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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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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车轮滚过刚刚铺整完毕的柏油路,扬起一阵沙土。符文豪车开得很快,没有多久就从没有人烟的E市市区驶上了公路。
今天的天气很好,只看城市的上半部分还是风和日丽的初夏,感受不到一丝满目疮痍。
周争月窝在后座,懒懒地换了个姿势。他并不像救援队那几个,正规军队出身,整个人站如松坐如钟;他就得软绵绵地窝着,哪里舒服就蜷在哪里,活像一只犯了懒病的野猫。
他眯着眼睛朝向太阳落下的方向,动了动身体突然发现自己后腰好像硌着个什么东西,硬硬的。
周争月回头睁开充满睡意的眼睛看着身后一脸淡定的男人。
“你硌着我了。”周争月伸出手指点了点谢儒,想要他往后坐坐。
叶现回头看了看后座,说:“您这再往里坐坐就躺下了,您这是性|骚|扰知道么?”
谢儒正在清点刚才放上后备箱的物资,闻言轻轻地往旁边挪了挪,正好露出卡宾黑黝黝的枪口。
周争月看着对他充耳不闻的谢队,无声地笑了笑。
道路旁的树林中突然飞出一群惊鸟,符文豪一个急刹将车停到了路边。
两人瞬时回头请求指示:“队长。”
谢儒抬眼看向林子的方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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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争月下车之后伸了个懒腰,径直走向另外三人列队的方向。
“枪呢?”谢儒看了看身无长物的周争月,皱了皱眉。
周争月踢踢踏踏地走回车旁,伸长手臂捞起了自己的M4朝他们展示了一下道:“空了。”
谢儒也不多言语,从大腿旁抽出一把黑色□□,旋转枪口将把手的方向递了过去。
周争月接过枪,阳光明媚地喊了一声:“谢谢队长!”
细碎的夕阳斜斜地照下来落在周争月的眼睛里,谢儒发现他的瞳色不是纯黑,而是极深的墨绿。
谢儒别开眼睛压低了黑色军帽的帽檐:“走了。”
春夏的天气多变,阳光不知何时落到了乌云后头,厚云吸走了温暖的日光,照下来的只有冷冽的白。
救援队四人沿着墙根静步前行,一边侧耳关注着身边的一动一静。朴素的石板路上丝毫没有灾难降临过的痕迹。
一切都让人疑惑。
啪嚓——
左前方拐角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周争月条件反射举起了手臂,枪口瞄准了视线死角。
从那里迈出的是一只熟悉的靴子,那是和他们身上一样的制式军靴。
靴子的主人再度往前迈出了一步,他的大半个身子终于出现在了路口。感染者少了一半下巴,鲜血和着唾液滴落在制服上,染红了他胸口的名牌。
砰——子弹射出一道血线,精准地在感染者的眉心开了一个洞。
符文豪站在围墙侧边,只差一脚就要和感染者撞个满怀,他堪堪抬起枪就看到面前的感染者软倒在地上,瞬间觉得有点儿尴尬。
“手速挺快啊兄弟!”但他倒是个实在人,该夸奖的时候就夸,一点不吝啬。
周争月放下枪朝着他笑了笑,然后突然变脸,脚下发劲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快跑!”
刚才的枪声仿佛是大餐前的响铃,原本安静的四周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嚎叫声,符文豪一个回头,正对着街巷里如潮水般涌出来的尸潮。
“我X!”一米八五的大壮汉背着微冲疯狂逃窜,四人都用上了吃奶的劲,想要逃离背后汹涌而来的丧尸。
可是不止是身后,小道两旁的庭院也隐隐传来骚动。
周争月疾跑中脚下一顿,差点扑倒在地,谢儒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臂往上一提堪堪扶住。
他往下一看,旁边院墙下一支惨绿的手从狗洞里伸了出来够到了他的裤脚。
谢儒手持卡宾往后送了两次连发,随后大步一跨,一脚踩在那只手骨上,立马发出清脆断响。
这个姿势正好把周争月圈在怀里。
周争月攀住谢儒,竖起拇指真诚地给他点了个赞:“少侠好脚力!”
但随后他嬉笑的眼神猛地一变,反手推开谢儒,右手抄起街边肉铺上散落的一把剔骨刀就往他背后扎了过去!
咔——尖刀正面直刺入颅骨,丧尸仰着脸倒了下去。
“队长!这院里有车,快来!”符文豪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厉声响起。
二人不再多做停留,飞快钻入院内。
“这么好的车?太可惜了啊!”符文豪一枪托砸碎了前来阻止偷车贼的“户主”的鼻梁,丧尸顺着惯性向后倒去,后脖正扎在碎裂的玻璃窗上,胡乱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笃笃——”周争月从窗台上摸到钥匙按下,保时捷四门亮了亮灯,解开了车锁。
叶现上车之后立马锁上车门,回头汇报:“我刚爬墙看了一眼,路尽头有个小卖部,一堆丧尸在那敲门,估计里头有人。”
谢儒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院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车内四人脸色齐齐一变,符文豪不等谢儒发令,右手打满方向盘,保时捷轮胎一转冲出了院门!
