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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平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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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
都城中依旧热闹,红火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在百姓间传递不绝。弈亲王府倒成了对比。
一个红木盒子被摆在桌子上,段叙野把钥匙放在盒子上:“小庆安呢?”“她去拿糖葫芦了,一会就过来。”段明懿回答。
“糖葫芦?这玩意儿还没糖葫芦重要?!”萧木有点郁闷。段叙野意味深长地道:“这会儿的糖葫芦肯定比这张纸重要。”
皇宫外转角处。
都城里的欢乐没有晕染到转角处,转角处静悄悄的,甚至没有守卫。一个身着雪青色长袍的男子静立在转角处等什么人。
沈浓欣喜着快步走向男子,快要到他身边的时候却顿了一下,神色暗淡下来,放缓了步子。
男子面容俊秀,神采奕奕,看到沈浓笑着道:“阿浓。”沈浓笑着回应:“我来了,今年的糖葫芦呢?”男子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今年的糖葫芦。”沈浓伸手接过糖葫芦,脆脆地咬了一口:“好甜啊。”“小馋猫。”男子微笑着看着她,目光炯炯,好像一刻也不想移开。
沈浓吃掉一颗山楂,停了下来:“把易容摘了吧。”男子明显地怔愣,片刻后。他伸手摘下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带着点病态但依旧出众的脸。
两人相顾无言,终是沈浓先开的口:“糖葫芦是全福公公帮你做的?””不是,是我自己做的。”摘下易容的段尧回答。
”从宫里出来难吗?”沈浓看着段尧。段尧微笑:“不难,有全福帮着忙。”沈浓看着他:“如果我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你是不是就打算一声不响地让这个身份消失?”“是。”段尧笑得僵硬。
泪水模糊了沈浓的双眼,她问出了自己唯一想知道的问题:“段尧,你只把我当妹妹还……”“不,不只是妹妹。”段尧没有犹豫。沈浓带着泪水笑了出来:“我很开心。”“谢谢。”段尧微笑。
弈亲王府。
几个人在大厅等得差点睡着,沈浓终于从外面进门。萧木揉了揉眼睛:“你来啦了?糖葫芦好吃吗?”“好吃。”沈浓点头,眼神暗淡无光,“以后就吃不到了……”
“什么?”萧木没听见,沈浓摇头:“没什么。”段叙野没有说话,只微微挑眉。
“别说这个了,说正事吧。”沈浓岔开话题。段叙野开口:“儒静,来,你来开。”
段子窖走上前去,打开红木盒子。
段子窖从盒子里拿出泛黄的纸张打开来看:“是父皇的密旨。”“说了什么。”段叙野抬眸:“说了……传位的事。”
段子窖把纸张递给段叙野,段叙野毫不避讳,直接念了出来:“我快死了,传位三皇子。”
好吧,其实也不是念出来的,意会,意会。
”三皇子……”段明懿想了想,“那时的三皇子是儒静。”“是我。”段子窖点头,“但为什么是我?”段叙野随手把纸张重新放回盒子:“段尧感性,手段不硬,我整天懒懒散散,意气用事,小四整天花天酒地,小五就是个死读书的,小六……小六倒是还行,但是心浮气躁,坐不住,明懿手段虽高,但……”“但是我拒绝干这累死累活有没个好果子的活。”段明懿摇头。
“但是段尧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遗诏的事。”萧骆开口道。段叙野轻叹一口气:“他累了。”“还是太感性吧。”彭箬竹摇摇头。
几人在大厅里沉默了一会,段明懿打破沉静:“所以我们真的要……”“嗯。”彭箬竹点头,“其实也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段尧,也是为了百姓。”
皇宫。
段尧在寝宫内盯着窗外看,不知看了多久,星星点点的雪花开始跃进人间,段尧开口招呼全福公公:“全福,召弈亲王一行入宫。”全福公公应了一声:”哎!”然后快步走向宫外。
半个时辰后,段叙野一行人走进兴阳殿。段尧微笑开口:“来了?”段叙野点头,在一边坐下:“皇兄特意召我们进宫所为何事?”
段尧微笑:“给你们准备了些小物什,想着今日一并给你们。”语罢,他低声吩咐全福公公了几句,全福公公应了一声,遣散了殿内的宫人,从一边一个不小的暗匣中拿出一个盒子。
“有的是我亲自着手的,有的是我吩咐人去特意做的,希望以后你们都能用得上。”段尧挥挥手,让全福公公给几人送过去。
段叙野看着全福公公从盒子中拿出一把扇子,是一把九寸的玉制古方头。段叙野把扇子拿在右手,扇朝上:“多谢皇兄。”
全福公公走到彭箬竹面前,拿出一个布袋,彭箬竹摸了摸里面物品的形状,方方正正,他心中了然:“多谢陛下。”
然后是段明懿,全福公公同样从盒子中取出一个布袋,段明懿感受到袋子中一块有些熟悉的纹路和一块很陌生的触觉:“多谢皇兄。”
到际华这里,全福公公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际华几乎接到布袋的一瞬就知道了这是什么:“谢陛下!”
