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未来》杨淼

8、第八章

　　薛盼盼回来就看到晓雯坐在床边抱着枕头发呆，众人看电影的看电影，打电话的打电话，洗衣服的洗衣服。心下明了，于是坐到晓雯对面开始四年来第N+1场分手演说。唾沫星子横飞了半个小时后，受不了薛盼盼老妈子式苦劝的丛梦哀嚎为什么这个宿舍的人怎么都这么长性啊，四年了，大家的还是这么始终如一习惯不变。
　　白宜瞟了她一眼说道，那请你把在我桌子上放了四年的课本杯子饭盒化妆品向右挪五十厘米。
　　丛梦哽咽，相识一场不容易，大家还是保持习惯就好。

　　快到熄灯时，肖瑜在□□上跟修涵说了声晚安，修涵却突然欲言又止起来，肖瑜急着关机，催促她有话快说。
　　修涵那边发了一个难为情笑脸说今晚吃饭时碰到徐旗和师姐了。
　　肖瑜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修涵又说她无意间听到师姐打电话并强调又强调是无意。
　　肖瑜发了个“哦”后存盘，关页面，准备下线。
　　修涵好半天发了句“她打电话时提到了你的名字。”
　　肖瑜没有关机也没有回话，因为断电了。

　　在黑暗中，燕娜转身要去爬床时碰倒了椅子，白宜在布满瓶瓶罐罐的桌子上努力寻找自己的保湿霜，丛梦摸起一瓶花露水递给她让她凑合一下好了，薛盼盼在和晏武讨论完明天谁买饭去哪上自习中午去哪吃后安心的摊开被子，晓雯在黑暗中大喊一声“我还没有洗漱！”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朝洗手间走去。
　　肖瑜拔了电源，倒在床上给修涵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关机睡觉。
　　一夜无梦。

　　肖瑜起了个大早，不是她想起这么早，实在是寝室楼隔音效果太差。楼上大一生不到六点半多点便哗哗啦啦去床点操，七点来钟又哗哗啦啦回宿舍吃饭，七点半又哗哗啦啦去教室上课，肖瑜便在这一趟复一趟的哗哗啦啦中像烙烧饼一样翻来覆去，当世界回归平静时，她彻底清醒了。
　　轻手轻脚的洗完脸，拿着饭卡准备去买饭，一转身看到晓雯正在穿运动鞋。悄声问道：“你干啥去？”
　　“跑步！”
　　“哈？”肖瑜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睛不敢相信。
　　“跑步的赶紧跑，买饭的赶紧买，记得捎饭！”燕娜从上铺扔了个抱枕下来正好砸在肖瑜怀里。
　　“土豆饼”“豆浆”“鸡蛋”“油条”“粽子”……躺在床上的四人同时出声报菜名。
　　肖瑜打着哈欠跟晓雯走出宿舍时，屋里隐约飘出一句“把门关好”，她俩互看一眼，用尽全力把门狠狠带了过来。

　　在楼下和晓雯分手后，肖瑜目送她朝操场跑去，摇了摇头，踢趿着鞋子去买饭。食堂离宿舍楼并不远，正好和去上课的学生反方向，耸拉着眼皮，胡乱扎了个马尾，随便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的肖瑜和背着书包朝气蓬勃的低年级生形成鲜明对比。
　　进了食堂，肖瑜挨个窗口搜刮食物，左手提的早饭越来越多，不禁心生怨恨，暗暗咒骂宿舍那群懒人，直接导致她本来就因长途旅行而神色疲惫的面庞更加扭曲，不知道的会以为她腰疼胃疼头疼之类。
　　当肖瑜奋力的把三袋豆浆找了个还算清闲的手指头挂上去时，她看到沈天磊和广播台里几个大二大一师弟师妹在吃早饭，想着自己这幅样子就不用走过去打招呼了，刚从卖饭阿姨手里抽出饭卡，就听到台里新进的一个小女生喊她。刚想举手打个招呼，举到一半发现把挂着一堆小塑料袋的手抬到肩膀的高度有点困难。
　　“肖瑜姐，脸色不太好啊。”刚刚叫住她的那个小女生说道。
　　“还没吃饭？”沈天磊抬头看着肖瑜问道。
　　“没，这不都在这呢嘛。”肖瑜晃了晃两手里提的早饭。
　　“坐下一起吃吧，我去给你买碗粥。”
　　“不用了……”肖瑜连忙拦着沈天磊。
　　“万一等会儿再晕了怎么办？坐下吃饭！”沈天磊把肖瑜手上的饭解下来放到桌上，起身去买粥。
　　几个人没说两句就扯到昨晚的晚会上了。
　　“你们昨天都去看演出了？”肖瑜看着这一桌子人问道。
　　“恩！”大家纷纷点头。
　　“我们还听说晏武魅力无边，肖瑜师姐晕倒在他西装裤下。”
　　肖瑜目瞪口呆。
　　“我怎么听说是肖瑜师姐扑倒在沈师兄身上不起来？”
　　肖瑜汗如雨下。
　　“我听说的是肖瑜师姐苦求薛师姐让她成全。”
　　肖瑜仿佛听见脑子里有千百万声音在喊：杀了这群小鬼！
　　“我听说……”
　　谣言害死人啊！
　　“打住！”肖瑜大喝一声，拍着桌子说：“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谁欺负你了？”沈天磊端着一碗粥两个鸡蛋一碟小咸菜站在了肖瑜身后。
　　刚才那群还听说的很起劲的人全部重新拿起筷子吃吃喝喝。
　　“没什么。”肖瑜接过早饭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沈天磊看着闷头吃饭的人微微一笑转头对一个男生说，上次说的演播稿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我写好了，念给你们听听。”男生一听沈天磊问，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摆正姿势，清了清喉咙念到：“啊！伟大而又光荣的劳动者！”
　　“咳咳……”正在喝粥的肖瑜不小心呛了一口，抬头看到男生略带愠色连忙说：“不好意思，你继续念。”
　　“啊！伟大而又光荣的劳动者！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将要忍受挨饿，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将要忍受寒冷，如果没有你们，世界人民将无法生存！啊！勤劳而又善良的劳动者！有了你们世界才会如此美好，有了你们社会才会如此和谐，有了你们才能有光明的前途！啊！……”
　　肖瑜打心底里呐喊，啊！劳动者来杀了我吧！
　　看了看周围人或抽搐嘴角，或瞠目结舌，或别过头去，肖瑜把温热的鸡蛋剥了个干干净净放到稀饭里，用筷子狠狠的戳了下去。
　　念完诗歌的男生一脸沉醉的回顾众人，询问意见。
　　“我吃饱了。”
　　“啊，来不及了。”
　　“我还有作业要写。”
　　“我去帮舍友买俩烧饼。”
　　……
　　不到一分钟，全部闪光。只留下一桌狼籍，一个戳烂的鸡蛋和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沈天磊。
　　“不错，要是让你去设备调试组，你觉得怎么样？”
　　“台长……”
　　“好好考虑一下。”沈天磊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然后把桌上大家遗留的餐具放到餐盘里端走。
　　肖瑜虽然很同情这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师弟，可她也不想广播台在劳动节这天变成全校的笑话，赶忙站起来跟着提上她买的饭跟着沈天磊走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