不远处小卖部的铝合金制卷帘门已然被推倒,非人的嚎叫中传来尖锐的哭叫声,有孩子!
“准备突围!”谢儒一拍驾驶座,示意符文豪准备冲锋。
保时捷马达轰鸣,正对着小卖部大敞的门口冲了过去!
砰砰几声枪响,几名率先扑到里间木门上的丧尸头颅应声爆开,保时捷车尾一甩,啪嚓一声将后方两名男性丧尸拦腰夹成两截。
三名救援队员鱼贯下车,一左一右锁定两个方位的出口。
周争月顾不得吓到孩子,抡起一脚就把木门踹开,只见狭小的仓库里一家三口满脸涕泪,惊恐地望着门口。
“快快快都上车!”周争月一把拉起瘫软在地上的孩子父亲,另一手架起孩子母亲直把两人往车门方向推。
孩子父亲终于缓过神来,从妻子手里一把拎起还在哭闹的儿子按在怀中,飞快地钻进了车厢。
后排满满当当地坐了2个成年人,周争月回头蹙着眉对着谢儒大喊:“你们先走!”
谢儒打光了手里的子弹刚要回头,只见周争月顺着墙角的水管噌噌噌就上到了院墙顶上。
当下他不再犹豫,对着叶现厉声大喝:“老幺上车!”
保时捷锁紧车门朝着T字路口的尽头呼啸而去,谢儒抬头寻找,只见一抹黑色身影在高低错落的平房翻滚跳跃,速度竟然不比他们慢多少!
但显然活人更加容易吸引丧尸。
他们一路跟随着房檐上的身影,竟然有几只踩着别人的肩膀爬到了瓦房上!
周争月将手|枪反手握住用力一挥,丧尸带着半边塌陷的脑壳裹挟着其余同类骨牌似地滚了下去。
保时捷迅速冲破T字路口尽头戴着锁的铁门,车内的人抬起头看着墙上的身影越来越近。
“停车!”
驾驶员猛踩刹车,制动系统迅速启动,刚刚还凶猛的跑车终于在周争月跨过枯树枝头即将纵身一跃的时候停在了他的下方。
砰——
周争月翻着滚坠落在车前盖上,把千疮百孔的跑车砸了个瘪。
谢儒扶起还趴在地上没有动弹的周争月,轻轻喊了一声:“周争月?”
“唔......”怀里的人刚才好像是给摔懵了,嗫嚅了半晌才说了两个字:“没......没事......”
周争月从谢儒怀里坐起来,捂着嘴咳了两声,再次摊开手心却出现了一滩血!
叶现不敢置信:“你别乱动!别是戳着肺了!”
周争月对着叶现呲了呲牙:“快帮我看看,我牙龈是不是破了!”
......
“怎么了?开个玩笑不行吗?”周争月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谢儒。
谢队长深深吐出一口气,克制地闭了闭眼转身不看他:“走。”
“你啊,回去死定了。”叶现朝他耳边歪了歪头,轻声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爱戳队长肺管子的人。”说完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周争月低头笑了笑,抬起手悄悄擦去了黑发里刚刚流淌下来的温热。
“我就不去了。”
几人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男人。
孩子父亲苦笑着亲了亲儿子的发顶,撩起了袖子,手腕上黑紫色的牙印赫然已经开始腐烂。
“爸爸?”孩子眼角挂着眼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旁的妻子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丈夫在裤兜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他拉过妻子交在她手里,吩咐道:“不知道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但是这个你拿好,以后总有还用得上的那一天。”
他放下袖子,扎紧袖口,温柔地抱了抱自己的妻儿,轻声道别。
救援队的两位铁血男儿不忍再看下去,流着泪别过了头。
只有周争月十分冷静地看着面前拥抱痛哭的一家三口,不发一言。
他似乎穿过了他们的影子在看别的东西,眼角泛着红,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同志。”丈夫站起身对救援队几人道了谢,然后定定地看着谢儒,眼白浑浊:“我们快点吧。”
谢儒伸手摸道自己的大腿侧却摸了个空,旁边递过来一支手|枪,他低头一看,是自己之前扔给周争月用的那支。
“还有一发。”
空旷的沙地上只有风吹过,时不时卷起地上无根的野草,吹向未知的远方。
在无限的寂静中,传来了一声枪响,所有人看向天空,那是太阳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