝的人头，她便嫁给谁。
结果藤萝君转世的道长看中她的巫咸灵脉，表示愿意为她复仇，只是他要她跳入铸剑池祭剑，只有巫族公主才能够祭剑，成为剑灵，使之成为神兵利器——但是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巫咸公主毅然决然跳下了铸剑池，然后……”
刘知忧道：“这巫咸公主血不够厚，剑没铸成？”
武罗道：“你怎么知道？”
刘知忧嘟囔道：“我隐约觉得这故事抄袭啊……”
武罗继续说道：“但道长还是为她报仇了，他历尽磨难，进入王城，历尽艰险，取得信任，最后……”
刘知忧道：“最后王死了，他也死了，合着这三个人同归于尽了呗？”
武罗道：“你怎么知道？”
刘知忧道：“这故事是《三王墓》！连剑都不换一把的！”
只见那剑身之上，明晃晃地刻着：干将剑！
武罗脸上讪讪，笑道：“这三界之间，人来人往，要给人物安排的命运故事太多，工作量太大，难免会撞型（撞梗）的。”
刘知忧道：“方才不还说‘九幽府君’很厉害的吗？酆都大帝还‘关照’了剧情的？就这？”
武罗赶紧翻篇：“咳咳……第二世。明辰仙是秦国公主，与伍子胥相爱，阴差阳错……”
刘知忧道：“孟嬴和伍子胥相爱，孟嬴被迫嫁给楚平王，伍子胥一族又因为楚平王，而被灭族。伍子胥佐吴破楚，掘墓鞭尸。情人见面，却是互为仇讎，分外眼红，孟嬴因此郁郁而终，然后藤萝君转世的‘伯嚭’就杀了伍子胥替她报仇了？”②
武罗脸上有些挂不住，道：“你这属于事后诸葛亮，当时我们这个剧情还是挺新潮的！”
刘知忧摆摆手，道：“无妨……不过我只能做个挂件吗？花瓶？除了美貌和身份，啥都没有——对了，还是有的，我是藤萝君对九幽府君复仇的直接原因，也是唯一原因。你们这戏，太烂了！女主人公才是灵魂人物啊！没有女主人公哪里……”
武罗抢白道：“我们九幽基本不招女仙，男女比例九比一，所以都是男人戏，女角色自然只能镶边了。”
刘知忧道：“……就不给我点儿好人设？”
武罗道：“不过好在……女仙们热情比较高，所以还是给你稍稍加了点儿‘品格’的。”
刘知忧狐疑道：“噢？是吗？”
武罗似乎略带讨好地说道：“许穆夫人，够带感了吧？”
卫国公主与狄国王子相爱，而中原公主只能嫁给中原公侯，面对强大的齐国与弱小的许国的求婚，她的兄长却没考虑到政/治联姻，强强联手，不顾卫国公主请求与齐国联姻，一心将她嫁到许国。
而后狄王灭了她的母国，许国不肯出手相救，许穆夫人便与齐桓公私/通，齐桓公帮助许穆夫人复国。
刘知忧道：“爱国、刚烈、敢爱敢恨、才女，舅/甥/乱/伦，说到底女人还是要靠脸靠男人啊！你就不能给我弄个武则天吗？武则天也是两个男人啊！”
武罗道：“武则天怎么走剧情啊？这两个男人又不打架！杨贵妃都不行！寿王和宁王怎么和唐明皇走剧情啊！”
刘知忧道：“义成公主呢！义成公主不行吗？突厥可汗、唐太宗、复仇女王剧本啊！”
武罗道：“……义成公主倒是可以啊，不过唐太宗比她小太多了，剧情衔接不上啊。”
刘知忧见她说得有理，也就不跟她抬杠了，便说道：“你说孟嬴跟伍子胥，一个绝世美女和一个无双国士，他们两个倒是有可能恋爱，你说狄王和卫国公主怎么恋爱？狄国质子在卫国当马奴吗？”
武罗知道她对九幽编故事的能力表示怀疑，便敷衍道：“爱……是无关民族、国界的。”
刘知忧道：“你们根本就没法儿‘自圆己说’！”
武罗犟嘴道：“哼！这可都是历史上，你们，这……真实发生的事情，包括你那个巫咸公主！”
刘知忧打了个哈欠，颇为不耐烦，道：“你们九幽还神仙呢，‘命运’二字竟能如此儿戏，这编故事的能力着实不敢恭维，还不如谢憬呢……”
刘知忧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全是浆糊：“谢憬？谢憬是谁呀！”
然后似乎落入了无边的旋涡……武罗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刘知忧猛地一惊，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又跌入了更深的梦境……
梦里她是皇帝的宠妃，美丽才情不必细说，是潘妃、太真一流的人物。
有潘妃太真之美丽，又怎会无潘妃太真之不幸呢？
国破家亡，携手于九重天阙之上。她以为他带她一起赴死，结果他只是想再看一看人间烟火，盛世繁华。
他笑了，他说他这一生：眼前人是意中人，意中人是枕边人，枕边人是梦里人，梦里人是……未亡人……这阙词，也算是有始有终。③
