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唾沫直飞的竞拍进入白热化阶段，参赛选手们为了“夺得头筹”，不顾当街颜面扫地，很快撕破脸皮，互相人身攻击。
“肥猪就不要祸害这么嫩的姑娘啦！”做梦都想生男丁的婆子一脸嫌弃地说。
“你这老货，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把人当母猪生崽嘛。”大腹便便的男人声音洪亮。
“诶死胖子我想抱孙子怎么了啊，关你屁事哩！腌臜玩意儿，回去照照镜子哩！丑的要命怎么还出门嘞！”婆子恼羞成怒骂着。
胖男人平生最恨别人说他的长相，怒气冲冲地说:“再骂老子打死你！”
“丑东西丑东西丑东西丑东西……”婆子瘪着嘴巴像复读机一样挑衅地喊。
啪！
一阵疾风袭来，男人手劲儿足足的拍在婆子脸上，叫人眼冒金星，让她险些站不稳。气得弯腰拿起菜篮里没盖紧的辣酱瓶向男人的头抡过去，辣酱随着瓶身以一道绝美的弧线落在男人锃亮的脑门上，肿起鸡蛋大小的鼓包。男人的头顿时又香又痛，更惨的是辣油溅到了眼睛里，泪水止不住向外喷涌而出，他慌忙用袖子擦眼睛。
婆子喜出望外地抓住机会向他挠过去，顺带抓起一把蔬菜往他脸上、身上抽或摁，什么黄瓜茄子土豆大白菜啦，什么顺手用什么，群众皆在“蔬菜雨”中“自强不息”地看戏。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闭着红肿的双眼，哭着胡乱甩着手臂，想赢回他的自尊与骄傲。两个人厮打在了地上，战况惨烈。
这时老鸨故作婀娜多姿地摇着屁股说:“啧啧啧难看死了，两人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文化，粗鄙不堪。老板啊直接把这娃娃卖给我吧，我那儿环境可好了，姑娘在那儿不受罪啊～”
“放屁，不就是窑子哪说那么好听，这骚货还想给自己老屁股插点羽毛上天啊！”
“就是就是。千人骑万人摸的下三滥也好意思说我们！”地上本打的火热朝天的两个人都认为自己好歹是个正经人家，怎能被这做不正当营生的暗门子嘲讽。
胖男人鼻孔插着根鲜红的辣椒，老婆子被打落颗门牙，却难得同步停下了手上、腿上的动作并统一战线地回骂。
老鸨面上伪装的笑容裂开，手指颤抖。她的脾气如同炮仗一点就炸，小碎步变成大跨步往地上两人咬牙切齿扑去，
“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九阴白骨爪听过没？”
“看老子降龙十八掌！”
“忒娘的你们打就打扯什么武功，俺也编一个，额这个叫双龙进洞吧！”
“啊啊啊进你个老货跟你拼啦！”
“死肥猪掐死你！”
“幸好今天买的菜多，搞不死你们两个！啊疼死了疼死了！”
……
场面尘土飞扬，震天动地，鬼哭狼嚎声一片。
花栀不由地想到第一个男人，长得斯斯文文，一看就是极注重面子的。没拍下的原因之一怕是料到会有这出吧。
花栀全程捂着小姑娘的耳朵，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想让她对世界的污浊肮脏少知道些。
温彧则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个拐杖，地上咕噜打滚的三人一到她们脚边就将他们戳走转移打斗的方向。
打到最后也没分出个高低，三人生了一肚子气，怨气落在小姑娘头上，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平白受一顿打，面子全无，不少看热闹的都是熟人，指不定背后怎么嚼舌根子，成了饭后谈资。真是丢人，丢人啊。
小姑娘的爹本来津津有味地观战，发现三人气氛的苗头不对，赶忙敛起笑说:“大爷姑奶奶们准备出多少买我家小女啊！”
三人面面相觑，转头异口同声:“买个腿儿！”说罢都歪歪扭扭地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
男人傻了眼，半天才反应，捶胸顿足地懊恼不已。
花栀松开了捂在小姑娘耳朵的手，看来今天要厚脸皮问温彧借钱了。欲开口和他讨讨价买下小姑娘，现在没人竞价，应该好讲价，她往后还钱给温彧也能少还些。
