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余大人》会吃鱼的鱼

19、宫宴（一）

　　她拱了拱手，周正的回道：“启禀王爷，这手串是方才萧玫姑娘给的，据说是绾绾姑娘生前珍爱的物件。”
　　她特意加重了“绾绾”二字，就是希望晋王能明白这是证物。
　　覃义弘也没有应声，只是摸着那手串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说：“今日便散了吧，阿泽你随本王回府。”
　　晋王都下令了，众人只有遵从的份。
　　覃义弘并没说他打算怎么处置这串手串，余凝婧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交给刑部，并且她相信，以晋王的眼力，应该在第一眼时就已经认出了这是宫里才有的红珊瑚手串。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一连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来晋王把手串交给刑部的消息。
　　而因为各方口供不一，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贾达庄有杀人埋尸的行为，余远威在刑部里连着审了贾达庄三天三夜后不得不放了他。
　　余凝婧与陈诚他们虽然还想过继续追查，可查到的一些细小的线索不是查不了几天就断了，又或者根本查不出什么新结论。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扼住了他们的脖颈，叫人难以为继。
　　绾绾一案自此便成了京中又一桩悬案。
　　一个月后，罕国的使团入京。
　　罕国位于覃国北面，与覃国之间隔着一座名叫松母山的大山脉，因为覃国前朝时有公主远嫁去罕国当了皇后，且她的儿子后来继承了罕国皇位，故而两国历来交好，每隔几年便会互相派遣使臣联络感情。
　　使团进京的这天，艮中帝指派了太子与晋王一同出城迎接。
　　据说这次罕国派遣的使臣有两位，一位是现在罕国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年仅五岁的十一皇子薛俊康，另一位则是排行老二却不怎么得宠的二皇子薛俊仁。
　　罕国皇帝已年逾四十，至今还未明确储君是谁，这两名皇子虽然都是皇后所出，可一位年纪太小，另一位又不得宠，很多人便不怎么看好他们。
　　他们进京的时候带着进贡的宝物绵延开了有十里路，比之前几次来访的使团规模可谓是扩大了有三倍不止，显得极为奢靡。
　　而太子与晋王的迎宾队伍也是十分庞大，朝中百官都一同出城门迎接，直至使团队伍正式入城的那天，百姓们因为这难得一见的盛况也是将京城那条主街给塞得满满当当，人头攒动。
　　外面热闹得锣鼓喧天，余府的婧安苑里却是一片宁静。
　　余凝婧一人盘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得仰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由着秋千随意的前后摆动。
　　那日自潇湘阁回来后余凝泽果然跟徐若兰告了状，徐若兰虽是生气，但她早已经知道余凝婧在追查绾绾一案，特别在知道陈诚与梁文都跟着后，倒也没怎么责怪，只罚了余凝婧在家禁足一月。
　　正好女学因为罕国使团进京一事暂时休学，她便索性真的在自己的婧安苑里乖乖呆了一个月。
　　反倒是余凝泽去潇湘阁又告了余凝婧一状的事情被审完贾达庄刚从刑部回来的余远威知道了，发了大火，虽然余凝泽辩称自己是跟着晋王去潇湘阁办正事的，但余远威向来讨厌晋王，看儿子不知反省还企图拿出晋王压他，当下怒火更盛。
　　于是余凝泽被府里的府兵压着，余远威亲自动手，狠狠打了三十个板子。
　　余凝泽因此也被迫在府里关了一个月，养伤。
　　余凝婧看着这天气如此美好，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烦闷。
　　这一个月她虽然足不出户，但陈诚和梁文还是时常来看她，给她带些关于绾绾一案的消息。
　　虽然他们在贾府的发现已被记录在案，且刑部还派了人去潇湘阁取回了绾绾所有遗留下来的物品，但这案子却是没有任何新的进展。
　　余远威派去调查那晚送绾绾的轿夫时发现轿夫都已经搬离京城，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唯一还可以深究下去的那条红珊瑚手串也被晋王拿走了，他们拿捏不准晋王对这条手串的态度，更别提他们还不知道晋王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万一他就是主谋呢？
　　余凝婧也曾想过要不要想办法去晋王那里把手串偷回来，但一来晋王府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闯不进去，二来晋王府那么大，晋王会把那条手串放在哪里，又或者是不是已经销毁了都难说，他们若是找不到实证，擅闯亲王府邸与污蔑亲王的罪名可足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诚当时劝她的话就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得。
　　何况，余凝婧的那把小刀还在晋王手里，虽然她探过余凝泽的口风，晋王那里也似乎没有再追究这事，但多少是个把柄被人抓着，总是让她多了几分顾忌。
　　然而余凝婧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千般的难受，万般的不甘心。
　　如果那日没有遇到晋王，又或者晋王没有发现她手里的红珊瑚手串，那这个案子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只可惜，没有如果。
　　甘菊端着一叠衣服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姐仰头看着天空，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捧着衣服走了过去。
　　甘菊是余家的家生子，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父亲没过几年也病故，那之后徐若兰便把她养在了自己身边，又因为她只比余凝婧大了一岁，便索性让她和余凝婧一起读书习字，也教会了她武功。
　　她虽然名义上是余凝婧的伺候丫鬟，可余凝婧待她如亲姐妹一般，那些会瞒着余远威与徐若兰的事情也从不瞒她，府里其他的下人也对她很是尊敬，几乎算是府里半个主子了。
　　然而夫人与小姐对她好是她们和善，她只有在做事的时候加倍的认真上心，才能以此回报她们对自己的爱护。
　　而在她眼里，余凝婧便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所以她凡事都要护着、照顾着余凝婧，也是一个姐姐应当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