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天下一统启盛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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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院。
燕回的寝屋，满地都是被剑劈碎的衣裳布片，燕回头痛抚额。
敲门声起，燕回恼怒，砸过去一本书：“滚！”
没听到人离开的脚步，燕回也不抬头，怒喝：“周副将！”
周副将连忙赶来，小心翼翼：“木姑娘，您回去吧。”
燕回惊愕，立即回头。
只见木梧桐抱着一个食盒，慢慢踱步转身。
她腹部隆起，不方便拿东西，双手抱着食盒，放在腰部侧面，走路很不方便。
燕回赶紧奔过去，接过她的食盒。
燕回愧疚：“我，我不知道是你。”连忙将她扶进屋子里。
木梧桐打开食盒，燕回帮忙把晚膳取出来，主动吃饭，吃完又自己收拾进食盒，把食盒放在自己桌案底下，意思是不让她带走了。
木梧桐第一次进燕回的寝屋，好奇环顾四周。
布置很简洁利落，摆设都是舆图、兵器、书籍、笔墨纸砚，寝屋的布置居然和书房差不多。
看来，他很勤勉，就连寝屋都当小书房用。
墙上，舆图旁边，有一幅画，和寝屋的风格很不搭。
画中，一名红衣女子，踏波而来，衣袂翩跹，发丝轻扬。
这是他们在丰州闽江上初遇的场景。
木梧桐走过去，看着画中人，那是她和他最快乐的时光。
燕回看着画中人：“当时第一眼看见你，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丰州配不上你，我要带你回益州。
我正谋划怎么接近你，我们就为了躲避江上的火油潜入水底，你毫不犹豫给我渡气，我又惊又喜。
你问我的名字，我第一次没有用化名，告诉你真名。
你居然说：你的名字真好听，就像你的人真好看。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此生都不会放手了。”
木梧桐：“燕大哥，这幅画，我很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不好。”
燕回转身看着她：“你把小桐塞给我，把子规院让出去，现在又要拿走这幅画。梧桐，你要抹去你留给我的所有痕迹吗？”
木梧桐无言以对。
燕回：“梧桐，我并不贪恋荣华富贵。如果我有兄弟，我也可以不继承将军位，我也可以和你去隐居。但我是独子，我必须承担燕氏的责任。”
木梧桐：“对不起，燕大哥，我失言。”
燕回：“你不是失言，那是你真心话。”
木梧桐：“不是……”
燕回哽咽：“我一直以为，我失去你，是因为我疏忽大意，没保护好你，让你在府里受尽了委屈，又在益州受尽了磨难。在你最伤心无助的时候，给了欧阳诺可趁之机。原来，你根本不信任我。”
燕回苦笑：“你来益州送军情，你留在益州陪我同生共死。是因为，你觉得，你帮我保住了益州，保住了荣华富贵，就对得起我了。对吗？”
燕回盯着她的眼睛：“欧阳诺有危险，你要带他去隐居，要保住他的性命。为什么，我在益州有危险，你却不带我去隐居？因为，你觉得，我贪恋荣华富贵，我不愿意，对吗？”
木梧桐握住他的手：“燕大哥，不是的。
阿诺去隐居，不会影响任何人。
广陵没了欧阳氏，还有鳞武门，还会有王氏、刘氏、顾氏……
可是，益州不能没有你。
你若隐居，益州百姓怎么办？他们会被瘟疫屠城。
所以，广陵可以没有阿诺，但益州不能没有你。”
燕回：“你怕他死。那你不怕我死吗？”
木梧桐：“燕大哥，我说过，我不会临阵脱逃。益州若守不住，我陪你死。”
燕回：“不，你不会。欧阳诺有危险，你立刻就要回广陵。就算益州守不住，你也不会留下来陪我。”
木梧桐：“好。燕大哥，我不走。我留在益州，直到杨光退兵为止。”
燕回：“我不信。”
木梧桐：“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燕回突然紧紧抱住她：“梧桐，我不甘心。为什么，你愿意陪我死，却不愿意陪我活？”
木梧桐：“燕大哥，如果杨剑是我杀父仇人，即便我怀了阿诺的孩子，我也会离开他。我离开他，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因为喜欢他。当年也一样，我离开益州，不是因为怨恨你，而是因为喜欢你。”
燕回：“梧桐，有时候我也会恨你。为什么，我只差一天就出关了，为什么你不肯等我哪怕一天？若你能等我，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木梧桐：“燕大哥，我离开，不是我不肯等你，而是我已经明白，我匹配不上你，强行留下来，只会害人害己。”
燕回：“我说配得上，你就配得上，谁敢说什么？”
木梧桐：“燕大哥，做你的正妻，不是有美貌、轻功、剑术就行的。
还必须为你与豪门贵族应酬交际，向将士家眷笼络人心，对府中下人收服威压，为仪典宴会主持筹划，将奸细探子捉拿肃清……
这一切，当时的我，样样都不会。
我当时能为你做的，只是在你有空的时候，给你一点温存，解你一点寂寞。
这不就是小桐的角色吗？
小桐只配做你的侍妾，你封她为侧夫人，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她若不感恩戴德，就是不识好歹。
