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昭日月》遠山鶴

5、第 5 章

　　典当行内，众人围坐于八仙桌之下，听着盘坐在八仙桌上的王昭，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的讲她是如何见义勇为、危难关头当仁不让。明明就是一个吃瓜群众小人得志，却活生生的被王昭讲出了波澜起伏、惊心动魄。
　　王昭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深不可测的说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在一片嘘声中，各自散去。张叔在门外站了半天，这时才进，上下看了一圈确定王昭没受伤，这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小昭，你所讲几分真假？”
　　“八分真两分假。”王昭不假思索，“张叔你放心吧，曹老爷跑的可快了，一定没事儿。”
　　王昭见张叔还是担忧，甚至还要走，特意把自己的钱袋子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叔啧了一声，摇摇头，但还是拿了五两银子给她。王昭掂掂银子，也摇摇头。
　　“怎么？你还嫌少？”
　　“谁会嫌银子少呀。”
　　张叔赏了个爆栗给王昭，一甩袖子离开了。王昭揉揉头，进屋，正准备把自己今天的成果放到自己的小金库里，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大银元宝没了。你知道心痛是什么滋味吗？眼泪止不住得流，有人劝她坚强，所以她倒立靠墙。
　　王昭还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拿回来，但一想起放在自己颈间的刀，她还是有些害怕。只好自欺欺人的改了主意，本来就不属于自己，这钱丢了也没什么不好。王昭手不自觉的摸上那道血痕，还是有点蛰。
　　三天后，典当行一月一次的拍卖会开始了，王昭作为保安队队长守在大厅里，时刻保护拍品的安全。王昭作为一个大侠自然是要和普通人区别开来，一身红衣，头发用红丝带半束在头顶。
　　为了能够看到全场，王昭天还没亮就起床，从那颗树爬到屋顶，又从屋顶下到阁楼，然后从阁楼的窗户爬到楼里的横梁上。然后就一直坐在那里，王昭感觉自己快要坐化的时候，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说是拍卖会，其实就是一群暴发户在那出丑，那副《清明上河图》典当行都已经拍过三回了。但也不是没有识货的，坐在二楼包间里的才是这场拍卖会，让楼下那帮人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正主。
　　暴发户巴结上了朝廷官员，那这钱还不是说来就来。虽然王昭看不惯，但也没法阻止，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王昭落寞地瞥了眼二楼，然后眼睛瞪得像铜铃，耳边响起警笛声。
　　这楼上栏杆处趴着两个劲衣打扮的人，不时说着悄悄话。然后其中一个男子突然离开，看样子应该是来这踩盘子。对于这类小贼，王昭一向没放在眼里，来了和能走是两码事。
　　王昭虽然年岁小，但不知道替典当行守住藏宝库多少次了。先不说藏宝库内含玄机万千，就单说王昭设计的一套安保体制。
　　十五步一岗，三十步一哨；白天两人一组从东苑起一个时辰一趟巡院，从西院起与东苑差一刻钟一趟；晚上五人为一队东西苑相差一刻钟，每半个时辰出发一次。设倒班制，日夜循序。王昭身为保安队队长不定时检查，发现有偷懒的情况立即逐出概不复用。每人每队巡园时拿上哨子，铜铃，一旦有情况立即吹响。
　　至于巡楼就简单多了，在藏宝库外设有岗哨，楼里每一层设有流动岗哨，每一楼梯口设有固定岗哨。王昭不定时不定点巡一次。
　　虽然说人是多了点，但有王昭在就不可能缺人。再加上她带回来的都是快活不下去的人，只要包吃包住也不求月钱。
　　这场拍卖会拍的东西都不怎么样，唯独能让王昭打起兴趣的就是一个大叔仗着官大低价抢走一件拍品。给一旁的小伙气得都不敢吱声了。待到人群散去、拍卖会结束，王昭才反应过来，不对呀内大叔抢的是我家的钱呀！但王昭想追究的时候，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淦！”
　　“小昭姐姐，‘淦’是什么意思呀？”小彩忽闪着大眼睛天真的问。
　　“就是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意思。”王昭不想教坏孩子只能遮一下。
