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创造时》九玖酱

15、第 15 章

　　秦慕青在实验室睡了一夜，第二天拿着研究申请报告和妖姬蓝姬的程序代码交给赵铭，赵铭随便翻了翻申请报告就随手批准了，于是研究组成立，设置了317层实验室，研究从荒原带回来的样本，那些监闭室的感染血样也成为珍贵的研究材料，他们希望在短时间内找到抗体对抗这种病毒威胁。

　　研究组把这种病毒命名为“毛绒病毒”，因为它表面是一层毛绒触手，像个毛绒球，它能迅速侵蚀人体器官，并且会在十天内攻陷人的全身器官和大脑中枢，使人丧失意志并且发疯，使整个身体成为病毒和细菌繁衍增殖的温床……所以研究组只剩下九天时间救回这一百多号人。

　　林城早上睁开眼先看了眼窗台上的金盏草。金盏草日出而开，黄色的小花瓣被两片嫩绿的绒叶包裹着，迎着朝阳绽放。

　　他起来吃了点儿东西，浇了窗台上的金盏草就出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门，可能是因为待在家里不是他的习惯。

　　经历了昨天混乱，今天米修斯跟秦脩带着一群士兵在街上巡逻。

　　街上很清静，没有多少人像林城一样出来闲逛，店铺也全部关闭了，完全没有平常那种繁华的热闹。

　　一阵风从空旷的荒原夹裹着风沙吹进生命圈，又卷起了地上的几片枯叶，不停歇地在弄堂里打转。林城看向远处，眯了下眼睛挡开将要吹进眼里的沙子，然后他感觉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挠了挠他的脚踝。

　　林城浑身一震，被吓了一跳，挪开脚低头看那个东西，那小东西一身橘黄色的毛，长得像猫，又有点像狗，准确来说像只小老虎，头正好到他的脚踝高度。小东西似乎受了伤，跛着脚继续往他腿上蹭。

　　林城笑着蹲下来，摸着它毛绒绒的头问：“小东西，你是猫和狗的杂交种吗？怎么两不像的？”

　　小东西：“……”

　　“你从哪里来的？”林城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出来遛狗的人，“野生的？”

　　野生两不像：“……”

　　林城失声笑了，伸手托着他暖烘烘的肚皮把它抱起来，举到面前对着它的鼻子蹭了蹭说：“既然你没有主人，我就把你带回家了，起个什么名字呢……”林城看着小老虎棕黑色的眼球，又垂眼看了看它的公母，突然笑了，柔声道：“公的呢，那就叫曼陀罗。绿色曼陀罗。”

　　刚刚得了名字的小老虎眨了眨眼睛，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鼻子。

　　林城轻声问：“知道为什么叫你曼陀罗吗？”好像它真的会开口说话似的。

　　曼陀罗正视着林城黑色的眼睛，它玻璃球似的黑棕色眼球里倒映出林城温柔得有些凄凉的神情，它听见林城说：“绿色曼陀罗的花语是希望和救赎。”

　　曼陀罗似乎感应到什么，低声“嗷”了一声回应他。

　　“但是，”林城的声音很轻，像是飘散在风里，“黑色曼陀罗则是无尽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

　　似乎是受了林城悲观情绪的影响，曼陀罗嗷呜一声，伸出爪子舔了舔，洗了把脸。

　　林城把放进风衣里的大口袋里，轻声说：“带你回家，给你包扎包扎。”

　　曼陀罗缩进口袋里，把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来，透过风衣的间隙看着外面。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原本的体型，但是他却意外获得一个名字和一个温暖的怀抱。想到这里，他用毛茸茸的狗头蹭了蹭林城的胸膛。

　　还没走到F区，林城突然感觉地面微微颤动，接着他看见远处的地面裂开了！紧接着一阵飓风夹裹着风沙和雨雪从东北方向吹过来——是上次地磁不稳定的区域……太阳风暴再一次从磁场裂□□发了。

　　秦脩跟米修斯在C居民楼区域巡视，正处于生命圈外围，风暴像利刃一般迎面而来，切断了供电线缆，激起的火花和电流在风暴中的带电粒子流中旋转、运动，直接燃烧，下一秒——“轰！！”

　　“躲开！”米修斯推开身边的坦尼克往居民楼下跑，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寻找避难场所。

