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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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少年的号角为这群海盗们拨开迷雾之后，剩余的航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这片时间仿佛永远定格住的海域温柔地敞开怀抱迎接这群外来者，连海风都识相地吹动着张扬的船帆，把众人推向旅途的终点。
虽然加勒此人一向不喜形于色，但是在这样的时刻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嘴角，甚至在口中轻轻哼唱着属于海盗的古老歌谣。甲板上也已经早早地开始了庆祝，擅长演奏的水手们不知从哪个船舱里翻出了上一任主人留下的乐器，三三两两地坐在木质地板上。他们手中大部分乐器已经有些走音，但没有人在意这些，现在的他们只需要一点音乐和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
起初大家还在各弹各的，但杂乱的曲调渐渐汇聚成了珀罗海岸流传最广的那首歌曲，歌颂着美丽的少女与她永远也回不来的、航行海上的恋人。些许走调的廉价乐器弹奏出了有些奇妙的和弦，这是只有在海上才得以听闻的曲调，带着粗犷奔放的自由感，让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种奇异的悸动，仿佛是十五六岁少年独有的一腔热血。
一个没有拿到乐器的海盗开始跟着乐曲放声高歌，随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这场合唱。这合唱不够整齐且缺乏配合，甚至就连最基础的音准都无法保证，但它足够嘹亮、足够气势磅礴，带着仿佛能穿破天边云层一般的气势回荡在这片海域，就像是光靠这声音就击退一切敌人。但这样激昂的歌声在空荡的海上却又显得那么寂寥，带着一丝随风而逝、难以捕捉的悲哀，就如同...海盗的一生一样。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加勒再也不允许自己的船上出现哪怕一品脱的酒精，但玛丽安号毕竟曾经不归他管，她的酒窖里依旧藏着成箱的朗姆酒。一曲早已演奏完毕，但属于海盗的音乐还没有结束，某个大胆的家伙直接把酒桶带上了甲板，水手们就着上面简易的龙头为自己斟满了酒杯，碰杯声和交谈声在乐器止息的隙间隐约传来。甲板上方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的气息，却让人意外地感觉有些怀念，所以加勒决定对船员们挑衅权威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今天不出现醉鬼就好。
远处布莱特正缠着一个手持鲁特琴的水手，胁迫他弹奏自己最喜欢的乐曲，两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久违地在海上喝到酒的水手们一边放声高歌着古老的曲调，一边红着脸更加卖力地干活，甚至配合着曲调将抽缆绳的动作抽出了节奏感。这熟悉的一幕让加勒在恍惚间感觉自己仍然身处黑枭的甲板上，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黑枭船长，直到他用余光看到塞亚特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人发现加勒注意到了自己，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他大大咧咧侵入了加勒的私人领域，和加勒一样将身子斜靠在围栏上，微微侧过头开口道：“虽然偶尔找点乐子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也别太放松警惕了。”
是啊，眼前的种种太令人怀念，以至于即使理智如加勒都忍不住尽情放纵一把，让自己沉溺在过往的记忆之中。但是梦总是要醒的，脚下的船只早已不是黑枭号，而他现在也有了新的任务：和塞亚特一起，引领玛丽安号抵达航海图的终点。
加勒终于决定不再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他迈步走近水手们聚集的甲板，有人热情地给他递上一杯盛满了金黄酒液的啤酒杯，但被他摇摇头回绝了。
“收拾收拾准备工作吧，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赶呢。”加勒拍拍手，用一种平淡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了这个让人有些扫兴的消息。甲板上响起了三三两两的嘟囔声，有个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大但水手直接脱口而出：“我还以为海盗船长会有什么不同，切...都那么古板，你和塞亚特果然是越来越像了！”话音刚落，那人好像就被吓得一激灵，甲板上的其他人也纷纷被吓清醒了，他们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加勒的表情，见他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便灰溜溜地收拾好东西飞快回到了岗位上。
加勒沉默了几秒，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转头去看看身后的塞亚特。水手的声音说轻不轻说响也不响，不知道那人听到了没有，如果听到了此刻脸上又会作何表情呢。
塞亚特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加勒身上，见加勒回头看向自己，他难得地垂下视线避开了两人的对视。黄昏时分暧昧的日光在他脸上打下大半片阴影，让加勒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他隐藏在睫毛下闪烁的蓝眼睛里又仿佛藏着万千思绪，加勒觉得自己仿佛全都看懂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懂。
两人默默地站着，加勒一直在注视着塞亚特，而塞亚特则迟迟没有抬起视线回应加勒的目光，这非常反常，毕竟通常来说塞亚特才是那个在背后默默看着对方一举一动的人。两个决策者之间角色反转的奇妙画面让水手们不由自主地伸长脖子往这边悄悄打量着，但加勒不知道为什么难得没有在意这些好奇的视线，依旧执着地盯着塞亚特的脸，直到对方像是承受不住一般逃也似地扭过头，快步离开了甲板。
加勒依旧站在原地，凉爽的海风让他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他回想起这段算不上漫长的旅程，和塞亚特的合作几乎占据了大半部分。两人有过争执，有过磨合，但更多的是两个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或许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对方，虽然不如自己所愿，但这样好像...也不赖。
加勒身后传来水手们整齐的吆喝声，修修补补后的破旧航船在海面上稳定而迅捷地前行着。这只在危机时刻拼拼凑凑而成的队伍，如今已经变得很出色了，是任何经验丰富的船长看到都忍不住要夸出口的、令人骄傲的船队。
这是两个人共同造就的成果。
如果未来能和塞亚特一起航行在珀罗海上，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加勒默默眺望着远处洒满磷光的平静海面，温柔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