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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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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梦就是由潜意识影像上升成为意识举动的东西。
那些面目可憎的凄神厉鬼在残垣断壁间仰天狂笑。
这里……是战场。
这里……同样也是坟场。
有,战士。
有,战士们。
他们毅然了背影,站在我遥不可及的前方挥舞着战戟。
他们陷入那片火光漫天的背景里,陷成了好厚好厚的沧桑浮雕,那些沉痛的嘶吼和泪水都要深深深深地埋没进去。
他们不曾拥有高大的身躯,眼看着好多好多鲜红的颜色漫延,要透过破败的衣衫渗开来。
战场上一片混沌。
地上铺着的那是枫叶么?不然怎会红的这样灿烂。
空中驻足的那是乌鸦么?不然谁人笑的如此凄凉。
疯狂扑来的敌人看不清扭曲的面容,滔滔不绝的远远看不见尽头。
战士们势单力薄。
血腥味的风扫过去,吹起他们皱折的衣角。
旁观者永远都不会知道战士心中畏惧的眼泪,因为它被人为地埋得太深太深。
血色残阳之下,一切都要被染成刺眼的红色。
可是好清楚呀……鲜明的色彩好清楚呀!
赤、橙、黄、绿、青、蓝、紫。
他们的戒指上——哦不他们的心中——要把绚美的火焰的叫嚣作为生命存在的祭奠。
淹没了。淹没了。
一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殷红与腥臭。
再也见不到曾经鲜活跳动的火焰和脉搏。
敌人只剩下一个。
而这个人站在很高很高的悬崖上,徒留给一张黑色剪影。
——这个人正在高调的宣传“他就是罪魁祸首”。
他宣传的对象只剩我一个。
我站了起来,挪动步子,向崖顶走去。
我脸上是亲切的笑容,手里却是滴血的利剑。
可是好远哪……
我感到有些累了,可与那个人的距离却丝毫未缩短。
我开始跑起来,但没有料到那“罪魁祸首”先一步隐去了身影。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在空无一人的战场哭泣,眼泪婆娑中我发现自己其实就站在崖顶。
坟场上一片混沌。
一柄柄兵刃深深地扎在地底,交叠穿插错落有致。
所有原本锃亮的刀锋都镀上一层干涸的血液,颜色由暗红变成了金红,闪着了不起的熠熠光芒。
沙砾灰屑混杂在还残留着牺牲者啜泣声的风里吹来,又无奈的停落在一块块矗立的坟头,模糊了墓碑上浅浅的字迹。
也许,这上面是亲人的名字,朋友的名字,战士的名字。
我的心头莫名的涌起一股欢喜又懊悔的心情。
我不敢置信的掩上面孔,而那刀锋上金红的反光透过了手指的缝隙——
墓中人的灵魂早就被乱刀剐成的网无情的囚禁。
我哭得好伤心好伤心,阵风却笑得好高兴好高兴。
——风它扫过,虚掩了牺牲者的名字。
我伸出血迹斑驳的手,艰难的抹去所有的尘土。
原来死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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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她,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而这个梦出现了一次又一次……每次的梦境都大同小异——
战场,战士,那个黑色剪影,沉重的墓碑,还有,自己的死亡。
自己后知后觉的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所以苏醒的时候,感到自己的额头上有好多后怕的冷汗。
苏其时身处一所简陋的医院。
从灰尘满布的窗户望出去的话,应该是在离那个庆生宴会礼堂不远的郊外医院。
小福尔得不见了,福尔得家族的指环也不见了。
——是那晚昏迷后有家族的增援赶到吧。
对于福尔得家族的人来说,苏这样一个莫名其妙戴着BOSS戒指穿着服务生制服昏倒在旁的人……把她送到如此医院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同情了……吧。
苏就这么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有几处简单的包扎。
她开始怀疑这里是否有医生护士。
天空阴沉沉的,是想要下雨的样子。
苏用视线朦胧的眼眸艰难的聚焦。
她很想却又无用地嘲笑人性的冷漠。
受害者总是楚楚可怜地辩驳命运的不公。
作俑者一直浑浑噩噩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由“淅沥淅沥”变成“哗啦哗啦”。
窗外的雨果然在灰暗的背景下舞蹈地好不欢快。
而如此这般雨声的聒噪在苏的耳畔就变成了严厉的逐客令。
苏想她的确是该走了。
医院楼道的走廊里很阴暗很阴暗,天花板上的破旧灯管有一着没一着的跳闪着微弱的亮光。
苏双手扶着长起青苔的墙壁,稍稍撑住虚浮的身体。
她光着脚走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拖动着快要散架的双腿。
每走一步,骨骼都不可抑制的折动着,生出钻心的疼痛来。
她眼中看见的是模糊不清天旋地转的长长通道,似乎永远也无法通向光明的尽头。
她突然感到包扎的纱布上渗出了湿热的血液,随后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
可是苏还在继续走着。
伤口撕裂的疼痛已经不足以唤醒她的理智。
她走啊走啊走啊。
失血过多最终让她倒了下去——
眼前就是溢满光亮的出口。
苏抬起头望望,眼前白茫茫一大片。
然后自己所经历过的生死瞬间,那些震得耳膜疼痛的枪响与呼救,一个又一个如此相似的黑色剪影……
都飞快的在眼前浮现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命运像圆周率一般不规则的循环?
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多转瞬即逝的杀戮在灵魂深处孕育出鲜活的种子?
好想哭……好想好想……但是……
不知道……全部都不知道……
在大面积的白色里,那个挎着LV包,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出现在苏面前。
她的容貌与苏有着100%的相似度。
她满是不屑的说——
切,本大小姐正做着穿越的美梦呢,没想到穿着穿着就穿越到你这个倒霉鬼身上来……
苏吃力的眨了下眼睛。
她确信这只是一个幻觉,不过这个幻觉的出现把所有的谜团都联系在了一起。
于是苏抱着打赌的心理放任了自己衣衫上依旧在不断变多的血迹,悄悄合拢眼睛。
之后是昏厥的黑色。
在意料之中醒来了。
窗外阴沉着天——没有下雨。
自己躺在病床上——没有出血的痕迹。
苏带着略微得逞的心情苍白的微笑了下。
她放弃了之前想要走动的愚蠢想法,尽管不一会儿雨声就吵个不停。
还是安安分分的休息好了。
在预感生命将会变得非常忙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