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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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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图书馆泡了一上午,肖瑜咬了半天的笔头,论文也没蹦出100个字,反倒是一段段野史看的津津有味。什么明朝后宫乱政,太监当道,乾隆受宠的小女儿,一直到五四时期文人那扑朔迷离感情纠葛。等她从图书馆晃晃悠悠走出来,已经一脑子浆糊,至于论题是什么早忘得一干二净。
阳光明亮而炽热,刚走出图书馆冷气的肖瑜不能适应的微眯起眼,拿起书本挡在头上,见白宜在前面,连忙快步走上去。
“怎么样?进度如何?”白宜侧头问道。
“我已经不知道进度为何物了。”肖瑜叹了口气。
“题目看起来不是太难啊。”
“是,可是老是容易走神,查资料的时候看着这个地方挺有意思,就翻起其他方面的东西了,恶性循环,最后翻来翻去早离题万里了。”
“厄……这比较难办。”白宜停顿了下回道。
“是啊,很难办,我的笔记上跟这个题目有关的内容不超过三页。头疼。”肖瑜抓了抓头发,翻看笔记本给白宜看。
“真主保佑你!”白宜同情的说道。
“咦?你不是信基督的吗?”
“我前两天翻书发现姓白的一般都是□□教。”白宜一本正经的说。
“这也行?”
“神明这东西,一通百通嘛。”
肖瑜满头黑线,信仰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对了,我很担心晓雯。”肖瑜突然想起早上晓雯反常的举动。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一直这样,两天吵两天好,再说我们又不是没劝过,根本改变不了嘛。”
“可是她今天早上……”
“把心放肚子里吧。她只是心情不好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以前也有过啊。”
“这到是。”肖瑜点头道。
“或许真让丛梦说准了,咱宿舍还都是认死理的人,要么长情的了不得,要么认准一件事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吗……”
“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吧。”白宜说。
肖瑜仔细想了想,似乎大概也是这么回事。小的时候,肖瑜奶奶就说她倔的像驴。看电视的时候固执的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非黑即白。
每个人都有改不了的习惯,放到她们宿舍就是每个人都有戒不掉的人,就如晏武之于薛盼盼,高源之于晓雯,自己的……
如果不说再见是不是就不会再次相遇,如果转身足够干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瓜葛,如果那时候他们都能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事后各个都在打肿脸充胖子,直到渐行渐远才后悔当时的年少气盛。
薛盼盼还是知道肖瑜去了W市,甚至还见到了徐旗。
只是任肖瑜如何解释,她都不相信肖瑜不是故意去见徐旗的。薛盼盼说,因为你有前科。肖瑜噎了一下放弃反抗,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当初肖瑜被全班孤立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徐旗楼下,徐旗家住三楼,是那种老式房屋,阳台是开放的,徐旗爸爸种了很多花草,其中有一棵很大的茉莉花,花盆的直径就有她胳膊那么长,到了开花的季节,上面一层一层花朵煞是好看,曾经她认认真真的数过一支上有多少朵,徐旗笑她是白费力气,她也在数到四五十的时候被徐旗这一打岔数乱了套。
肖瑜就这么站在徐旗楼下,看着那颗茉莉花,心里想的是要是那盆茉莉掉下来,人是不是肯定会被它砸死。
那时候院里新盖了几座楼,肖瑜一家已经搬离老房子,大院里也还有几家人在忙着搬家,等到那天最后一辆搬家的卡车轰轰隆隆拉着别人一家的家当从她身边驶过离开时,她还站在巷口,没有挪动一步。她就想不明白自己喜欢徐旗有什么不对,明明以前他们就好像亲兄妹,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她的所作所为就让徐旗这么得不相信,她是真想知道。
多年后她回想起自己傻傻的站在他楼下,只为了等一句话,可是就连这句话的内容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她也就不再去想究竟谁对谁错,事已至此,千万句抵不过一句造化弄人。
两人坐在电脑前翻看在W市拍的照片,有肖瑜拍的也有修涵拍的,边看边跟薛盼盼讲解风土人情。
翻看到后面,薛盼盼突然喊停,那是一张樱花树下的照片,肖瑜不知道这个时候竟然有拍照。当时,肖瑜只以为她闯进别人的镜头,却没想到在那一瞬拍照人按下了快门。甚至在照片左侧还能看到跑出镜头的修涵飘起掠过的衣角。
她还在纳闷这张照片修涵怎么会弄到手时,薛盼盼眼神奇怪的看着她说道,我有种在看《向左走向右走》的感觉,说着抬起手指着照片中远景的右上角,是徐旗,正好朝他们拍照的方向看。
肖瑜有一瞬恍惚,她记得自己是发现进入镜头后转身道歉时看到徐旗的,这么说难道是徐旗看到她后走到这群拍照人旁边的吗?