她的眼前似乎泛起了薄雾，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他的声音，是那般温柔，仿佛来人间一趟，不是为了瞧一瞧太阳，不曾想要活在谁的眉间心上，也许并不在意能否做他的新娘。
然后便是空灵的声音传来……
“明辰，你说的，你要赢。”
“你是谁？”
那人似乎听不到刘知忧说话，也许只是恒久之前，留下的气息……那声音又传来了：“而我这是想说的……与方外为心，比人间结念。君心似我心，人间比梦间。与你在人间走一趟，亦不枉。”
“你到底是谁？”
恍惚之间，她看到了明辰仙偷溜着去贿赂编戏文的司命，她说道：“这太欺负人了！藤条犯事儿，九幽府君官场被人坑，还把我折进去了。不行，我在九幽干了几千年，兢兢业业，不说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呢……”
明辰仙叽里咕噜地将天宫、酆都、九幽……全都吐槽了一遍，最后说道：“其实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法儿补救，没有什么比拍上司马屁更高效的升职方式了！到时候你就这样这样这样……”
司命显然不想被明辰仙坑，颇多为难，两个人唇枪舌剑，互有往来。
最后明辰仙说道：“咱俩都多少年交情了，到时候，咱们五五开。”
司命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
“你六我四。”
“你也太黑了，下界受苦受累的是我，你编个破本子……”
“你七我三，别跟我来劲儿啊！”
司命尊贵的唇瓣翕合，道：“成交——不过嘛，这个因缘……它是会有偏差的……这个写本子呢……这没法儿控制啊……故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至少原是神仙，跟一般的提线木偶亦不同，你们仨要是跳来跳去，也不是我能全权掌控的。嗨……我要是这么厉害，我还能贪你那点银子……这个……这个……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你说对吧。”
明辰仙拍了拍司命的肩膀，给他戴高帽，道：“因缘呢，上天安排的最大嘛。你管他那么多，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明辰仙走了之后，司命瞅着他案前的两幅对联，陷入了沉思。
上联——不要仙缘，不要奇缘，只求合我眼缘
下联——不要姻缘，不要尘缘，只求一面之缘
横批——孽缘鼻祖
这个钱……似乎不太好赚啊。
刘知忧睁开眼睛，见窗纱透过来绿惨惨的光，李存勖在晋阳宫住的这个西池宫，种满了竹篁、芭蕉之类的。
他说，少小时候，看书上说‘凤凰非梧桐不止，练实不食’，有意引凤求凰，现在好了，总算是拐到了一只落巢的凤凰。
光这么想着，李存勖便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对她说道：“现在才将将辰时，你可以再睡会儿，我们晚点儿去给爹娘请安，不急。”
李存勖这么说着，莲花更漏便倾翻了，已到了辰时。刘知忧被这么一吓，更是无心睡眠，便披了件鹤氅，走到桌案上瞧他。
李存勖早早地就奋笔疾书写了好几页纸的戏文，刘知忧笑他看兵书都没有这么用功的！顺手拿起一张瞧了，心中暗道咄咄怪事，但还是笑道：“怎么跟我梦里的一样啊？你是不是会妖术啊？”
“明明你才是打着‘神棍’幌子招摇撞骗的，哪里还诬赖上我了。”李存勖笑道，“咦？竟是真的？莫非我俩真的心意相通？”
刘知忧道：“你这西池，美则美矣，实在幽僻，只怕也招来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你可还记得我上次误打误撞闯进了你这儿？从第一次来这儿，我就觉得这儿邪门得很。等真的住在这儿了，发现果真如此。我看啊，得让我师傅来改改风水了。”
李存勖虽然住着也时常梦魇，大多时候还能比着梦境写出来不错的戏文，且大多不是什么噩梦，也就听之任之了。听刘知忧这么一说，便也许了，只道：“那便让马重绩，周玄豹并你师傅，一并过来看看。”
刘知忧道：“你这戏啊，虽然没写完，但是啊，少了个点睛之笔。”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孽缘鼻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