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忘川》年唯

29、第二十九章 伤疤

　　醒来时周遭是一片黑暗，菵川试着转了转脖子，看到窗外挂着的那一轮圆月，清澈如水的光芒撒了一地。
　　这是……哪里？
　　吃力地撑起身子，感觉到身上还缠着绷带，但是已经没有痛感了，在屋内扫视了一周。
　　“原来在四番队啊……”菵川就着月光看到自己熟悉的摆设，四番队的一级救护舍，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掀开被子，菵川下了床，慢慢地挪到桌边倒了杯水，自己大概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吧，身子都僵硬了，喝完水，菵川试着舒展下身子，缓缓走到门边。
　　正要拉开门，却忽然发现门外似乎有人压着极低的声音在说话，手下一顿，菵川仔细侧耳听着。
　　“……大概明天就会醒了吧，卯之花队长是这么说的。”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朽木队长已经派了好几次人来了，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
　　“等到天明我就会走。”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男声坚定地道，夹着一丝固执与清冷。
　　似乎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可是你已经守了两天了……从回来后就没有闭过眼，何况你身上也有伤，如果她知道肯定不会答应的……”
　　门外沉默了一会，菵川靠着门屏息听着，这两个声音……
　　“……她一直都是这样……”
　　那个温润的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一分无奈，一分怜惜，一分宠溺，门外再次沉默，四周一片寂静。
　　菵川在门内愣愣地盯着门框出神，她想起来了，虿颉之谷，救援行动，全军覆没……
　　她与五十岚奈一起进入山谷后便失散了，那个山谷是一个幻境，一个精心设下的结界，他们在进入那一刻起便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在她冲破幻境后，看到的便是遍地还未完全灵子化的尸首，而银与白哉则还站在这些尸首之中抵抗着面前那头巨大的虚的攻击。
　　那是一只有着特殊能力的虚，从非常久远以前就躲在虿颉之谷中，设下结界等待着无辜的人进入，然后将他们吃掉，它非常苍老，却依然改不了虚的贪婪，想着要吞噬掉菵川他们。
　　她记得她发动了始解将三人都笼罩在宿矢的保护范围内，她记得那股巨大的压强是如何压迫得她几乎无法维持始解，她不知道与那头虚缠斗了多久，久到手只能麻木地握着刀柄却早已没了知觉……
　　后来呢？
　　是了，五十岚奈，她冲破了结界与他们会合……
　　那头虚也抵抗不了四个人的攻击，在最后关头准备同归于尽……
　　她记得那时五十岚奈就站在她身边，爆炸在一瞬间发动，她本来要张开结界抵抗的……
　　然后呢？菵川忍不住伸手抱住头，头好疼！仿佛要裂开了一般，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右额前也缠着绷带，右眼也被完全包在里面。
　　因为是黑夜，所以并没有发现，菵川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还有淡淡的印子，那是伤口经过紧急处理后留下的，此时交错着掌纹，仿佛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张繁乱的大网，菵川呆愣地盯着，脑海中开始混乱，有无数的声音一瞬间冲入双耳，周围仿佛到处充斥着爆裂声与呼喊声。
　　眼前突然一闪而过一抹暗红的色彩，菵川猛地抬头，脸色可怕地看着门框。
　　她被推开……在要张开结界前的那一瞬间被推向爆破的源头……眼睛的余光瞥到的是……
　　“怎么……会……”菵川颤抖着无意识地后退，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一不小心便撞上身后的木桌，桌上的瓶罐因为剧烈的晃动而纷纷落地，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乒乒乓乓——”
　　门外原本坐着的浮竹与白哉忽然被这嘈杂声惊到，对视一眼，同时迅速起身疾步跨到门前拉开门，看到的便是跌坐在地的菵川以及一地的碎片。
　　“菵川！”
　　“菵川！”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飞快地奔至菵川身边，浮竹忙拉起菵川的手，发现手心已经被碎片割破，鲜血直流。
　　“你没事吧？快！快去通知卯之花队长！”浮竹转头对白哉吼道，白哉一脸忧急地看着菵川无神的双眼，听到浮竹的话，咬咬牙起身向门外冲去。
　　浮竹小心地抱起菵川将她放到床上，连忙检查着菵川身上的其他部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地方受伤，口中焦急地闻讯着：“你怎样？有没有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该死的！为什么醒了不叫我们？……”
　　检查过她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口，浮竹的心才放下一半，眉头皱得死紧，手下却无比轻柔地捧起她的手，抓过一旁的手巾为她止血。
　　菵川麻木地任浮竹摆弄，半晌眼中才渐渐有了光亮，缓缓地抬眼看着身旁的浮竹，“浮竹……队长？……”
