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数》BLbl格巫

4、不堪

　　“阳大爷！”，杨超凡站在天桥最上面那层台阶大嚎一声，“顾大爷！你们让我和潼潼等的好苦啊！”
　　人行道上，顾辞和任阳两个人并肩走过来，远远的听见了杨超凡的哭嚎声，任阳挥了挥手臂喊到：“来了来了！”
　　仝潼一拳头砸过去：“滚，叫谁潼潼呢！”
　　杨超凡揉着胳膊，转过脸，盯了仝”一会儿，慢悠悠的说：“叫你呢，谁让你整天喊我超孩，超儿的。”
　　“你……”仝潼瞪着眼说不出话，抬起胳膊又挥过去。
　　杨超凡身子一闪躲了过去，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仝潼的手，皱着眉头：“说你几句怎么了？别总动手动脚的，被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是不是啊，潼潼？”
　　“你他妈再叫一句试试，需要老子教你怎么读音调么!？”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哎……你你你，影响不好啊……”
　　顾大爷和阳大爷来到上面，只见杨超凡和仝潼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顾辞叹了口气，说：“喂，别打了。”
　　两个人仍在忘情的扭打着。
　　顾辞很后悔为什么要跟着两个傻逼过来：“喂，你们……”
　　“顾哥。”任阳在一旁小声叫他。
　　“嗯？”顾辞转头看向任阳。
　　金灿灿的光线射在任阳白皙的脸上，反射着朦胧的光晕，照映之下，两双黑色的眸子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浅棕色，宛若藏着繁繁星海，熠熠生辉。
　　任阳勾着嘴角，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上方，语气毫无掩饰流露着兴奋：“快看天，快看天空！”
　　顾辞顺着任阳手指的方向，微微抬头。
　　天空是一片橘红，颜色很浓，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放射出的柔和光芒，透过云层的重围，镶上了一道发光的金边，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好看吧？来来。”任阳掏出手机，一只手举在空中，食指弯曲着，中指伸直，做出半个心形的手势，“来，哥！拍张照片做个纪念，最近正想换换头像。”
　　顾辞把手怼了过去，只是两个人手一大一小，怎么也摆不好一个对称的心形。
　　“没事，挺好看的。转过去，转过去，别逆光。”任阳迅速点了几下手机屏幕。
　　“耶！”任阳又做一个胜利的v字形手势，“来，哥，再来！”
　　顾辞没忍住笑出了声，二话没说又把手伸了过去。
　　“咔擦”任阳迅速抓拍，勾着顾辞的脖子，拉着他一起看照片，“太棒了顾哥，爱心和胜利的手势咱俩做个情头，你要哪个？”
　　顾辞想了想，指着刚才拍的那张照片说：“这张吧，我喜欢这个，爱心太low了，你留着吧！”
　　任阳“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把图片发给了顾辞。
　　两个人靠在栏杆上，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这时，杨超凡和仝潼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只听见杨超凡惊呼：“卧槽，这天真好看！”
　　仝潼拍了拍衣服，白了杨超凡一眼：“一天天卧槽卧槽的，肚子里能不能有点墨水，知识就是……”
　　“行了行了，来潼潼！”杨超凡掏出手机，一把揽过仝潼的脖子，“咱俩也拍一张纪念纪念我们第九十九次打架！”
　　仝潼惊了：“卧槽，你有毒啊，这个也记？”
　　杨超凡迅速点下按钮，冲仝潼一笑，继续低头摆弄手机，过了一会才说：“没，瞎猜的。”
　　“………”
　　顾辞和任阳换好头像，一看杨超凡和仝潼又凑一块了，嗤笑一声：“你俩闹够了吗？我们现在可是旷课出来的。”
　　杨超凡撞了撞仝潼的肩膀：“没事，老冯媳妇要生孩子，人老冯老来得子，再次喜当爹，去医院陪他媳妇儿过生产期。反正是老刘的晚自习，上不上无所谓。”
　　任阳把手机塞回了衣兜里：“那到时候还要包几个大红包给老冯啊！”
　　几个人一阵爆笑。
　　顾辞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先看看李琪琪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找个宾馆住下来，到时候一起吃宵夜，我请客！”
　　杨超凡和仝潼一听，立刻欢呼：“辞哥威武，辞哥最棒！”
　　“辞哥！”杨超凡拍着胸脯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爷爷了！”
　　仝潼踹了杨超凡一脚：“滚，哪来的我们？要当孙子别拉上我！”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杨超凡走在最前面带路，边走边说：
　　“自从李琦琦爸妈发现李琦琦和王瑜锦的事，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听他之前说过，平时放学，周末还是放假的，他就会一个人在餐厅打工挣点零花钱什么的，当时我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顾辞皱了皱眉，问道：“这件事情多久了？”
　　杨超凡想了想，说：“一个多月了，可能更久，我也不太清楚。”
　　顾辞沉着脸，没再吭声。
　　任阳轻轻握上顾辞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老杨，他爸妈怎么发现的？”任阳问道。
　　“这……不清楚。”杨超凡尴尬的搓搓手，“毕竟这事关人家隐私，知道太多是要遭雷劈的。”
　　“去你的吧，照你这样说，你还能活到现在？早被劈得连渣渣都不剩了吧！”一直没说话的仝潼忍不住吐槽，“……那七班的王瑜锦呢？退学是他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杨超凡重重叹了一口气，“……昨天放学前我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看见他爸妈了，商量退学的事。”
　　四个人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着。
　　直到来到一栋破旧的楼房下，杨超凡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一个窗口，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到了。”
　　几个人似乎都有些犹豫。过了许久，顾辞打破沉默说：“上去吧。”
　　来到201房门前，杨超凡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一阵东西碰撞的声音。
　　杨超凡没来得及收回去手，房门猛地被打开，一阵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一一
　　一一“哥！”
　　李琦琦就站在门口，布满血丝的眼睛放着亮，可当他的视线落在杨超凡一行人身上时，眼神顿时暗淡下来。他靠在门框上，一只胳膊撑着，紧握拳头，似乎很吃力很失望的样子。
　　他脸色很憔悴，原本含光的眼睛现在空洞无神，衣服有些凌乱，和平日在学校乐观爱笑的模样完全不同。
　　顾辞他们一时间愣愣的，没认出这是谁。
　　“老杨是你们啊，进来吧。”李琦琦说话的声音很沙哑，看样子应该是刚哭过。
　　李琦琦缓慢的转过身，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黑乎乎的，光线很暗，窗帘紧闭。啤酒易拉罐扔的到处都是，橙色的液体一小滩一小滩的聚着。
　　顾辞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李琦琦的步子越来越慢。
　　突然，顾辞看见他身子晃了晃，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咚”的一声闷响倒在地上。
　　“李琦琦！李琦琦……”一行人大惊失色，扑向地上的李琦琦。顾辞转过李琦琦上身的那一刻，吃了一惊。
　　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面流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