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南艺

5、环住了她

　　回到公司，顾存溪打开了电脑，继续浏览着桌面的文件，经过分析，这家公司的年收入应该在八十万上下，抛去租金装修水电人力，硬件的消耗和更新，一年的纯利润应该剩不下多少了，况且整个校区几百平米的面积，在这样的地段，租金会是一笔大数字

　　“存溪姐”

　　听到程声叫她，顾存溪回过神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个你能不能帮帮我啊，虽然知道了同期比，不过这些文件的汇总我有些找不到重点，之前没有做过这些，就帮别的部门打印一些文件，做些简单的表格”

　　看程声有些苦恼的模样，顾存溪无奈：“那我们一起做吧，文件的汇总交给我，你负责计算同期比怎么样？”

　　“谢谢存溪姐，你真好，没有你在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声如释重负

　　打开电脑里的Excel，顾存溪熟练的输入数据，这是她以前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对这些文件做内容摘要，数据统计是她再擅长不过的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心里父母和工作就是她唯一在乎的

　　…

　　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没有停过，程声知趣得也没有再打扰，两人一直忙到了傍晚，顾存溪把所有文件一一整理，汇总，重新排版后做成了表格

　　靠向椅子，她伸了伸手臂，发现精力已经不比以前了，过去通宵做表都没有觉得吃力，如今只个一下午的时间，就觉得累了

　　经过一下午的文件汇总，对这家公司她有了详细的了解，在运营管理上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员工纪律松散，工作又没有规划，人员分工不明确

　　这些文件本应该属于销售部管理层的工作，周报，汇总，数据分析都是要在会议上用到的重要文件，怎么会交给一个并不熟悉的前台来做呢？

　　没过一会公司的人陆续往外走，顾存溪看了眼表，到了下班时间，大家准时打卡，在这一点上，所有人倒是做到了统一

　　她拿起衣服，整理好工位向外走去，在公司门口她远远的看到了女人纤瘦笔直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本想上前打招呼，但一想到面对女人她不自在的感觉时，顾存溪决定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她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可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女人温柔的声音，像是风从耳边吹过一样

　　“存溪，你住哪里？”女人走过来冲她笑

　　“长宁路附近”顾存溪回头淡淡地

　　“这么巧，我也住在哪里，我们顺路可以一起走”

　　熟悉好闻的清香，围绕在周身，钻入了鼻腔，她本想找借口拒绝，但是心里又好像隐约在期盼什么

　　其实她是愿意跟这女人同路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存溪，在想什么？”萧裴音看她一副失神的样子，柔声提醒

　　“嗯？”顾存溪回过神，摇头说：“没什么，那就一起吧”

　　说罢她转身向车站走去，女人走在她身边见跟了上去

　　一路上很沉默，顾存溪余光时不时往旁边瞟

　　该说点什么？她想

　　这样的沉默实在有些尴尬，顾存溪憋了许久，话说出口时才发现连声音都是低哑的：“听程声叫你裴音，你姓裴吗？”

　　刚问完，她当既反应过来这是个蠢问题了，不姓裴，还能姓音吗？

　　“哦，对了，都忘记跟你自我介绍，我并不姓裴，我姓萧”

　　顾存溪尴尬笑笑

　　“很高兴认识你”她转过头看着她，眸色很温柔

　　四目相对，墨黑的瞳仁里微微有光，一双漂亮的杏眼，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柔，像泉水一样清澈

　　顾存溪愣了两秒，忙的撇开头，目视前方，心里像是有人在敲鼓，砰砰的响

　　“你和男朋友准备结婚了吗？”萧裴音找了个话题，她忍不住的好奇这个少言沉默的漂亮女人

　　经过昨天之后，顾存溪对“结婚”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她实在不太想跟谈论这个，仔细想想，如果是彼此相爱的话她应该会很期盼才对，可她不但没有，反而很排斥

　　“结婚我没有想过”她语气冷了几分，想了想又反问道：“你呢？结婚很多年了吗？”

　　“嗯，结婚七年了，有一个女儿”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儿子…”

　　顾存溪点头，若有所思：“一儿一女很幸福，不过男孩子倒是有点淘气”

　　萧裴音勾唇，没在接话

　　虽然看起来是笑，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笑里是带着苦涩的，顾存溪的思绪都停留在萧裴音说起儿子时的反应上，便没有发现

　　明显停顿，又欲言又止，正常情况下，都会直接表明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不知道她为什么分开说，而且语气带着点犹豫

　　两人并肩走到车站，像早上的高峰一般站牌处挤满了人，这个时间正好是晚高峰

　　“你不是本地人吧？听你口音并不像这里的人”

　　“嗯，我不是，刚来江怀没几天”

　　顾存溪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是哪里人，从哪来，又为何来，这些都与萧裴音无关，说出口却又与她的痛苦有关，所以她不愿讲

　　迟迟没有等到顾存溪再开口，萧裴音知趣的没有再问，她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可她真正想知道的顾存溪没有讲

　　“我也不是本地人，不过老家离江怀不远，是周边的一个小地方，我丈夫是本地人，结婚之后我便一直在这座城市生活，一晃就七年了…”

　　从她的语气里顾存溪听出了别的什么，类似落寞，她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样，让人觉得空洞又寂寥

　　萧裴音垂下眼眸，盯着她粘上泥土的鞋尖，淡淡又问：“之前一直在酒吧驻唱吗？”