她头忽的被什么点了下，仰头看。温彧冲她使了个眼色，花栀看向人群的某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站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身型瘦弱，眉眼均是对小姑娘的担忧，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他犹豫地走到男人面前，扶起小姑娘，帮她把衣裳的尘土拍去，语气近乎恳求，
“叔，求求您，把苑苑卖给我吧，您看这些可以吗？不够等我做苦力挣到了即刻给您成吗？叔，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男人一瞧他手中的银钱，那怎么行，吹胡子瞪眼的。他一把拉过叫苑苑的小姑娘，“不行不行，屁大点钱哪儿够，今天一天还没完呢！就算今天没卖出去老子明天来卖，总有个出高价的噻！不会让你捡到便宜的！快滚快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少年垂头丧气地望着他心爱的姑娘，苑苑也两眼含泪看着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少年，可她不能亦不敢对她的爹爹做什么，生来是不值钱的女孩，在家给了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至于爱情，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肖想的，他上进，优秀，是个有前途的好少年，不能被她拖累。希望自己被卖出去后，他能找一个家庭和睦、专心对他好的女子相伴余生。
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宛若肝肠寸断的气氛，
“老板，一两十文我买下了！”花栀极力摆出一种“我出的价超级高，别人都出不起”的架势，实际上这个价钱是她刚观战的时候听到的，最高就是一两，她多了十文，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了，老板绝对会答应。
果然男人喜笑颜开，连忙点头，还以为今天要空手而归了，不枉费他多等了会儿，宰到了肥羊，比刚刚价出最高的人多出了十文嘞！“成成成，你把银钱给我，人你随时拿走拿走。”他态度和蔼可亲的很，与之前因为一个水壶而痛骂花栀的形象大相庭径。
花栀高兴是高兴男人答应的爽快，可她哪里有银子，咬咬牙，厚脸皮豁出去了。
她暗暗拉了下温彧的袖子，声音小小的，“好兄弟，能借我一两十文钱吗？以后挣钱还你，回去你写个借条，我不会赖账的。”
温彧站的笔直，察觉到袖子微动，瞅见了小丫头满脸绯红地嘀咕着什么。不露神色地软声问：“嗯？”
花栀又说了一遍，
温彧：“什么？”
定是海拔太高的缘故，花栀忍着不自在，示意他头低下点儿，温彧顺从地照做。
我贴耳朵说总能听清楚吧，花栀轻轻拉着他的小耳朵，声音因为害羞而变得甜糯，耳面拂过她的秀发，属于她的气息。
“我说，你能不能借我一两十文钱，以后我......”同样的话要说三遍简直是公开处刑，花栀脸上火辣辣的，慢吞吞地吐着字。
“当然!”花栀还没说完就听到温彧斩钉截铁的回答。
呼~可算不用讲第四遍了，温彧真是大方，借钱眼睛都不眨地答应了。花栀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以后绝对不找人借钱，太锻炼她神志了。
等着收钱的男人无语地看着两人，不就是讲了会儿话而已，至于一个脸红的宛如猴屁股，一个耳朵红的可以透光嘛！
温彧掏出钱袋让她自己拿，花栀一脸难色，又贴近他的耳边，“我不认识钱。”
于是温彧帮她取出了合适的银钱，交给了她。再由花栀付给男人。
男人睨到温彧的钱袋沉甸甸的，厚颜无耻地坐地起价。
“哎我要加钱，反正你们也有钱。再加五十文！”
尽管花栀不知道五十文的价值是多少，可她明白这是在讹人，指不定以后为多还这五十文给别人多打好久的工呢！假设她在足浴店打工，那她得洗多少只臭脚丫子才能挣回来啊！仅仅是假设就让她恶寒了一会儿。
五十文对于温彧来说什么也不是。
“不行！做生意可得讲诚信！是多少，就是多少！”花栀制止了温彧准备往外掏钱的动作，软绵绵的手掌搭在了他宽大的手背上，暖暖的触感从掌心源源不断传来，他喜欢，他不排斥。
