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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神甫与流氓(一)
“愿神明之光,皆可照耀汝身,愿神明之水,皆可荡涤汝心,诚信所愿,皆可得报。”
“诚信所愿,皆可得报。”
圣灵台上,神甫做完了祈祷,一干信众齐齐跪倒,冲着圣灵台后的神像顶手参拜。这是罗尔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星期天,人们在清晨奔向这里,礼拜神明,又在钟声敲响十下的时候,走出大门,奔向俗世。
万神殿里只剩下了神甫一人,他打开了面前厚重的一本黑皮书,打算开始每日例行的诵经活动。
他已经不年轻了,几道皱纹已爬上了他的眼角,但仍可见年轻时的风采,虽然他一直不屑于谈论外貌,那与神使的品格相较不值一提。他有着瘦削的身材和瘦削的脸,黑发和黑眼睛,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苍白。有人说过,罗尔城的神甫大人好像是大理石雕出来的,这话一点不假。他始终庄严,沉静,不容侵犯,同样地,他也有着大理石般的品格,他坚韧正直,并仁慈宽厚地对待着每一个神的信徒。
诵经结束了,弗洛尔神甫合上了他的书,这时他才发现,大厅里坐着一个人。
他微微皱起了眉。这人已经连续来了一个多星期,不为忏悔,而是挑衅。
他叫做克雷斯,这是他自己说的,弗洛尔不知道他的身份,看起来像个市井无赖。但偏偏这市井无赖长了一副好皮囊,有的信众说他像洛萨城的战神莫甘蒂,但弗洛尔只觉得他眼神邪恶,好似深潭。他每日都来与他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这在他看来如同引诱人下地狱的魅魔。
克雷斯坐在走道的边上,弗洛尔若想出殿门,就不得不经过那条走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只是没有理睬克雷斯的意思。
“......”
克雷斯有力的手抓住了神甫的黑袍。
短暂的沉默后,克雷斯先开了口:“神甫大人,神明爱着世人,对吗?”
“当然,主平等地爱着我们每一个人,包括你我。”
“但为何我没有感到被爱?”
“那只因你被暂时的痛楚蒙蔽了双眼,用心感受,神明一直与我们同在。”弗洛尔像之前一样敷衍过去。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克雷斯肯定又会说一些渎神的话来反驳他。好脾气如他也有些厌烦。他想要把袍子从他手里抽出来。
“原来一直以来是我的错,神明啊,我向您忏悔......”
他哭了。
弗洛尔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料到,这个粗野的渎神者竟然哭了,他的背微微颤抖,用手捂住了脸,哭得如同失怙的孩子。
神甫与流氓(二)
罗尔城的西区神甫弗洛尔大人近些天有些心神不宁,为的是那日万神殿中哭泣的魅魔。
那天,他伏在他的肩头痛哭。他倾听了他的忏悔,安抚了他的伤痛。他为他心结纾解而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拯救了迷途的羔羊而感到欣慰,但自那以后,克雷斯便不再来,于今已有三天。弗洛尔曾在街市上见到他一次,但他却匆匆走掉,形同陌路。
还未到礼拜日,万神殿里只有一个女信众。弗洛尔倾听了她的忏悔。喜欢弗洛尔神甫的女子很多,打着忏悔名义来接近他的也很多,但弗洛尔神甫从有记忆起就把自己献给了神明,他禁欲多年,也不知欲为何物。
天色已近黄昏 ,弗洛尔坐在万神殿门边的座椅上,自己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等到有些冷了,他终于起身准备关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克雷斯看起来很疲惫,没等弗洛尔说什么,他便先开了口。
“别关门,神甫大人,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卧室。借着烛光,弗洛尔字迹工整地写着信,他要誊上四份,然后由克雷斯在明天分别寄走。克雷斯向他解释了为什么这三天都没有出现,他一个住在城东的朋友父亲过世,他帮着忙了三天。写信是朋友所托,而他能想起的识字的人只有弗洛尔。
弗洛尔听得很仔细,但他只是低头写信,装作不感兴趣。
也许是因为夜晚,神甫大人的变得脆弱。克雷斯始终坐在自己的身旁,那具火热而健壮的身体紧挨着他,无时不刻地提醒自己已不再年轻。他从未发觉自己有如此多愁善感,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隐秘而躁动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心。在他年少时,他曾借助对神明的忠诚将其抹去,但现在,他却再难平静了。
信已写完,要落地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抬头看了一眼克雷斯,这才发现,克雷斯也在看他。
映着烛火,克雷斯的眼睛好似深潭。弗洛尔如同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有些怕了,怕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装好了信封,微微颤抖着去拿火漆勺,但由于他心不在焉,火漆勺翻了,连带着烛台也被碰下了桌。
昏暗的烛火里,克雷斯覆住了他的手。他慌乱地看了一眼克雷斯,却发现克雷斯的脸已经那么近,未等他后退,嘴唇便已被同样的温热噙住了。
神甫与流氓(三)
西区万神殿的神甫大人彻夜未眠,短暂的蜻蜓点水后,他飞也似地逃离了,尽管那是他的卧室。他在殿外不知徘徊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去,克雷斯早已走掉,连同那四封写好的信。
嘴唇上仍然残留着昨日的触感,弗洛尔神甫虔诚地做着晨祷。他清点了圣物室的圣物,又整理了藏经室的书,甚至了清理了信众供奉的账目——而这些本来都不是他的活。一整天,他都忙忙碌碌,直到傍晚。
接近黄昏的时候,他来了。
弗洛尔面无表情:“你来做什么?”