　　“嗯”顾存溪点点头，欲言又止

　　没等多久车就驶进了车站，因为晚高峰，所以车上人很多，互相拥挤，紧贴，两人站在一起，顾存溪稍稍比她高一点

　　车里摇摇晃晃，随着车辆行驶中带来的颠簸，她们身体时不时的碰在一起

　　若有似无的清香一阵阵飘来，顾存溪抓着栏杆的手不知觉的紧了紧

　　两人一路无话，顾存溪不太喜欢在人员密集的地方与人交谈，她想或许萧裴音也一样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伴随着司机的叫骂，车内的人纷纷失重

　　萧裴音由于没有抓紧扶手，身体闪了一下向后倒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手紧紧揽住了她的后腰，手臂收紧用力的将她拉了回来

　　一前一后的失衡让她站不稳脚，右手下意识的环住了顾存溪的后腰

　　两人贴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度，气息交织在一起

　　“没事吧？”顾存溪柔声问道

　　“没…没事”萧裴音愣愣的，近距离下，她的脸格外清晰

　　虽说两个女人之间的拥抱，牵手并不奇怪，但此刻，却引得旁人纷纷看来，带着一丝奇怪的审视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们都楞了几秒

　　萧裴音环在顾存溪腰间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滑动了一下，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这样的距离和动作是不是过于暧昧了些，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像是本能一般没有缘由

　　一丝淡淡的香水味钻入了鼻腔，其中夹杂两人一点薄荷香烟的清凉

　　她抽烟？萧裴音猜测，又忍不住的嗅了一下

　　这样的烟味居然有些好闻，淡淡的烟草香透着一丝清凉的薄荷，她一向讨厌烟味，因为丈夫常年吸烟，身上总是带着浓重焦油的味道，她对此很是厌恶，但顾存溪身上的味道却很清新，虽然也有着香烟的气息，但一点都不让人讨厌，甚至这种淡淡的烟草香有些迷人

　　第一次她觉得香烟的味道原来可以这样好闻

　　“那个，萧裴音？”顾存溪面露尴尬

　　“嗯？”回过神，这才骤然发现身边的人投来的目光和两人之间的姿势，萧裴音瞬间松开手，向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好意思，谢谢”她低声说，理了理身上发皱的衣服，眼神有些慌乱

　　前面司机正在大声叫骂，顾存溪轻声叮嘱：“车子行驶很不稳，你抓紧些”

　　“知道了，谢谢”萧裴音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

　　刚刚那样近距离的接触，顾存溪的脸落在了她的眼里看的真切，她五官立体，一双带有欧美人的眼窝显得双眼很是深邃，嘴唇透着粉红，30岁的人居然都看不到什么唇纹，双唇看起来软软的样子，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与她相配

　　一路上顾存溪没有再说话，她刻意向右侧迈了半步，与萧裴音拉开距离，这样或许可以止住她此刻纷乱的内心，刚刚被她轻拂过的后腰，此刻火辣辣的升温

　　车上的广播响起报着站名，萧裴音收回思绪，愕然于自己刚才的想法

　　怎么会盯着她的嘴唇看半天？

　　“萧裴音，我们到站了”顾存溪边说边向后门走去，萧裴音慌张的回过神，穿过拥挤的人群匆匆走下了车

　　两人站在车站前，氛围说不出的古怪

　　“那个，你住哪个小区？我往东走”萧裴音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跟你相反，我向西，先走了”

　　说罢不等萧裴音回应便转身离去

　　“…”

　　走回去的路上，想起公车上的那一幕，顾存溪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这样的触碰她一点也不反感，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刚才萧裴音搂过的位置，像是还留有余热一般

　　顾存溪猛然停下脚步，站在街道旁，对自己刚才的想法的举动愈发不解，她猛的摇头，心想应该是因为情况紧急的缘故，所以这样的触碰她才不反感

　　*

　　萧裴音站在家门口，摸索着钥匙，打开家门的瞬间，就看到女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妈妈～”

　　“小馋猫，是不是又饿了？”她伸手抱起女儿，又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

　　“回来了？”陈峰从客厅走来，边看着报纸边说道

　　“嗯”萧裴音闻声看了一眼，眸色带冷

　　“晚上去爸妈那吃，吃完顺便在那里辅导楠楠功课”

　　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是她七年如一日的婚姻生活，没有任何波澜，平静的如死水

　　放下在路上买来的水果，蔬菜，看着眼前跑跑跳跳的女儿，她温柔的笑了，安安长的很像她，可爱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陈峰的痕迹

　　对萧裴音来说，女儿是婚姻当中唯一没有后悔的存在，像是给了她辛苦又复杂的人生里那么一点点慰籍

　　“妈妈，妈妈！”安安蹦蹦跳跳的在原地转圈，小手在空中挥了挥

　　“怎么了，安安？”

　　“我，想吃这个”安安手里举着个苹果，努了努嘴

　　“安安乖，去客厅等我，妈妈洗好了拿给你”萧裴音接过女儿手里的苹果，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安安晃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萧裴音拿着苹果，正转身去厨房，就听到陈峰不耐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苹果那边没有吗？爸妈等咱们吃饭呢，先过去吧”

　　萧裴音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眸色渐暗

　　一想到要去他父母那里吃晚饭，止不住的压抑感便会袭来，在陈峰的父母面前，每一次用餐都会让她难以下咽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七年来，她都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