“有钱人还扣门。”男人不满地嘟囔。
“天上不会掉钱等着我们去捡，有钱人的钱也是一点一点挣的，怎么支配是每个人的自由，抠门是会过日子知不知道。况且现在不是抠门的问题，是你私自改价，是你不讲信誉。你不要把产生的问题混淆了好吗？”
男人自知理亏，不好大声争辩，还在嗫嚅着什么。
花栀趁热打铁地问：“一两十文不能多了，卖不卖？不卖把钱还我走了！”吓唬吓唬他。
“唉唉卖卖卖！行行行，今天算你们赚了。”男人慌乱应着，装作大度的样子同意花栀的价格。
实质上他妥妥地多赚了很多好不好！秋后的葫芦，哼！
花栀不愿多说，捏着他给的卖身契走到小姑娘旁边，想了想看过的霸道总裁小说，吃力地做出一副邪魅狂狷的表情，
“女人！你是我的了！”
苑苑不失她所望地露出一个惊恐的脸色，不过维持不到一秒，噗嗤笑出声。
花栀无奈地扯了下自己的脸颊，她就知道，圆脸怎么能做出和刀削般面庞的同款表情呢！唉，有空要记得减减肥！不过花栀估计一直没空。
一直陪在小姑娘身边的少年忽地给花栀行了个大礼，
“谢谢小姐买下苑苑，小姐一看就是宅心仁厚之人。求小姐把我也收入府邸吧，我，我不用钱，能吃住就成，我吃的不多的，柴火间也住得惯，只求您收下。有什么需要的，小人一定竭尽所能。”他说罢准备咚咚磕头。
“住头住头！别磕快起来，膝下有黄金呀，男儿不要轻易给别人下跪，知道吗？”花栀伸手去扶。
温彧先一步将少年从地上扶起身，花栀伸出的手悬在空中，虚晃了几下空气就收回，是的，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不晃两下多尴尬呀。
“其实你要感谢的是你旁边的这位，是他出的银钱。”花栀深知自己是一枚穷光蛋，银钱的可不是她现在能有的好东西。
少年没见过如此品貌非凡的人物，潘安在世也会自惭形秽。仿佛多看两眼就是对他的不敬，
低下头朝他行礼道谢，
“多谢公子，感恩公子，公子小姐皆良善，定会幸福安康，白头偕老的。”
这祝福有点不对劲，花栀欲开口解释，温彧指指她手上的卖身契，这才记起来，她的大事还没做呢！
“我呀，不收你。”
少年听后，脸色难掩一丝失落。
“我也不收她。”
少年纳闷地望着她。
花栀边撕着卖身契边说：“我家不用收人的，只不过是看不惯你爹卖女求钱的行径。我们都知道出生是每个人决定不了的，但是人生可以。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总有一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花栀将碎纸随手一丢，纸屑漫天飞舞。
少年埋着头颅，眼里早已满是热泪。第一次有人鼓励他，相信他以后会有出息，家里的父母只会责骂他挣回家的钱少的可怜，有时还会动手。学堂只有弟弟有资格去，即使他现在尚在襁褓，父母也不会舍得出钱让他去。他本来都丧失了考取功名的念头，今天突然就被花栀这番话激励到，复起的信念比之前还要强烈许多！
“谢谢小姐的一番肺腑之言，必会铭记在心的。您和公子，是我和苑苑一辈子的恩人。”
小姑娘和少年两人一起无比庄重地给他们深深地鞠了躬。
“大恩不言谢哈，不要这么客气嘛！认识了大家就是朋友了啊！”
花栀不好意思地挠头。
温彧没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凝视着花栀。
......
目送花栀与温彧远去的身影，两个小年轻开始说悄悄话，
“他们长得好好看！”
“还很般配！”
“对对对！”
“以后我们发达了一定要向他们报恩，是我们的贵人呢！”
“嗯嗯!“
......
回去的路上，花栀怕自己记性差，对温彧说：“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待会儿记得写借条哦，我挣钱了务必会还你的。”
温彧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借条？”
他脚步加快，越过了花栀。
花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回答，赶上他的步伐，欲拍肩询问，
温彧突然停下，又淡淡地说了句，
“会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