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小明星》月满澜江

6、第六章 丑闻

　　大年初二。早睡的人还没起，晚睡的人刚躺下的时候，宋永明的手机铃声突然炸锅似的响了起来。他挣扎着从睡梦中挣脱出来。捞过手机，迷瞪中也没看清来电人就接通了电话，艾琴火急火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语气严厉，语调高扬，一听就是兴师问罪的。
　　宋永明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嘟嘟囔囔地道：“跟秦锐点男模玩剧本杀啊……”
　　等等，男模。有什么东西从宋永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秦二世没脑子，但有资本。你没脑子，有资本吗？宋永明，你是吃过亏的啊！”艾琴的话音越来越高，宋永明的瞌睡彻底醒了，嚅嗫着问，“艾姐，出什么事了吗？”
　　“你自己看微博热搜！”艾琴没好气地说。

　　宋永明急忙打开微博APP，果然top1“疑似 一线小生与玩票大佬深夜怒点数名男模”的词条后挂着一个血红的“爆”字。top2是“微博崩了”。前十的词条都是跟他与秦锐相关的内容。
　　战况之惨烈，可窥一斑。
　　看来时值春节，大家都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打麻将跟打字，打什么都不是打？打麻将还有输赢，打字吃瓜获取的可是纯纯的情绪价值。

　　宋永明颤抖着手点开了第一个词条，置顶博文就是他跟秦锐在酒店前的清晰正面照，他们点的四个男模倒是贴心的一一打了码。
　　宋永明约莫记得自己看过这样一句话：艺人们都是才华横溢的，只是比起每天追随在艺人身后拍出罕见照片的狗仔来说，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好消息是，照片中的他与秦锐看起来还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尚且没有淫邪之意。
　　坏消息是，被爆这么狼狈的丑闻，娱乐圈应该是混不下去了，大抵生物圈也不好混了。不能换个星球生活的话，就只能换个形态存在了吧？
　　词条下，热度第一的博文就是对他与徐世的爱恨＆他与秦锐的纠葛的总结盘点。文章详细完整，感情细腻丰富，资料真真假假，以假乱真。直把他们三人的感情写出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的风采。板上钉钉地给他定了一个“魅魔”的名头。就连他跟秦锐点的男模都变成了他们感情里play的一环。
　　实实在在的感人至深，也着实令宋永明这个局中人都汗颜。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有魅力，能够前脚勾搭着新晋次顶小生，后脚还能收服圈内玩票大佬。辜负了万千网友的一番苦心，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永明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网友的言论大抵可以分为三类：
　　主流言论：骂娱乐圈真脏，都是烂黄瓜+上流社会真下流的。前者骂他们仨，后者专门骂秦锐。当然，也有不少人嘲他年老色衰，凭技能上位。总之，不论黑的白的，统统聊成黄的脏的。
　　粉黑大战：值得欣慰的是他们仨都有各自的粉丝，令人无奈的是他跟秦锐的粉丝加起来都没有徐世的零头的多。基本上就是他跟秦锐的粉丝被徐世的粉丝摁在地上摩擦。这样的境况也正常，宋永明只是想不通说的都是中文，怎么有人说出来的中文就能直奔下三路。
　　邪教CP党：磕永世CP余情未了藕断丝连的；磕永世CP二次方，玩票大佬趁虚而入后来居上的；磕他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的。甚至已经有不少人给他们剪了几生几世，不同身份，不同立场的MV，有舔颜的，也有叙事的，滤镜或唯美或苍凉……大过年的，都不睡觉的吗？这才几个小时，阅读量最高的MV已经突破百万大关。是谁说的，这群孽畜，有这技术，干点什么不好？
　　宋永明看了半天都没有琢磨明白这个“永世CP二次方”是什么意思，翻了好几页才看到，原来，他跟秦锐也是“永世CP”，秦锐，江湖人称秦二世。翻到这个解释的时候，宋永明都快不认识这个“世”字了。
　　宋永明没有任何危机公关的能力，只能无助地问：“艾姐，现在这事怎么办？会影响秦锐吗？”
　　电话那头的艾琴话语里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宋永明！徐世人家这次是白得的热度，秦锐口碑风评如何能影响他的人生吗？悲催的只有你。这件事一爆，你现在拍的剧要不要换角还两说呢。你就不能对自己上点心？你到底还想不想混娱乐圈了？”
　　“哦。那没事了。我再睡会儿。”宋永明一听这件事牵连不到别人，顿时放下心来。一来，自己债多了不愁；二来，自己问心无愧。反正都这样了，爱咋滴就咋滴吧。人生匆匆几十年，春夏秋冬皆好眠。人生无趣，不如睡觉。