“我来向您道歉。”
“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
“如果我是来忏悔的呢?”
“已经过了开放的时间,你明日再来吧。”
克雷斯就真的走了,空荡荡的大殿只剩弗洛尔一人,他有些愤怒,还有些心酸,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卧房。
自那以后,克雷斯每日都来,他向他忏悔,弗洛尔眼见着他日渐憔悴,但出于神甫的身份,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次地以相同的理由,借着神明的名义赶他离开。
每日等待那个身影仿佛成了弗洛尔的习惯,这一日的黄昏,他又来了,这个强壮俊美的青年比往日要憔悴的多,脸上带着十分悲伤的神情。
“开放的时间已经过了。”
“您在白日也未听我说。”
“我已经原谅了你,所以你不必多言。人皆有欲望,皆会冲动,但只要及时归正,神明会宽恕他虔诚的子民,也正因如此,我也决定把我这一生都献给神明。”他把这话说给克雷斯听,也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我懂了,明日我不会再来打扰。”一阵沉默,他听到了克雷斯离开的脚步声。弗洛尔转了身,他想说些什么回应,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神甫与流氓(四)
他果真没再来,一连几日。弗洛尔神甫有些恍惚,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好像从未发生过,但他送来赔罪的花却还的插在花瓶里,安静地开放,已然有些凋零。
生活又如同往常,弗洛尔神甫吃过了早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向着神明祷告,倾听信众的忏悔。一切终将过去,那件事也不过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小小插曲。他叫新来的小修女清扫自己的房间,顺便把那束凋零大半的花儿扔掉。这仿佛也是他自己的决心——这一切,结束了。
“弗洛尔大人,这是谁送的花?”小修女问。
“一个信众。”
“您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什么?”他漫不经心地说。
“这是雏菊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皮,”它的花语是深藏在心底的爱。”
神甫大人如同被钉在了地板上,他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敷衍走了小修女。只觉得脑子一片空,最后一声不发地,伸手捂住了脸。
神甫与流氓(五)
暴雨,傍晚,城东区的小酒馆。
“嘿,克雷斯,一个月到了,你赌输了,拿钱!”