　　秦脩跟米修斯他们躲到了同一屋檐下，他阴沉着脸拨了一个通讯。

　　林城护着怀里的曼陀罗跑到一个废弃店铺里，蹲在墙角，接着手里的通讯器响了几下，接起来是低沉的男音：“待在家里别出来。”

　　听出来是谁的声音，林城心下一颤，抿抿唇说：“我已经在外面了。”

　　“……”秦脩的脸立马冻了。

　　米修斯撩起眼皮看了眼秦脩，攥紧了坦尼克的手。

　　虽然只有几秒钟的沉默，但林城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外面的狂风席卷了电线杆和车辆，夹裹着冰雹和风雪，甚至还有碰撞产生的火星，空气里的水分很快被高温太阳风蒸发，变得干燥难耐。

　　“原地等着。”

　　“我没事。”

　　两个人同时开口，林城一怔，缓缓问：“你要干什么？别乱……”来。不等他说完，秦脩就果断切断了通讯，剩下的一个字被风暴席卷，消散在干燥的空气里。

　　林城的心像是突然被人攥紧，喉头哽着从墙角站起来。

　　秦脩用定位系统找到林城的位置，对米修斯说：“风暴结束前保证每个人的安全，秦博士会来接你们。”

　　米修斯点点头，看着秦脩的身影消失在风暴里，他的风衣被吹得变形，但是他的背影一如印象里的上校一样坚毅和无畏。

　　“坦尼克，”米修斯突然笑了，轻声开口，“他还是我们的上校。”

　　他还是那个可以为了所有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上校，还是自己心里敬佩的、并且向往的位置……虽然他手里背负着两条人命，但是他肩膀上还肩负着一万多人的生命。

　　坦尼克看着他的侧脸，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你终于想通了啊。”

　　.

　　秦慕青站在控制室，透过全息屏看着外面的情况，沉声命令：“发射。”

　　“收到。”程序员坐在操作台前，按了发射按钮。

　　发射出的粒子流聚集而成的飓风和正在往主城区袭击的太阳风主流轰然撞在一起，突然爆炸，像火山喷发般激起层层热浪……接着风暴似乎慢了下来，像是时间突然静止。热浪和火星像水里的波浪和水花被风夹裹着吹向四面八方……

　　控制塔早在监测到太阳风时就采取了措施，只是没想到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所以猝不及防，还是让太阳风破坏了C居民区，居民区电源瞬间被切断，通讯在三分钟前也被磁场影响，现在联系不到秦脩。

　　“全城搜索，实施救援。”秦慕青的语气不像平常那样热情了，像一座冰山挡在了那股热情面前，突然不近人情。

　　“收到，已经在搜索……”三秒后程序员又说：“C区3号楼发现10名幸存者——是米修斯他们！”

　　“启动星舰R-32前往救援。”

　　“星舰R-32准备完毕，已启动。”

　　全息屏上面又出现两个正在接近的红点，程序员倒吸一口气说：“上校正在接近另一个生命体。”

　　秦慕青眉头一蹙，“谁？”

　　“ID150635063。”

　　秦慕青紧锁着眉头，神色晦暗不明，深吸一口气稳住呼吸说：“先去救米修斯他们。”

　　“是。”

　　林城从废弃的店铺里走出来，在街上艰难行进，还要注意避开空气里的火星和冰雹，怀里的曼陀罗不安分地动了动，林城伸手把他按下去护着，还嘟囔了一句“别动”。

　　曼陀罗嗷呜一声，委屈地缩了进去。

　　秦脩看着红点定位正朝他移动，黑着脸加快脚步，看见风暴里那个单薄的身影时眉头突然下意识拧起来。

　　林城感觉到身后一股热浪潮水般涌过来，脚步陡然一顿，转过身瞳孔一缩！一大股热浪夹杂着火星朝他正面袭来……

　　“林城！”几乎是同时，秦脩突然朝林城扑过来，抓住人拉紧怀里，脚下被绊住，齐齐往后栽去，在最后一刻，秦脩把林城锁进怀里，护住林城的头，两个人倒在地上打了个滚，热浪贴着秦脩的后背吹了过去。

　　林城大脑突然天旋地转，再次睁眼，对上了秦脩沉静的黑蓝色眸子。

　　秦脩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起来，伸手把林城拉起来，看见他怀里的小老虎，眉头不悦地拧了一下：“出来收宠物？”