而我呢，居然还想做你的正妻，真是痴心妄想。”
燕回：“就算当时你不能，现在呢？你今时不同往日，为什么你不愿意？”
木梧桐：“是。我终于学会这些了，终于可以勉强担当你的正妻。
可是，你若娶我，你就失去了和北周豪族联姻结盟的机会。
你孤立无援，每一场战都只能硬拼。
杨光谋略不如你，才德不如你，屡战屡败。
可是，他能用十万大军打你第一道防线，再用十万援军打你第二道防线，再用十万援军打你第三道防线。
你呢？你的援军在哪？
就算你天赐将才，又能支撑多久？”
燕回：“我不在乎！”
木梧桐：“我在乎！你的父亲，战死沙场，英年早逝。我不要你英年早逝。我要你长命百岁，造福一方百姓，得享权势滔天。”
燕回落下泪来。
木梧桐：“燕大哥，你雄才伟略，就像天上的太阳，高高在上，光芒万丈。
而我，我只是地上的一棵树。
就算我再努力成长，长成最高的参天大树，我也够不着你。
你的光芒偶然照耀了我，已经是我的荣幸。
我留不住你，也不该留住你。”
燕回：“那欧阳诺呢？你为什么愿意留住他？”
木梧桐：“阿诺，他是天上的雄鹰。他飞得很高很远，但只要我这棵树长得足够高，我还是能够得着他，让他在我的树冠筑巢安家。”
燕回：“梧桐，你强词夺理。”
木梧桐：“燕大哥，我们都知道，这是事实，就让我们承认事实吧。你是耀眼的太阳，地上所有的树木，都在你的俯视范围，你不必留恋某一棵树。”
二人相对无言，只任泪水倾覆。
不知过了多久，燕回擦去她的泪水：“对不起。你上次来益州，我让你哭。这次来益州，我还是让你哭。我保证，再也不让你哭了。”
燕回扶着木梧桐，走进书房。
墙上一幅巨大的舆图，是北周、北齐、南朝。
其中“北齐”二字已经被涂去，写上了“北周”。
燕回指向广陵的位置：“梧桐，欧阳诺说围魏救赵，我们只是推测他的计划，还不能完全肯定。所以，我们先等，等一个月后，军报传来，确定南朝大军借道广陵攻打北周之时，我才能采取行动。”
木梧桐：“你要采取什么行动？”
燕回：“南朝攻打北周之日，我就去长安，面见杨剑。
我要告诉杨剑，我燕回，不会归顺北周穗王杨剑，我只会归顺一统天下的天子杨剑。
所以，燕氏和欧阳氏结盟。
欧阳氏假意投靠南朝，引南朝大军攻打北周。
那么，北周也就名正言顺，有了攻打南朝的理由，出师有名。”
木梧桐惊诧：“攻打南朝？”
燕回：“对。由杨剑集结全部兵力，在北周东南，抵御南朝的进攻。
而我，我会从益州，攻打南朝西部。
南朝腹背受敌，必然退出广陵，退回长江以南。
那时，我继续攻打南朝西部，牵制南朝的兵力。
杨剑，以广陵为据点，过长江，直接攻打南朝国都建康。”
木梧桐心领神会：“然后，阿诺利用他在江南的势力，说服江南各豪族选择观望，拒绝支持南朝皇室，断绝南朝的粮草、兵源、财政。南朝缺粮、缺兵、缺钱，只能节节败退，命不久矣。”
燕回微笑：“对。一旦杨剑攻下南朝国都建康，欧阳氏和江南豪族支持杨剑称帝，益州燕氏也支持杨剑称帝，杨剑众望所归，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木梧桐惊喜：“那时候，欧阳氏就不再是勾结南朝的罪人，而是助杨剑一统天下的开国功臣。益州燕氏作为杨剑夺取天下的左膀右臂，你也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燕回握住她的手：“梧桐，我说过，我要给你天底下最好的荣华富贵。既然你要做欧阳氏的女主人，那我就把这份荣华给欧阳氏，给到你手里。”
木梧桐：“燕大哥，我就知道，你是最耀眼的太阳，是天神一般的男人。”
燕回失笑：“那么多人拍我马屁，只有你拍得最舒服。”
二人相视开怀大笑，眼中却隐隐有泪光闪烁。
燕回扶木梧桐走出子君院。
无影、无痕已经在子君院门外等候多时。
木梧桐：“燕大哥，有无影无痕照顾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燕回沉默，眷恋地注视着她。
木梧桐只好转身。
“等等。”燕回叫住她。
木梧桐回头看向他。
燕回深深注视着她，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梧桐，你稍等我一下。”
燕回走回寝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卷画卷。
燕回将画卷递给她：“梧桐，既然你喜欢这幅画，那就送给你吧。”
木梧桐落下泪来：“好。我会把这幅画挂在子规居。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就去子规居看一看。这幅画，能证明，我曾经得到过太阳最耀眼的光芒，此生无憾。”
燕回沉默，只微微点头。
木梧桐连忙转移话题：“燕大哥，杨光只剩下不到一半兵力，你要去剿杀他们吗？”
燕回：“不必，他很快就会退兵，我不必折损任何兵力去剿杀他。他不在意他部下的性命，我却在意。”
木梧桐：“燕大哥，那你难得有空，就早点休息吧，别再废寝忘食了。每次想到杨光让你废寝忘食，我就觉得，他不配。”
燕回微笑：“知道了，马屁精。”
木梧桐见他笑，终于安心：“那我走了。”
燕回：“嗯。”
他目送她在无影无痕的搀扶下慢慢离开，才不再掩饰眼中的黯然。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天下一统启盛世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