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木》拾草昨叶何

9、拾叁&拾捌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窗外一片寂静，云软开着床头一盏微弱的灯，轻轻合上书，眼睛有些发涩，他怔怔地看着书封上两个背对着的少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云软不能否认的是，当他看着周渡和安小山的故事时，他不仅不觉得别扭，而且好像完全沉浸其中，云软觉得自己就变成了安小山，感受着他的懵懂，怦然心动，甜蜜，以及，痛彻心扉。
　　云软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好像知晓了，悸动的来源。
　　他把书放回书包，已经很晚了，但这一夜，云软没能睡个好觉，他的梦里光陆怪离，一会儿是周渡笑着把安小山紧紧抱入怀中的画面，一会儿是安小山最后在雨中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一声低沉带着些许笑意的“软软”。
　　第二天清晨，云软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挪到餐桌前时，云峥惊得面包都掉了：“小子，你昨晚几点睡的，怎么那么憔悴啊！”
　　云软强忍着睡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云峥，说：“没事，昨天的那本科幻小说太好看了！没忍住，通了个宵。” 云峥半信半疑地说：“是，吗？”说完，又低声嘀咕一句，“什么科幻小说那么好看啊，我咋不知道。”
　　云峥吃完早饭，先出门去学校了，到班级以后，看见夏慕青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刷题了。
　　云峥丢了一个黑糖馒头到他桌上，说：“我妈做的馒头，说你喜欢吃，让我带一个，你没吃早饭吧，给你的。”
　　夏慕青道了声谢，便收下了，云峥四脚八叉地倒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清早唉声叹气？”夏慕青被云峥逗笑了。
　　“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大不由娘？我家那小子有秘密喽。”云峥故作玄虚地说道。
　　夏慕青听到云峥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一口馒头噎住了，他缓了一下，慢慢说道：“软软怎么了？”
　　云峥拉近椅子，对着夏慕青倒苦水：“我跟你说啊，昨天刚回家时，他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捣鼓啥，一见我进房间那叫一个惊慌失措啊，然后今天早上发现那小子顶着俩熊猫眼，我一问，说是自己看科幻小说看的。”说罢，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个激灵，“那小子不会早恋吧！”
　　夏慕青直接否认：“不可能，软软才几岁，你那么早熟都没早恋，更何况软软那么乖的孩子。”
　　云峥看夏慕青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切”地一声，翻了个白眼，振振有词：“反正，这周末你见到他时，帮我多留心观察观察他，我作为哥哥，不是得时刻关注弟弟的健康成长嘛。”
　　夏慕青觉得好笑：“知道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谁还不能有点秘密。”
　　而云软这边到校以后，他趁班里其他同学不注意，偷偷把书还了回去，那个女生拿到了以后吃了一惊：“小软，你看得那么快！不会一夜没睡看的吧。”
　　被拆穿的云软不好意思地抓抓今早匆匆忙忙没梳顺的呆毛，朝女生笑了一下：“看到后边就没注意时间了。”
　　“你，不反感吗？”那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反感，我反而觉得他们这样的情感其实挺珍贵的，只不过结局不太好。”说完云软耷拉着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女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随后激动地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们男生都觉得我们这种女生很奇怪呢，没想到小软你不仅没有偏见，还能有所感受。”
　　云软有些羞涩地笑了，跟女生道完谢后，回到位置上开始整理要交的作业。
　　很快就到了周日，中午云家还在吃饭的时候，夏慕青就提前到云家了。
　　“慕青，你吃饭了吗？”开门的云母高兴地招呼。
　　“吃过了，阿姨。”夏慕青回答，“我是不是来太早了，打扰你们吃饭了？”
　　“不会不会，是我们今天吃得有些晚，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呀，阿姨给你切点水果。”
　　“不用啦，阿姨，你先吃饭吧。”夏慕青笑了一下，摆摆手，提着包，经过云软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云软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埋头加快了吃饭速度。
　　云家兄弟以平时吃饭的两倍速快速解决了午饭，拉着夏慕青回房间了，“慕青，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早啊，孙磊不是约的5点嘛？”云峥打开游戏机，拉出手柄，问道。
　　“哦，我作业做完了，想着没啥事，就提前来你们家了。”夏慕青回答，其实是今天夏家夫妇也在家中，但夏慕青无法忍受那种冰冷窒息的氛围，便吃完饭早早出了门。
　　云软窝在云峥床边的小沙发上，翻着小说，夏慕青走过去，挨在旁边坐下：“看什么呢，云小软？”
　　云软给他看了下书封。
　　“我听云峥说前天你熬夜看科幻小说了？”夏慕青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云软的眼睛，发现的确有点黑眼圈还没散去。
　　云软羞愤地抱起枕头向云峥砸去：“你干啥什么都跟木木哥哥说啊。”
　　云峥一躲，嘲笑道：“怎么，只许你向他告状，我说两句还不行了？”
　　夏慕青拉了拉云软的手臂，缓声说：“没事，软软，你看书当然可以啊，但你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哥哥希望你要注意作息时间好吗，嗯？”
　　云软鼓了鼓嘴，拉长了音说道：“哦——。”
　　三个人睡了短暂的一个午觉后，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到了孙磊约的地方后，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几个同学，孙磊看见他们，眼睛一亮，站起来招招手：“夏上仙和峥哥来啦，哟，小软也来啦，快坐快坐！”
　　云软有些局促，夏慕青不动声色地搂过他肩膀，然后提着个袋子递给孙磊：“生日快乐，孙磊，祝你学习进步。”
　　云软也紧跟着递上礼物：“孙磊哥生日快乐。”
　　云峥掏掏耳朵，往包里摸出一本书，塞给孙磊：“专门给你买的《高考高分作文集精选》，不要太感谢兄弟我啊，生日快乐。”
　　孙磊道谢完前两人，转身锁住云峥脖子，恶声恶气地说：“我谢谢你啊，云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
　　正当云峥和孙磊打打闹闹时，门开了，进来几个女生，男生的眼神全聚到她们身上，云峥拉着云软和夏慕青坐到旁边，悄声对着夏慕青说：“孙磊怎么还邀请别班的女生，你看，白馨也来了。” 这是云软第二次听到“白馨”的名字了。
　　女生们对孙磊送完祝福，然后走到夏慕青他们面前，她们把白馨挤到夏慕青旁边，白馨不好意思地捋捋头发，轻轻呼了口气，抬手打招呼：“你好，夏慕青，我是白馨。”
　　夏慕青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算是回答。
　　白馨没有气馁，转头看向坐在夏慕青另一边的云软：“你就是云软吧，我经常听说你哥哥提起你呢。”
　　云软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坐在白馨一旁的短发女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白馨口中经常提起的云峥弟弟，这是白馨第一次正式跟他们打招呼，夏慕青还是像冰山一样冷漠，云软长得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精致，一双无辜的杏眼，微微抿着嘴，皮肤比女生还要白，他紧紧贴着夏慕青，眼神一直瞟向白馨。
　　她咬破了泡泡，心里“啧”的一声，暗想，这云软跟她想的的确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