太不可能了。这是个奇怪而又不靠谱的想法,先不说人群中看到她的可能性是多少,就说徐旗三年前恨不得躲着自己走,哪能自己往她这边撞,肖瑜边笑着点下一张边说道:“是很巧,正好也让你看看他现在的模样。”
“我看他干什么,我巴不得他长了三个脑袋,五张嘴!” 薛盼盼跳了起来喊道。
“你干嘛这么恨他?”
“靠,要不是他你能那么惨吗?他当时要是出来说一句话你也不用……”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的薛盼盼一下子低声下去,坐回椅子上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什么啊,你看我现在过的多好,早就没什么了,不用介意。”肖瑜拍了拍她说道。
“这就对了,就算阴天下雨,咱也打个向日葵的雨伞对着天空笑!”
“你好文青啊。”肖瑜被她逗乐了。
“那他有什么最新消息吗?”薛盼盼凑过脑袋来问。
“你不是不关注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聊了两句,你也知道我们父母都认识,怎么可能彻底不来往,认识这么多年,现在做普通朋友反倒成了奢望。”肖瑜看着电脑屏幕慢慢的说。
“肖瑜,”薛盼盼轻轻把肖瑜搂在怀里,“那些事情被我们抛开就好了,咱朝前看。”
“有时候想起来还是觉得很难受,我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四年来,有时候拿出来翻来覆去的想,究竟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想来想去,终于让我想明白了,是我自己太在乎了,我当时在乎徐旗,在乎李妍,在乎当时每个人的看法。”
薛盼盼看着肖瑜抬手把那张照片点了删除,这四年来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徐旗的话题,虽然她有那样的魄力把肖瑜吼醒却不忍心再去揭她的伤疤,两人这样说心事,从来没有过,薛盼盼很高兴看到肖瑜终于走出徐旗带来的阴影。甚至提议去喝一杯纪念她和徐旗在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再次相逢,两人交战,肖瑜全胜。
肖瑜看着她一脸兴奋,抱着肚子笑翻在地。
这个人,她爱过,用尽全力爱过,只是他不爱她,还把她的爱当易拉罐一样扔掉,甚至连踩两脚,一脚踢开。
还有什么比人心更伤人。
肖瑜她这个莫名其妙被人伤心的人,反而成了背负一切的人,唯一的一个人。没有人出来说,肖瑜,我和你一起。她一直等着,等着那个人出现告诉她,这一切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她没等到,她只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和疏离的表情。
那时她去奶奶家住了两个月,有天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奶奶的腿上,奶奶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她便觉得那是最安宁的时刻,耳畔只有风声和摇椅吱吱呀呀的晃动声。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手背上,听着奶奶讲佛法因果报应,现时轮回,所谓渡劫,不过经历一场磨难。
磨难,所有人的磨难。
最后,这个劫她渡过了,只是曾经相约要考同一所大学的人,却是各自远走他乡。李亮失去了未来几年的自由,李妍失去了李亮这个哥哥的疼爱,肖瑜几乎把半条命搭在上面,徐旗失去了什么,肖瑜不知道,或许什么都没少,反而多了大家的同情和老师的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