克雷斯掏出一个银币扔给他,然后猛地喝了一口啤酒,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也是这家酒馆,克雷斯和他的同伴在酒桌上说起了男人永恒的话题,克雷斯说整个罗尔城的女人都排着队想上他的床,而他的同伴汉克说他再怎么样都泡不到西区万神殿的弗洛尔神甫,还说如果他如果在一个月内成功,他们愿意出一个银埃居。
由于年轻气盛,克雷斯当即应下了这个赌约。他知道那个神甫,严肃沉默,道貌岸然。不为别的,他也想揭下他那张假面具,看看里边到底藏着什么。
他连续去找了他好几天,与他搭话。但他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厌恶。
时间已经过了快十天,他知道得换换手段,于是他如一个迷途知返的人一般,装作忏悔,伏在他身上哭。
那具身体不似女人的柔软,它瘦削,甚至有些硌手。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弗洛尔脸上的一点红晕,他第一次看到这位大人手足无措。他的心像被羽毛搔着,甚至隐秘地有一种渴望,就好像他是一个矿工,发现了一块宝石,正一点一点地把这宝石外边的岩壳敲掉。
他故意晾了他几天,第四天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晃到了万神殿门口,但万神殿的门已快关闭,他只能编了个帮忙写信的借口,进了他的门。
卧室昏暗而暧昧,他坐在了他的身边,映着烛光,他的侧脸十分温柔,完全没有白日里庄严神圣的样子。做贼一般,他将身子靠过去,偷偷地感受着神甫身上的温热。
他盯着人家的侧脸看,不知不觉已出了神,直到弗洛尔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是小鹿受了惊,只那么一下,又快速地扭过了头。但仅仅就那么一眼,克雷斯觉得体内已经有什么被猛地点燃了。
他看着他惊慌失措地碰翻了火漆勺,又碰倒了蜡烛台,他伸手去挡,却再一次迎上他那双眼,他再也控制不住,像是所有坐在所爱的人身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般,混账地把人家的嘴吻住了。
直到弗洛尔跑出了门,他才意识到,弗洛尔是一个神甫,而他这种行为无异渎神。如果弗洛尔愿意,他完全可以送他上绞刑架。
现实如同兜头凉水。他想拉他堕入凡尘,而自己却先坠地狱。
神甫与流氓(六)
“嘿,怎么回事,你不能真看上那个神甫了吧,那么老。”汉克说。
克雷斯被扯回了现实,他的另一个同伴隔着一张桌子挤眉弄眼地看他,“怎么样,说说那个神甫,他的屁股是不是也和人一样干巴巴的?”
克雷斯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直接踩过桌子,抓住那个口无遮拦的同伴暴揍了一顿,那人被打得满脸流血,但根本无人敢拦克雷斯,他像只暴怒的雄狮。最后,他停了手,不顾外边还暴雨倾盆,出了门。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再也忍受不住,他要去做最后一次的尝试,哪怕是被他亲手送上绞刑架......
万神殿已大门紧锁,克雷斯绕到了弗洛尔的窗下,那窗内烛光幽幽,人还未睡。他不敢去敲他的窗,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窗内的身影。
弗洛尔也看到了他,有些惊慌失措地,随即出了房门。
他随他穿过了大殿,进入了卧房,他的身子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擦干,又拿了他翻出的衣服换上。
卧室十分安静,两个人谁也没开口,最终弗洛尔打破了静默。
“你又来做什么?”
克雷斯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以一个尴尬的开头,然后不停地说下去,他说出了一切,包括他的动机,他的心思,以及最后的,他已然沉沦的心。
“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实在是......无法再控制自己,所以最后不管你把我送给治安官,或者怎样也好,我都......原谅我,我不配说出那个字,你把你的一生献给神明,而我希望,能把一生都献给你。”他语无伦次地说完,久久没有回应,抬头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可怜的男人哭了——他已经泪流满面。
神甫与流氓(七)
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进窗子的时候,克雷斯醒了,他想这是他活了二十年以来最幸福的一天,他的怀里是他的爱人。
昨夜他哭得十分可怜,克雷斯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惊喜地环抱了他。他为他擦去了泪水,最后他哭累了,与他相拥,昏昏睡去。
此时怀里的人醒了,他有些害羞,将脸埋在了克雷斯的颈弯。
他们没敢赖床,怕一会出去的时候会碰到熟人。但好巧不巧,新来的那个小修女刚巧路过。
“弗洛尔大人早安,这是?......”
“他是我的......朋友,昨夜来投宿。”
“哦,可是那床那么小......”小修女一脸懵,嘴里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克雷斯看向弗洛尔,神甫大人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脸却有些红了,这让他觉得神甫大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冷漠严肃不近人情,当然,他也早已了解了弗洛尔那柔软的内心。
“我只是叫她打扫过我的房间。”弗洛尔又补充了一句。
克雷斯看向他的神甫大人,不禁笑了。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好,一切的污秽都被洗净,他和弗洛尔漫步在万神殿后的草地上,露珠还未退,沾湿了他们的鞋袜。但他们都未在意,眼里只有彼此。克雷斯知道了很多事,包括他爱他,包括他从最初就动了私心。他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呢?他愿意用一生去探寻,前路很长,也充满坎坷,他知道他们的路不会好走,但他也知道,事情总会越来越好,就如同雨后的晴天。
本来是一个长篇的番外,但是想想自己没长性的尿性,还是当短篇发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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