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昭日月》遠山鶴

4、第 4 章

　　陈有福因为在老家时上过几天学堂，字写得不错，被张叔指派去替拍卖品撰写介绍词。典当行一个月只有一场拍卖会，他的活很轻松，再加上王昭的拐带，他堕落了。
　　典当行花园里的假山石上，陈有福和王昭躺在上面，眼睛上各敷着一片黄瓜片，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小昭姐姐，我们还要晒多长时间呀？”
　　“不急再晒会儿。”
　　“可是，小彩他们说我黑了好几度了。”陈有福有些消受不起了，这天天晒晒足一百八十天，自己好像能发酵了。
　　“这叫日光浴，再说了黑点怎么了，你知道那些个欧美人为了美黑花了多少钱吗？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个月来，陈有福早就习惯了王昭偶尔抽风，嘴里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陈有福也明白了，她晒不好自己是好不了了，只有一个办法了。
　　“小昭姐姐，张叔找你。”
　　“啊？你不早说！”王昭一把将脸上的面具、黄瓜摘下来，丢给陈有福，自己一个鹞子翻身，摔在地上。然后一边揉屁股，一瘸一拐的跑了。
　　火辣的太阳下，滚烫的石头上，陈有福的心拔凉拔凉的。他颤巍巍地捡起那个有小一寸厚的面具，向天大喊，“王昭！你个骗子！”
　　王昭的身体素质好，平时磕了碰了的揉一揉就好，再去找张叔的路上，王昭算了算日子。
　　“张叔！”王昭跑过去，在快撞到张叔的地方急刹车，吓得张叔差点仰过去。
　　王昭扶稳了张叔之后，一脸的激动，“张叔，是不是灵儿快来了！”王昭一激动就容易摇人，张叔一大把年纪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挣脱出来。
　　“不能了。”张叔闭眼睛缓解晕眩，一手捋着山羊胡。“小姐在家学女工什么的，来不了了。”
　　这万恶的补课文化还真是源远流长，“那您叫我什么事呀？”王昭平时里的工作就是保护典当行的安全，但因为他不发月钱，所以王昭平日里有好几份小时工兼职。当然这都是私活，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叔眼珠一转，他正愁这差事找不到人，想来王昭的功夫不错，应该不会出事儿。王昭被张叔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曹昆，曹老爷最近要出趟差，你去送送他。”
　　“有钱吗？”王昭拇指食指在一起搓了几下。
　　“臭丫头，说什么？”张叔伸手要去拧王昭的耳朵。
　　“当保安又没有钱赚，那我当然要想办法攒点嫁妆呀！”王昭捂着耳朵灵活的躲开。
　　“说什么呢！害不害臊！”
　　王昭冲张叔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走了。张叔惆怅的看着王昭的背影，没有想到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
　　张叔佝偻着腰，咳了几声转身回到房间，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让他转了回来。王昭的大脸突然出现，张叔觉得自己差点背过气去。
　　“张叔，曹老爷在哪等我？”王昭嘻嘻一乐，拍着张叔的胸口。
　　“东城郊外。”
　　话音刚落，王昭又一溜烟跑走了，边跑边喊，“张叔五两银子！”
　　张叔在后面也喊“三两”，看着王昭还是一副孩子心性，摇了摇头，然后直了直腰，自己好像还能再挺一挺。
　　东城郊外
　　王昭一路跑来，虽说体力好但也还是喘着粗气。眼神四处打量，寻找曹老爷的踪迹。也不知道为啥，出差不走官道，非得自己冒险。
　　“这明朝就是不行，到处都是土路”，王昭一边拍着衣摆上的灰，一边抱怨。
　　王昭扫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反倒是在一个破屋外面看到一匹马。探着脖子往里瞅瞅，试探性的喊了两声。不一会儿，屋里一男子探头探脑的出来，怀里还抱着包裹。看见王昭后更是将包裹藏到身后，手中的剑将出未出对着王昭。
　　王昭连连摆手解释，“曹老爷，你忘了我了！我是小昭呀！”