　　宋永明睡了，秦锐可不敢睡。
　　艾琴的电话吵醒宋永明的时候，周佟正在大力拍秦锐的门，边拍边嚎：“哥，别睡了！秦氏总裁的电话要打到宋永明手机上了！！”
　　面对着微信页面一水爆红的热搜的时候，秦锐是比宋永明还懵的。他没有做过一线，也没有抢过资源，更没有给自己狠砸过资源，出风头的事情向来与他无关。现在这个局面，可以说是他从业以来最火的时候了。热度与谩骂齐驱而来。
　　然而，这些都不如他手机里传出的冷然的声音让他紧张：“哥，我真没被骗感情。你不要吓着他。”
　　秦锐跟自家大哥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传达了“区区小事”的意思，又痛快的给秦锋要了几个人。随即吩咐周佟找人追查最开始爆料的账号，联系秦氏那只签了他一个艺人的公司发通告。
　　娱乐圈艺人的通告在众多吃瓜网友的心里，还不如厕所里的纸。厕所里的纸，没用过的，说明还有用；用过的，至少曾经有用。娱乐圈艺人的通告，既证明不了自己，也糊弄不住吃瓜群众。发来发去，无非是一块自欺欺人的遮羞布。最后的结果能不能如通告内容一般呈现，看钱到不到位就行了。
　　在他公司的通告下，网友们排队贴了那张他跟宋永明的清晰正面照。呼吁秦锐是爷们就站出来，给个正面的解释。又问宋永明这个缩头乌龟到现在也一言没发，是以为拔了网线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吗？
　　秦锐一看，欣然开了直播，相机从留言里挑几条回答，一时间竟似与广大网友唠起了闲嗑。他与宋永明的关系，也照答不误。
　　网友：二世是怎么跟宋永明认识的？
　　秦锐笑：你们怎么也知道这个诨名？
　　网友+10086：那是二世不了解，这个诨名正是我们广大网友送给你的。
　　一排排的回复刷过去，秦锐揉揉眼睛道：“你们刷慢点，看得我眼睛疼。”
　　他长得英俊，声音有磁性，身上贵气又重，性格大方豪爽，直播间关了打赏，却一直有工作人员在直播间发拜年红包。不论多过分的问题，他都笑盈盈的当没看到。
　　都是吃瓜的，大过年的，又听人说吉祥话，又有红包拿，除了目标明确的，真吃瓜路人也不好意思为难他，看他说眼睛疼，大家也都放慢了刷屏的速度。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看脸的，也从来都是看钱的，一个有颜有钱说话又好听的帅哥大过年的哄着你，换谁不开心呢？
　　渐渐的，野路子的吃瓜人多了起来：二世，你这么好的男朋友，能不能跟宋永明说一说，他歇歇，跟我谈两天？
　　秦锐讶然：中老年男人、中老年妇女们放弃我了吗？
　　网友：二世什么时候跟明哥一起演个双男主剧呗。
　　秦锐：宋老师演技精湛，工作敬业，是我非常敬佩的前辈，只要有好本子，只要宋老师肯赏脸，我求之不得。
　　网友：二世，我过年的新衣服过水之后就大了不少。
　　秦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瘦了呢？
　　网友：二世跟徐世徐老师合作感觉怎么样？
　　秦锐：远看挺像个人的。
　　秦锐各种插科打诨的风格，突然变得这个锋利，网友们一看有戏，吃瓜的兴致更上一层楼了。
　　纷纷提问：
　　二世觉得徐世帅吗？红吗？演技好吗？
　　二世评价一下徐世老师呗。

　　秦锐看着手里周佟刚递过来的资料，看到不少带节奏的营销号都是徐世公司旗下的，冷笑道：“徐世啊，我的建议是他早点找个人嫁了吧。”
　　眼尖的网友截图+放大镜也看到了模模糊糊几行字，大抵清楚了秦锐跟宋永明是被人算计了，而徐世也正在其中。
　　此时，已是早上九点。各大平台关于宋永明、秦锐、徐世的热搜直线上升，一骑绝尘。
　　除了宋永明依然安静如鸡之外，秦锐在直播间跟网友唠得如火如荼，细心的网友发现徐世上线下线二十多次，假模假式的发了一条：“秦老师真幽默。”秒删后，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又引起网友们一波团建。
　　更有好事者开始逐帧逐条的分析他当初跟宋永明的情变，宋永明那剩得不多的粉丝也瞅准了机会图文并茂的为自担被辜负、被打压的境遇哭诉。
　　得，又是一波粉丝乱战。秦锐无语。秦锐庆幸自己撑死算个二线。躲避了好多风言风语。