沈浓拿到的也是一个小布袋,只不过附加了一串包裹好的糖葫芦:“谢谢。”
萧家三兄弟拿到的是形状不一的玉佩。
最后是段子窖,全福公公从盒子中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块锦帛。段子窖伸手接过锦帛,向段尧作揖:“谢皇兄。”
段尧看到众人都拿到了自己应有的东西:“打开来看看吧,这也没什么规矩讲的。”
几人点头,打开自己手中的东西。
段叙野单手开扇,发现扇面洁白,没有题字。彭箬竹打开布袋,袋中是一块方正的印,是淮南王印。段明懿在袋中看到了一块熟悉的鹄亲王印,以及半块……虎符?!
段明懿皱眉看向段尧,段尧微笑点头,他又看向际华,际华从袋子里拿出另外半块虎符。沈浓没有急着去开袋子,反倒是先拆开了糖葫芦的外包,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她知道袋子里是印,永乐公主印。萧家三兄弟拿着三块玉佩端详,然而并没有看出什么玄机。段子窖展开锦帛,锦帛中是段尧亲笔的一些名字。
段子窖微微皱眉:“皇兄……”“这是我这些年发现的可用之才,但是我不能保证朝中没有奸佞,还需你自己分辨。”段尧微笑,”要做有远见辨忠奸的一代明君。”
“好了,就这样吧,都回去吧。”段尧长舒一口气,但气息到尽头却咳了起来,全福公公赶忙拿出药来递给段尧,段尧吃下药丸又咳了几声才顺过气来,“都回去吧。”
八人起身作揖,然后出了殿门。全福公公十分有眼色地退下。段尧看到沈浓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开口道:“小庆安,怎么不回去?”沈浓不作声,打开袋子来看,看到自己已经想到了东西,又合上袋子,将它收起来才开口道:“父皇要退位的时候,柔嘉皇后也伴在身边的。”段尧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凤仪宫。
顺皇后正在和人聊天:“皇上昨天中午跟我说他要退了,咱们要不要现在走?”“太急了吧……”玮贵妃皱眉。
“说的也……”顺皇后正准备再想想,全福公公从门外进来:“娘娘们,皇上让奴才送二位出宫。”
顺皇后砸了咂嘴:“好像有人比我们更着急……”玮贵妃表示赞同。
丞相府。
贤丞相正坐在书案前头疼。贤卓轻敲书房的门,贤丞相开口:”进。”贤卓推开门:“父亲。”“你来做什么?”贤丞相问道。贤卓道:“父亲有没有什么想法?”“什么想法?”贤丞相看向贤卓,贤卓道:“关于我和骆……萧公子在殿上的问题。”
贤丞相沉吟片刻,起身将门关紧,看着贤卓的双眼:“新皇是谁?”贤卓微笑:“文清王殿下。”贤丞相点点头:“等新皇登基,我就退下来,你上。”“啊?”贤卓被惊了一下。贤丞相解释道:“我就算现在愿意扶持新皇,但先前我毕竟是陛下一党,难免心中戒备,就会适得其反。”贤卓道:“但我是您的儿子。”贤丞相终究是没憋住,露出了老不正经的本性:“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二公子的关系。”贤卓微笑。
一个时辰后,管家来书房门前报告:“老爷,萧二公子来访。”贤丞相打开书房门:“去跟卓儿说一声。”说着,他往会客厅里去。
“丞相。”萧骆见贤丞相从门外走来,作揖道。贤丞相摆手:“二公子不必客气。”
贤丞相问道:“二公子今日来见老朽,所谓何事?”“只是一些私事。”萧骆微笑,“前几日殿上令公子与我相对几言,我甚是难忘,想促进一些交流,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贤丞相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不知二公子想如何与我儿深入,啊不是,促进交流?”萧骆试探着道:“丞相……想让我们如何交流?”
贤卓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喜突然出现:“骆……二公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有些私事。”萧骆微笑。贤卓疑惑:“你有什么私事要和我爹说?”萧骆无言,显然,他并不不同意这个说法。
贤丞相不动声色地再次深呼吸:“我儿就拜托二公子了,这些天都可以不回来。”说着,他矫健地出了会客厅,如果算得上是矫健的话。
看到贤丞相消失的那一刻,萧骆拉着贤卓的手腕离开了丞相府。贤卓问道:“我们去哪?”“弈亲王府。”萧骆回答。
弈亲王府。
“哟,带回来了?”段叙野坐在大厅主位上玩彭箬竹的手指。萧骆点头,然后对贤卓道:“他找你。”贤卓受宠若惊:“殿下?!”“别那么客气,坐……骆骆那。”段叙野毫不见外,十分有亲和力地道。“谢殿下。”贤卓依旧受宠若惊。
“别那么紧张,都是一家人。”段叙野笑得灿烂,“是吧,骆骆?”萧骆想翻白眼:“说正事吧。”段叙野有点不情愿。彭箬竹轻轻拍了拍段叙野的手:“说正事。”段叙野不情不愿地松开彭箬竹的指尖:“好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过来认个脸熟,以后要一起了,总不能连个人都不认识吧。”段叙野耸耸肩。贤卓惊呆:“啊?”
“你别跟我说还是贤道那个老东西啊,我不想天天看着他那张脸,好像谁欠他一样……”段叙野撇撇嘴。
其实段叙野让萧骆去带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贤道会退位,将丞相一职让给贤卓,所以这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啊……好。”贤卓惊魂未定,但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