　　“哦。小昭姐姐！淦！”
　　…
　　夜幕降临，王昭心里惦记着白天的两个小贼，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那个身量娇小的越眼熟。为了保证安全王昭今天又是巡院又是巡楼的溜了好几圈。她也明显的感觉到，今天晚上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
　　因为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偷懒，但王昭就想懒一会儿，没办法了。王昭带着两个大鸡腿到藏宝库，虽然说她有门钥匙，但从门进得登记到时候自己偷懒的事不就被发现了吗。
　　这么点事还想难住她？她是谁呀，那可是未来的总镖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江湖中人当然走窗了！
　　王昭揣着鸡腿，通过自己的麒麟臂，两三下就上去了。一推开窗，王昭的一条腿迈进去的一刻，夜视极好的她就看见了躲在暗处的人影。
　　未明敌者，王昭不好暴露自己已经发现他的事实。只好与他互相试探，虚与委蛇。王昭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找了一处角落，席地而坐。
　　“诶呀！这是几点了？也不知道一会儿那帮兄弟能不能准时赶到，这鸡腿可就两个，先到先得喽！”
　　王昭又走到窗边，仔细看了看月亮的位置，还肯定的点点头，“恩，快了。”
　　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吓退这小贼，没有想到自己说了半天，那人倒是一动也没动。王昭害怕他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带走，只好用下下策了。
　　王昭贴着墙壁移动，她记得在这间屋子后面有一个开关。只要拉下开关，引燃火线，届时整间屋子的蜡烛都会被点燃，顿时灯火通明。
　　可惜王昭的意图被对方看透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别动。”不是王昭逆反心理作祟，是真的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冷言冷语的威胁很让人讨厌。
　　王昭猛地向前一蹭，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在黑暗中十分清晰。那人收刀时已经来不及了，想要上前查看王昭伤势。此时，王昭眼疾手快落下机关，顿时灯火通明。
　　那人被突然的光亮刺的睁不开眼，王昭抓准时机一脚将人踢出窗外。藏宝库灯火大作示意有贼潜入，霎时间整个典当行铜铃、竹哨响声一片。
　　王昭也借机翻身下楼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那个被踢下来的正是锦衣卫经历陆绎，连带着六扇门捕头袁今夏、杨岳都被捉住。但奈何人家官家身份，张叔带着保安队不能奈何他们。还得将他们带回藏宝库，让他们仔细搜查。
　　躲在暗室的曹昆未曾想到几人去而复返，在洞中窥探之时被袁今夏瞧个正着。但此时三人皆被保安队队员包围，追赶不及让他逃脱。
　　陆绎见此将刀置于张叔颈间，一股异香散发开来。众人窃窃私语，“没想到锦衣卫的绣春刀是用来切鸡腿的。”
　　陆绎发誓他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丢人过，他原本还担心那名被他伤到的人。而现在，他只想将其抓进诏狱。
　　在其凛冽的目光之下，众人收声，而张叔也迫于无奈讲出了曹昆搞到了一张人皮面具的事。
　　袁今夏、杨岳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向陆绎行礼后就离开了，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在呆下去了。本来是来查案的，被这重重岗哨困个半死，最后关头被陆绎连累被俘。
　　陆绎身为锦衣卫经历，有时天子巡狩、巡幸行宫时，会负责皇帝的安保工作。今天饶是他也被这岗哨弄的有些头疼，他想要见见这机制的设计者，好回去改良天子的安保。
　　张叔知道上次王昭遇到的就是这位陆经历，根据她的说法她跟这位应该是结下梁子了。为此，张叔只说是个云游的道士给定的。
　　陆绎见他隐瞒也就没再追问，至于那个让他出了这么大丑的人，他一定会找到他，让他尝尝绣春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