　　秦锐完全无视徐世的绿茶操作，看该查的人跟事都查到了，事态也发酵得差不多了，直接在直播间放出了昨夜点男模的视频，评价道：
　　“我们点男模，一没伤风败俗，二没违法乱纪。我们就是玩剧本杀缺人了，走正规渠道找来的正规陪玩的工作者。男模，不过是一种世俗的带偏见的称谓。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买卖皮肉，也不买卖爱情。”
　　网友们看到视频就知道这是摄像头录像，更有技术流大神亲自做了视频分析，从专业的角度证实了，秦锐他们从进门到出门，全程无剪辑。果然只是认认真真玩剧本杀。几个所谓的男模全程规规矩矩，认真推理。倒是秦锐逻辑缜密、思维敏捷，宋永明慢吞吞的，想什么都慢半拍的样子特别像熊猫。为他们招了不少粉，不过这已是后话。
　　现在网友们只想调侃几句：二世多少有点变态在身上。哪个好人家会在自己酒店房间里装摄像头？
　　秦锐无辜：八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不遮不掩，不是非法偷拍，门口有提示，房间里的摄像头也很明显，只要抬头就能看见。装摄像头就是为了录下来，方便复盘。
　　这个视频，我们会同步到各大APP我公司官方账号。那些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的‘爆料者’、营销号，我公司已全面取证，请各位静候律师函。
　　秦锐说完就下线了。
　　网友们面面相觑：感情我们被秦二世亲自带节奏了啊！不过，秦锐比徐世爷们多了。有事他是真上啊！别的都不说，单钱这一项，这一早上，散财童子似的，撒出去小百万了。（没有看过直播，我查了一下，直播间是可以发红包的，只是不清楚发红包的上限是多少。有误大家提醒一下，我修改。）
　　徐世当初跟宋永明分手，可是削铁针头，无中觅有，所过之处，天高三尺。果然，恋爱脑得看对谁。跟对了人，有爱也有钱，跟错了人不但没爱还贴钱。

　　宋永明一觉睡到自然醒，正准备起床。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秦锐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宋永明，开门。”
　　开门的宋永明与站在门口的秦锐大眼瞪小眼，半晌，最终败下阵来。无奈道：“秦哥，来约我退圈吗？”
　　看着他这混不吝的样子，秦锐第一次赞同“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因为这一刻，他真的笑出声来了。
　　这个人，被他忽悠着去点了男模。玩了一夜剧本杀。本来清清白白的人，突然一口大锅扣下来，他不想着怎么利用黑红的流量，也不想着怎么做好危机公关，反而在计划退圈。这多少是真有点毛病了。
　　想到这里，秦锐长臂一展，搂着宋永明进了屋，调出视频，把手机怼到他眼前，道：“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多大点事。”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那现在小的是不是可以接着睡觉了？今天没有我的通告。”宋永明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道。
　　秦锐点点头，道：“你可以放心的睡。我的工作室已经发布了完整的视频以及律师函。热搜也全部压下去了。那些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的营销号也都起诉了。就连他们背后有没有推手，也都查出来了”秦锐敲了敲手机，又道，“哥哥既然敢带你去玩，就能保证让你玩得开心，没有后顾之忧。”
　　秦锐话说得霸气，坐在他旁边的周佟听得直翻白眼。面对着宋永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秦锐一副开水不敢烫我的架势。周佟非常想开个帖子吐槽“我的老板与偶像都是傻逼。”

　　宋永明也没有接秦锐的话，只是拿起手机给艾琴打了电话，通知她不用操心危机公关了。
　　“我挂了你的电话，周佟就联系我了。说是起得晚了，才让事态发酵成这样。我已经看到秦锐工作室的律师函跟视频了。现在网络舆论都一边倒了。说有人见不得你搭上秦锐这条大腿，故意整你呢。”事情解决了，电话里艾琴的语气也轻松不少，跟宋永明电话粥煲得仿佛热恋期。如果不是秦二世等得不耐烦，半强迫宋永明开了免提，大家一起听热闹的话。
　　最后，艾琴长达两个小时的滔滔不绝终于在时针走到十二点时挂断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秦锐揉了揉脸，迷茫地问道：“她刚才说了些什么？”
　　周佟同样迷茫的摇了摇头。
　　四只眼睛齐齐看向了宋永明，宋永明耸耸肩，总结道：“好好拍戏，努力赚钱；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抱你大腿，力求翻身；远离徐世，福寿绵长。”
　　“哦~~~”秦锐拉长了声音与周佟一起给艾琴点了个赞。不得不说，艾琴作为一个经纪人，没有去参加脱口秀真是屈才了。只是，艾琴这样话多的人，怎么会带出宋永明这惜字如金的性子？
　　眼看到了饭点，宋永明为感谢秦锐救他一命，让他可以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给妈妈赚医药费，亲自去厨房做了三碗清汤素面，吃饱喝足后，还把两位送上了车。
　　看着秦锐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宋永明心里升腾起一阵恍惚与空茫。
　　秦锐走之前的话在他耳边回荡：宋啊，最近我在学着做投资……别的我也不懂，就准备攒两个熟人局——一个综艺，一部刑侦犯罪剧。咱俩这么熟了，到时候你也来捧个场呗。就跟咱们一起玩剧本杀一样。
　　学着做投资，攒两个熟人局？果然是秦二世说话。演了十几年的戏，今天可算是见着活的霸总了。
　　“抱你大腿，力求翻身。”说这句话的时候，宋永明是没有当回事的。他心里就没有想过抱秦锐的大腿。不过是电话开了免提，他们三个人都听到了。他不总结进去，显得太矫情了。至于期待，是完全没有的。这世间，谁也不欠谁的，也没规定谁一定要帮谁。不曾想，不过是随口一说，就来活了。
　　还是艾姐说得对：远离徐世，福寿绵长。
　　再次躺会被窝的宋永明决定把这八个大写用正楷写下来，裱起来，挂在床头，日月诵读。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呢。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斯嘉丽·奥哈拉，也适用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