　　“……”林城刚刚才攒起来的好感像那股热浪一样被吹散了，护着怀里的小老虎说：“这是一条生命！”

　　秦脩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拉着林城的手腕往F区走，“我送你回去。”

　　小老虎在林城怀里蹭了蹭，偷偷看了眼秦脩，心说这人真凶。

　　风暴虽然比刚开始的温柔，但还是一样的恶劣，秦脩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护着林城回到F区，接着风暴像是第二次来袭似的突然激烈咆哮起来。

　　林城看着外面的凌乱，拉着秦脩的手腕说：“等风暴停了再走。”

　　秦脩转身看着他，黑蓝色的眸子像一潭深不可见底的湖水，冰冷平静，然后他垂下眸子，睫毛挡住了一半的视线，看着林城拉着他手腕的手，“嗯”了一声上楼。

　　林城松开秦脩的手腕，朝怀里的曼陀罗笑了笑。

　　到了六楼，不知道秦脩看见了谁，脚步突然顿住，身后的林城撞在了他后背上，从秦脩身后探出头，他看见了欧尼尔森。

　　“欧博士？”林城笑着从秦脩身后走出来：“你这是……刚回来？”

　　欧尼尔森收回落在秦脩脸上的目光，平静地说：“打算出去看看。”

　　“？？”林城嘴角一抽：“现在出不去……”

　　“我知道。”欧尼尔森的目光移向秦脩，平静地说：“好久不见。”

　　林城眨巴眨巴眼睛，在这两人之间来回看。

　　“原来您在这里。”秦脩的声音平板无波，脸上的表情也极淡。

　　“是啊……”欧尼尔森喟叹般说道，看向秦脩身后虚空中的某一点，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看着秦脩说：“我原本不应该活到现在的。”

　　“？”林城的眉毛突然拧了起来，跟秦脩神同步。

　　欧尼尔森的神识像是突然回到了体内，眼神逐渐清明起来，看着两人问：“你们两个吃饭了吗？”

　　“没有。”秦脩面无表情地说。

　　“噢，”欧尼尔森转身开门，“我要回去做，你们要来家里做客吗？”

　　林城：“不……”

　　秦脩：“好。”

　　“？？？”林城猝然看向秦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迷魂药，一脸懵地看着秦脩越过自己进了欧尼尔森的家里，然后飘飘呼呼地跟进去。

　　欧尼尔森洗了几个番茄说：“食材不多了，只能做一些简单的。”

　　林城羽睫微颤，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欧尼尔森似乎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问林城：“孩子，你知道番茄土豆在这个时代怎么种出来的吗？”

　　林城摇摇头，“不知道。”

　　欧尼尔森的笑意更深了：“那你知道辐射育种吗？”

　　林城突然抬起头，他感觉到秦脩淡淡看了他一眼。

　　“辐射育种是生物育种的一种方法，有物理辐射、化学辐射等多种方式，我们控制塔是采用电离辐射处理植物，诱发其突变，从中选出优良的变异个体，”欧尼尔森又开始了他的科普，林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觉得欧尼尔森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好像身上会发光，或许是热爱的力量。

　　小老虎从林城怀里探出头，伸出舌头舔了林城的下巴一口，秦脩不悦地看着曼陀罗问：“公的母的？”

　　“？”林城奇怪地看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回应：“公的。”

　　秦脩的脸黑了。

　　曼陀罗：“……？”

　　欧尼尔森笑了一声继续说：“孩子，早些年的时候你还没来，我们控制塔还有青椒，一个青椒的重量可以达到500克，玉米能结出8个玉米棒。”

　　曼陀罗听到了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林城敲了敲他的头说：“罗罗回去，没出息……”

　　曼陀罗对罗罗这个称呼很满意，又舔了下林城的下巴。秦脩看着这俩，脸比锅底都黑。

　　“但是随着资源紧缺，青椒和玉米都没有留种，只剩下成本低的番茄土豆，”欧尼尔森叹息一声：“连最基本的太阳花也没了。”

　　林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盆金盏草，可能是这个星球仅剩的一盆花种了。

　　“育种园在控制塔的320层，你还没去过吧？”欧尼尔森突然看着林城问。

　　林城眨眨眼：“没。”他脸上跳跃着期待的神情，像个期待棒棒糖的小朋友，秦脩淡淡瞥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嘴角若有若无地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