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就是我的上校吗》珊瑚船

11、Ch.11

　　四人依次从楼顶小门里的消防梯爬下，落地无声。整座实验楼依旧保留了上个世纪的风格，通道昏暗无光，两边并列着几扇大门，房门紧闭，看起来就像被个废弃的建筑。
　　安全楼梯在通道的转角里，谢儒小心翼翼地从拐角探身查看，却发现走廊上居然空无一人。

　　叶现看着空旷黑暗的走廊，皱眉道：“这么干净？没有人？”
　　“有过人。”周争月提着枪口指了指斜对面墙上的零星的血点，墙壁表面印着一道长长的血手印，仿佛是有什么人在墙上用手划了一道。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光亮从老式木门上边的天窗透出来，打在雪白的墙上，气氛安静诡异令人紧张。
　　谢儒皱眉透过瞄准镜细细观察了一下走廊尽头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心中划过一丝异样，轻道：“保持警戒。”

　　四人屏息排成一列队，谢儒打头阵，后面跟着周争月和叶现，符文豪殿后，抵着墙根谨慎前进。
　　叶现的背包刮过大门，嘶哑的门轴声在寂静的楼层里格外刺耳。不知从哪里吹出的凉风打在左侧门上方的铁制标牌，发出微微的脆响，断了一边链子的标牌用黑色字体刻着12217。

　　“是档案室。”符文豪打开手电往里面晃了一晃，回头道：“有点奇怪。”

　　档案室大概有半个教室这么大，沉重的资料柜竖在黑暗中，文档纸页飞了一地。档案架上原本分门别类罗列好的资料夹东倒西歪，显然被人暴力翻找过。

　　叶现皱着脸看着手里的资料，每个中文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看却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一脸严肃地把资料塞了回去，双手合十拜了拜。
　　符文豪：“你干啥？”
　　叶现：“敬科学。”

　　周争月打开手电扫视了一圈，确认房间里没有危险之后回头：“谢队。”
　　谢儒抬头看向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派出来的其他小队都知道资料位置的具体信息吧？”
　　谢儒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周争月话里的意思。

　　“谢队。”符文豪从右边挨个查了一圈资料柜回到门口，低声道：“这个房间太干净了......”
　　居然没有一丝血迹。

　　谢儒点点头：“看来罗恩逊的人并不知道实验资料在哪里，”他沉默了一下，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三人，接着说：“如果他们还活着，那么极有可能就在这栋楼里。”
　　“我们刚才动静挺大的。”叶现想了想，道。
　　“所以他们如果在这里的话应该已经看到我们了。”周争月用手指挑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

　　实验楼的背后就是教职宿舍楼，从这个距离过去对几名特种兵出身的队员来说甚至根本无需借助机械。但是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情况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谢儒把地上的文件放回架子上：“敌友不明的情况下都小心点。”

　　周争月手里拿着本资料书上前两步靠近谢儒，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你要听听我的建议吗？”
　　谢儒仔细警戒着档案室外的昏暗楼道，耳朵有些刺痒：“什么？”
　　“杀光。”

　　谢儒皱着眉回过头，身后的人眉眼弯弯也没有躲，两人面对面时正好处在一个微妙的位置，谢儒的鼻尖恰好擦过他的。
　　“我建议如果和他们打上照面，一个不留，统统干掉。”周争月扯着最好看的笑容，嘴里却说着最冷血的词句。
　　谢儒耳根有些发痒，他别开眼继续盯守着门口，轻声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为了救人来的。”

　　几人从档案室里退出来，继续朝楼下进发，谢儒打头阵，后面跟着周争月和叶现，符文豪殿后。
　　七楼、六楼，依旧没有任何活物的身影，符文豪端着枪在楼梯口警戒，轻声问：“没看见人啊，会不会已经都嗝屁了？”
　　“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叶现伸长脖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实验楼的空气不算流通，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他叫不上来的味道。
　　符文豪张大鼻孔深吸一口气，半晌一阵干呕，捏着鼻子瓮声道：“我的鼻子现在除了呼吸已经没有别的作用了，你就算现在告诉我榴莲是香的我也认。”

　　“是甲醛。”谢儒手电在脚下晃了晃，往下踏出一步。
　　叶现有点无法理解：“为什么是甲醛？这楼破成这样一点都不像刚装修过的样子啊？”
　　周争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谢队的意思是，福尔马林。”

　　走在最前的谢儒像是被提点了一般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朝上一举，示意后边的队员暂停前进。
　　叶现和符文豪眉头一皱，无声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下行楼梯转角的暗处。

　　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四分，昼夜交替之时昏黄的夕阳从积满灰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在满是血污的地板上拉长了一条人类的身影。

　　“出来。”谢儒枪口对准墙面拐角，冷声命令道。
　　映在地上的身影动了动，从转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是个高大的白人男子。
　　谢儒的枪口对准面前的人缓缓移动。来人双手高高举起做投降状，高挺的鼻梁和海洋般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儒，嘴角挂着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这人如若不是穿着一件防弹背心出现在丧尸围城里，大约会被邀请前去拍电影。