　　“小昭？”曹昆定神细视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来人身份，也不怪他没认出来，毕竟当初王昭离开的时候才十五六岁，再加上王昭今日穿的靛蓝色圆领长袍，窄袖箭束，腰间一条宽边青色腰带，三千青丝尽数束起，活脱一个少年郎。
　　认出来人，王昭护着曹昆一边走一边唠，曹昆将以后不能见到女儿的遗憾，补在这个从小陪着自己女儿长大的小姑娘身上。在得知王昭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龄，曹昆二话没说掏出来一个银元宝塞给王昭，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头，喃喃自语，“可惜我看不到灵儿出嫁的样子了。”
　　王昭听见还以为灵儿出嫁在即，恰好赶上曹昆出差，才有了这番感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王昭安慰他，“没事儿，老爷你快点办，工作结束了早点回来不就能赶上了。”
　　王昭扶曹昆上马正要离开，一个穿着六扇门捕头制服的人突然从旁边的山坡上冲下来，将曹昆踢下马。然后抽出佩刀与曹昆缠斗，可惜他功夫不到家，没多时就落了下风。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就像追剧开了二倍速。王昭全程都保持着一个牵马的动作，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尽量降低自己的的存在感，也是她天生神力带来的假象，曹昆以为她不屑与此等渣渣动手。而王昭心中却在咆哮。
　　天呐！谁能告诉她这剧情发展是怎么回事儿，“警察”当街袭击老百姓？！！还动上刀子了！这活儿是另一个价钱了！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保安，一个对未来抱有理想的普普通通的人，难道真是天将降大任于她身上吗？
　　好在曹昆功夫不赖，三两下就将那人踢伤。王昭见状赶紧催他上马，正在这时王昭忽然听见那山坡上又有声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红色的洗衣机滚筒，哇！转的真快！
　　待到那人落地原来是名锦衣卫，纵使王昭再没有常识，她也知道在明朝锦衣卫、东厂、西厂不好惹，不对是你根本不敢惹，你就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曹昆与那人过招，没几下就被背住胳膊擒住了，但那小捕快却上前抢人。好机会！这他妈当街抢劫可还行！正义的王昭不能忍！闪身上前，一脚踹向锦衣卫的膝窝，虽然招式土，但王昭的力气实在是让人难忍。
　　那人吃痛再加上小捕快纠缠，手上的力气松了，给了曹昆逃跑的机会。那人突然跳起身子腾空就要去抓，王昭一把抓住他的右腿，就在空中将人甩向一边。幸亏那人身姿矫健，反应敏捷，这才稳稳落地。
　　他不欲与王昭纠缠，还要去追，曹昆见状不知撒了什么白色粉末，乘乱逃跑。
　　好小子！有烟不早用！
　　听到马蹄声远去，王昭也准备撤退了，这官官相护真是让人没法对抗。可她嘴上还偏偏不饶人，叫嚣着要去举报他们！小苍蝇和大老虎都得进去！扫黑除恶，我在行动！
　　就是这么一句，那人听声辨位一把绣春刀已然搁在王昭喉咙处。刀锋凛冽，王昭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被划出一道血痕。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白雾中，这不屑的声音真是让人不爽。
　　王昭摒住呼吸稍向后撤了一小步，发现刀没有跟着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顾忌。
　　陆绎耳廓微动，发现自己失去了王昭的声音方位后，顿时紧绷。忽然感觉到脑后一阵风袭来，自己歪头一躲，也只是堪堪避过，但侧脸还是被人打了一下。地上哐当一声，众人没有在意。再听到王昭的声音时，已经走远了。
　　王昭行动成功脚底抹油马上撤出，她的声音得意洋洋，“小白脸子！抢劫还跟我俩厉害！”
　　待到白雾散去，只剩下他和那个袁今夏了，陆绎上前两步捡起王昭掉落的银元宝，脸上笑意更甚！很好，我一定会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