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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去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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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风颂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也没有失眠,就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像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一样难受。他起身,轻轻推开自己的屋门,去客厅温了杯牛奶,看了一眼客厅的钟——凌晨一点。风颂又走上了阁楼,意料之外的是,陈愿的门没有关紧,留出来一条缝,床头的小夜灯还开着,橘色的灯光散落在地上,投射成影。
风颂看见微弱的灯光下缓缓升起的烟雾,而陈愿则是默默地望向窗外,面色极差,看不清楚他的神色。风颂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听见陈愿的声音:“为什么总跟着我?”
风颂推开了门,把手中微凉的牛奶递给陈愿,严肃地说:“我担心你?”
陈愿淡漠开口:“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你担心什么?”
一个人,也挺好的。看着陈愿拒人于千里之
外的样子,风颂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心啊?”声音很小,好像只是不经意说出口的一句嘟囔。
陈愿听见了,但是假装不知道,突然就有点想开口搭话了。
除去半夜那段小插曲,陈愿躺在了床上,但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后又起来了,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六年前的他们,细碎稀落的夕阳映在两人的脸上,他们望着镜头毫无负担地大笑,年幼天真,活泼且可爱。看着照片,陈愿突然觉得多年积压在心里的石块减轻了不少。
六年前被拐走,陈愿经历了太多不可言说的苦,曾经温柔的少年,现在除了伤痕累累的躯壳,身心疲惫的心灵,一个支离破碎的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
六年的时光过去了。
风颂朝着他们曾经的梦想迈步,且越靠越近。而陈愿却迷失在六年前的赛前,不知所踪。他们的人生早在那时便已经脱轨,背道而驰。人生就像一局棋盘,当自己走错了一步时,此后就会被迫步步走错,最后满盘皆输。
陈愿有些头疼,心里空落落的。他记得六年前的小孩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哥哥”的风颂,却没见过如今跟在身后用澄澈的目光看自己的人。
其实,陈愿和风颂差不多大的年纪,少年时的他们都笃信着人不彪悍枉少年,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奋斗,把自己的青春背负在身后,然后轰轰烈烈往前奔跑。
而当陈愿十七岁时,他却习惯了缄默。
被拐走后,陈愿经常试图逃跑,每次出逃失败都会招来了一次比一次狠的毒打。他屡战屡败,但也从未气馁。奋力一跃,就算终究坠落,但总归是摸到了更高的天空。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形形色色,却再难有人像风颂一样,给陈愿死水般的生活掀起一丝涟漪。
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以风颂想不到的方式,在无人可知的角落里,奋力挣扎,像是陷入沼泽的旅人,最后却因太过用力,而永远埋葬在地下。人生的
陈愿躺回床上,闭上眼,心情有些压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时空似乎一下回转到那个秋末的对话——“我……不走……我还有……比赛……还有……”还有人在等着我,不能走。
突然,“陈愿你起来了吗?上学要迟到了!”
风颂的声音打破了回忆,那个五彩缤纷的秋天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变成了灰白色。
“好,马上。”陈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应道。
风颂特意叫了原先家里的保姆买了早餐来,像包子馒头蒸饺烧饼三明治面包牛奶豆浆橙汁等等楼下早餐店里能买到的都买了个遍,几乎摆了一桌子。风颂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等人下楼,而陈愿是在当风颂咬完最后一口小笼包里的肉时下来的,他出现在客厅的时候,穿着一身清爽干净的校服,风颂猝不及防被汤汁烫到了嘴皮。
“嘶嘶——”疼得风颂当场被刺激的流了生理性的泪水,面容有些狼狈。陈愿默默走前,抽了两张茶几上的面巾纸,递给他。风颂忙不迭地接过,赶紧把嘴上的油和刚刚刺激出来的泪水都擦干净。
风颂问:“你穿校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