　　没有人注意到，周争月看着面前出现的人脸色一寸寸发白。

　　几人黑洞洞的枪口向前指着面前的男人，叶现走到男人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沉默了两秒之后道：“Sorry Sir，let we 检查检查。”
　　符文豪眼角一跳，凝重的脸色未变，内心狂吼：老幺你丫对得起你身上的白种人血统吗？！

　　“我会说中文的。”男人听着叶现蹩脚的英文，笑得大方：“我的名字是莱恩斯·罗恩逊，你们可以叫我莱恩斯。”

　　谢儒微微眯眼，他就是那个疯狂资本家的长子，罗恩逊集团最年轻的接班人，莱恩斯·罗恩逊。
　　“放心吧，这层楼丧尸上不来。我......和我已经牺牲的队友已经把这栋楼清理过一遍了。”

　　叶现上上下下在莱恩斯身上拍打了一遍，确认没有可疑物品之后对着谢儒点了点头。
　　“你们来这干什么？别跟我说是来参加运动会的。”符文豪向前一步，眉头的皱纹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莱恩斯笑容渐渐消失，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苦笑了一下：“你们应该和我的目的一样吧，我是指“达尔文”的实验资料。”

　　“实不相瞒，病毒是从我们的实验室里泄露出去的，对这点我们难辞其咎。但如今整座城市已经被夷为平地，我们为了挽救我们造成的错误不得不来这里寻找埃里克博士私自发送出去的报告。”莱恩斯面露惋惜，接着说出了一句令人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不论你们信不信，我手上有病毒的原始样本，如果你们找到实验资料带我逃出去，我会将原始样本交给近东的科研中心塔，并且全力配合研制疫苗。”

　　符文豪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他|妈当我们傻子？让我们帮你找实验资料？你罗恩逊要是有这个心早他妈联络我们中央了，还轮得到你们自己来找？！”

　　“我别无选择，”莱恩斯舔了舔嘴唇，苦涩道：“我实验室里的所有员工，所有科研人员，不论生死现在都已经上了A国的通缉榜！我有义务为他们找到庇护！”
　　他眼底阴云沉沉，像头困兽：“如果是你，你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一个你全然不熟悉的国家吗？我需要足够的筹码......”

　　谢儒冷静审视着面前的男人，半晌退后一步，符文豪立刻一步向前顶替了队长的位置，黑漆漆的枪管往前送了一寸，瞄准了莱恩斯脖子上的大动脉。

　　谢儒走上楼梯转角，远离几人接通中央基地的通讯，低声汇报了几句。
　　“嗯......是......”

　　周争月手脚有些发麻，他将自己的目光从莱恩斯的脸上移开，握拳的手指尖嵌入掌心，强忍住内心奔涌的情绪。
　　“怎么了？”周争月闻声抬头，谢儒恰好站到了他和莱恩斯的中间，直挺挺地阻断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谢儒看着周争月有些苍白的面色皱了皱眉。
　　周争月张了两下嘴，欲言又止，最后咬着牙磨出一句：“中央基地怎么说？”
　　“我们要把他带回去。”谢儒面色沉静，把刚才接收到的信息传达给了周争月。
　　“哦。”
　　谢儒余光瞟了一眼楼梯下方的三人，微微弯下腰凑近他，视线平直看着周争月的眼睛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

　　说完谢儒将枪背到身后，走进僵持的局面里，叶现和符文豪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缓慢收起了枪。

　　“看来贵国中央指挥部最终接受了我的建议？”莱恩斯对着身边的两名队员礼貌笑了笑：“那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
　　“你说。”
　　“有吃的吗？”莱恩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叶现接收到队长的视线，极不情愿地从包里摸出一包蛋白条递了过去。
　　莱恩斯也不客气，接过蛋白条直接打开，两眼放光：“物资背包落在丧尸堆里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把没有子弹的枪。”莱恩斯指了指角落阴影里的地面，叶现探头一看，的确发现了一把已经打空了的冲|锋|枪。
　　莱恩斯朝自己的枪指了指，用动作询问谢儒是否可以带上。谢儒轻微点了下头，得到首肯之后莱恩斯单手拎起冲|锋|枪，自觉走到几人中间接受监视：“五楼往下就不能下去了，前两天我把四楼五楼中间的楼梯给炸了。”
　　“我们是从地下停车|库进来的，事前情报准备得不充分，没想到停车|库里堵着一大|波丧尸，刚一打照面就折了一个人。”

　　谢儒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你们一共几个人？”
　　“加上我一共四个，一个折在停车场，一个死在食堂，还有一个，”莱恩斯枪口垂下，指了指地面：“为了保护我留在四楼了，我一个人在这被困了两天。”
　　“还挺忠诚。”符文豪语气略带嘲讽。
　　莱恩斯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符文豪，眼神中的光亮晦暗不明：“你可以直接骂我。”

　　谢儒领队走向走廊深处，他调出卫星地图，打开了楼道右边的一扇门。
　　“到了。”
　　整间房间黑洞洞，窗口对面被另一栋楼挡住，只能看见几扇拉着窗帘的窗户。谢儒推开老旧的玻璃窗，夜风带着丧尸嘶哑的嚎叫吹进房间，面前就是这次任务的终点。

　　周争月走在最后，阴冷的眼神从窗外移到莱恩斯的身上，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犬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