　　“是我！你还好吗？再等等卯之花队长就会来了，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望着浮竹急切而担忧的目光，菵川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却终究还是没说出一个字，低了头，默然无语。
　　从刚刚看到菵川第一眼便已经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心下着急却又无法开口，只能静静地陪伴着她坐着，没有握着她的手的另一只手在身侧悄悄攥紧。
　　很快门外走廊上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卯之花稳步走入房中，身后跟着的四番队队员忙把屋内的灯点上，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卯之花走到浮竹身边向他点点头，浮竹这才起身，将菵川受伤的手小心地交到卯之花的手上。
　　白哉只是站在门口，始终凝视着菵川，神色凝重，趁着卯之花队长在给菵川作伤口处理时，浮竹走到白哉身旁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卯之花队长在，不会有事的。”
　　白哉没有抬头看他，深吸了口气，道：“那么拜托你了，前辈。”
　　浮竹轻轻点点头，白哉又深深看了菵川一眼才转身离去。
　　卯之花为菵川做好的检查，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好好休息吧，菵川，其他的事情先别想，等天亮了再说。”
　　菵川没抬眼地点点头，卯之花看她没什么反应，心下轻叹一声，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转身对浮竹道：“浮竹队长，也请回吧。”
　　浮竹听了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卯之花的眼神后愣了愣，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道：“我明白了。”
　　卯之花向浮竹淡然一笑，跨门离去，浮竹走到菵川身边，道：“那么我明日再来，你好好休息。”
　　菵川微微点头，浮竹只是站了片刻转身走到灯盏旁将灯火吹熄，只留了一小盏灯火，足够看清屋内东西，然后走出门转身将门带上。
　　在门即将完全闭上的那一刻，浮竹听到了菵川低低地道：“谢谢你，浮竹队长……”
　　手下一滞，然后又将最后一点空隙拉上。
　　房中又归于寂静，听到门外浮竹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渐渐消失，菵川这才一点点收紧手指，咬着下唇，房内一点昏暗的灯火在菵川眼中却仿佛那一日殷红狂烈的火舌，她记得那种灼热与疼痛，却及不上那一刻的震惊、不解、绝望以及裂肺撕心……
　　银……为什么是你？
　　在她跌出去的那一刻，她才看到，那一抹银色的身影，毫不留情地将她撞开，然后，扑向另一抹酒红，银与五十岚奈双双跌落在安全的地带，他用他纤细的身躯护住了身下的少女，而她却被爆烈的火焰吞没，仿佛来自地狱的烈火，将她焚烧殆尽。
　　菵川坐在窗前，对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走廊上传来几人的脚步声，门被拉开，勇音带着两名队员出现在门口。
　　“菵川……”勇音有些犹豫地唤道，菵川依然盯着窗外，天气很好，天空蓝得仿佛要透明了一般。
　　带着夏日气息的清风轻轻吹拂起菵川额前的几缕发丝，她收回目光，道：“开始吧。”
　　勇音点点头，带着两名队员走入房内，将用具放在桌上。
　　感觉到头上的绷带被一点点解下，菵川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右前方的世界开始渐渐明亮，她只能眯着眼睛去适应，直到眼前的勇音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很抱歉，菵川，伤口上的灵压太过霸道，即使是紧急处理也只能保住你的眼球而已……”勇音的脸色带着不忍与担心，挥手示意两名队员先下去，两个队员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的东西，向菵川投去怜悯的目光后默默地出去了。
　　菵川微微地点点头，道：“那么，结果？”
　　勇音咬了咬下唇，道：“伤口无法痊愈，疤痕会一直留在那里，菵川……”
　　“我明白了。”出声打断她，菵川抬眼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扯出一丝淡笑道：“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万幸了，我并不贪心太多。”
　　勇音难过地想把目光撇开，不去看菵川的眼睛，想要伸手扶住她的肩，却迟迟无法抬手。
　　反倒是菵川先站起身来，面向窗外，勇音看着她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请替我转告卯之花队长，我希望明天就能回到四番队。”
　　“什……”勇音一惊，“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就这样决定了吧。”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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