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栽梧桐》蓝田沧海

47、风起云涌广陵城2

　　北齐国都邺城，沦陷。
　　流民汹涌南下，冲突不断。
　　有人饿死，有人相食，有人落草为寇，有人揭竿而起，民不聊生……

　　寒士别苑。
　　上千流民围堵，威胁把粮食都交出来，否则杀人越货一个不留。
　　张甲、陆一一带领侍卫队，铁骑良弓，与流民对峙。
　　打前阵的上百名流民，都倒在弓箭下，其他流民开始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
　　欧阳诺率领欧阳氏五百弓箭手策马赶到。
　　司徒挽岚也带领鳞武门众人赶到。

　　木梧桐：“李老先生，为寒士别苑留足秋季丰收之前的口粮。剩下的，分成四份。把第一份全部运出来，摆在寒士别苑门口。”
　　李墨：“是。”
　　过了一炷香时间，一辆马车，一大车粮食，摆在寒士别苑门口。
　　陆一一：“听好了。这些，都是给你们的粮食。只要你们听话，吃完了，还有！”
　　流民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赶紧跪下来磕头。

　　木梧桐：“张甲，你让这些流民，按照家乡籍贯分开。”
　　张甲大喝：“想吃饭，就听话！青州的，排第一条队。徐州的，排第二条队。兖州的，排第三条队。建州的，排第四条队。豫州的，排第五条队。楚州的，排第六条队……”
　　很快，流民按照家乡籍贯分成了十条队。

　　木梧桐：“一一，你来安排。把不同家乡籍贯的流民，全部混合安排，重新编成三队。每一队中，都要有不同家乡籍贯的人。”
　　陆一一：“是。”
　　很快，流民被编成三队，每一队三百多人，都有各个地方的人。

　　木梧桐：“李强、刘安、许明。”
　　李强、刘安、许明：“在。”
　　木梧桐：“李强、刘安、许明，你们跟随李老先生，打理寒士别苑，是寒士别苑的老将。现在，让你们统领新来的流民，能不能做到？”
　　李强、刘安、许明：“能！”
　　木梧桐：“李强，你统领第一队流民三百多人。刘安，你统领第二队流民三百多人。许明，你统领第三队流民三百多人。”
　　李强、刘安、许明：“是！”

　　木梧桐：“李老先生，你在寒士别苑中，挑选出三十个人。我要给李强、刘安、许明各配备十名部下，辅佐他们统领、安置新来的流民。”
　　李墨：“是。”
　　一炷香时间，李墨从寒士别苑挑选出三十个人，分别擅长农耕、畜牧、木匠、工匠、织布、识字、算账……
　　寒士别苑这三十个人，被分成三组，每组十人。
　　木梧桐：“李强、刘安、许明，从寒士别苑挑出的这三十个人，每组十人，从今日起，就是你们的部下。”
　　李强、刘安、许明：“属下定不负庄主所托！”

　　木梧桐：“李强、刘安、许明，你们各自带领一队流民，在寒士别苑前的空地上，分开驻扎。”
　　李强、刘安、许明：“是！”
　　李强带领第一队流民，驻扎在左边。
　　刘安带领第二队流民，驻扎在中间。
　　许明带领第三队流民，驻扎在右边。

　　木梧桐：“李强、刘安、许明，你们各领三袋粮食，施粥！”
　　李强、刘安、许明：“是！”
　　木梧桐：“张甲，侍卫队监视所有人，任何人不遵守秩序，杀无赦！”
　　张甲和侍卫队：“是！”

　　粥已煮好，飘香扑鼻。
　　有身强体壮的流民想争抢，张甲大喝一声，流民看着张甲和侍卫队的铁骑良弓，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排队等待。
　　流民都吃了一碗热粥，虽然不饱，但也没有了令人丧失理智的疯狂饥饿感，开始坐在地上歇息。

　　木梧桐：“李强、刘安、许明。”
　　李强、刘安、许明：“在。”
　　木梧桐：“从明天开始，寒士别苑会给你们提供粮食。你们按照之前寒士别苑一开始的方法，安置这些流民。”
　　李强、刘安、许明：“是！”

　　木梧桐：“李强。”
　　李强：“在！”
　　木梧桐：“你带领第一队流民三百多人，去广陵东郊。”
　　李强领命，带着第一队流民三百多人离开，前往广陵东郊。

　　木梧桐：“刘安。”
　　刘安：“在！”
　　木梧桐：“你带领第二队流民三百多人，去广陵南郊。”
　　刘安领命，带着第二队流民三百多人离开，前往广陵南郊。

　　木梧桐：“许明。”
　　许明：“在！”
　　木梧桐：“你带领第三队流民三百多人，去广陵北郊。”
　　许明领命，带着第三队流民三百多人离开，前往广陵北郊。

　　寒士别苑终于安宁。
　　木梧桐对司徒挽岚揖礼：“司徒门主，梧桐多谢了。”
　　司徒挽岚挑眉：“木庄主突然这么客气，挽岚还不太习惯？”
　　木梧桐：“寒士别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司徒门主帮忙，梧桐明日登门拜访，届时再求司徒门主鼎力相助。今日区区小事，就先不劳累门主了。”
　　司徒挽岚：“也好。别忘了，你还欠我的秉烛夜谈。”
　　说完，带着鳞武门众人离开。
　　木梧桐目送司徒挽岚离开。
　　自从司徒挽岚继位门主之后，她一直和司徒挽岚相处不错，但她内心并不真正信任。
　　直到今日，司徒挽岚居然主动前来相助，她才真正视司徒挽岚为朋友。

　　欧阳诺：“梧桐，回家吧。如今城外不安全，你每日出城，我无法安心。”
　　木梧桐：“阿诺。你先回家。我先处理好寒士别苑。”
　　欧阳诺：“让我帮你处理，好吗？”
　　木梧桐：“阿诺，我想自己处理。爹将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就是相信我可以一个人面对一切。你也相信我，好吗？”
　　欧阳诺：“梧桐，没有什么比你重要。我只要你平安。”
　　木梧桐：“我保证，我会平安。而且，有无痕、无迹跟着我，你放心。”

　　欧阳诺深深看着她：“梧桐，这两个月，你一直在躲着我……”
　　木梧桐握住他的手：“阿诺，我没有躲你。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这次，我想慎重决定。”
　　欧阳诺紧紧握住她的手：“好。梧桐，我会耐心等。”
　　木梧桐：“阿诺，你先回家，等我吃晚膳，好吗？”
　　欧阳诺伸手整理她松散的发丝：“好。早点回来，今晚煮荷叶糯米鸡。”
　　欧阳诺：“无踪，你留下。”
　　无踪：“是，公子。”
　　欧阳诺带领五百弓箭手策马离去。

　　木梧桐目送欧阳诺离去，才看向李墨：“李老先生，带我去见广陵太守。”
　　李墨：“庄主，您是想拿到东郊、南郊、北郊的开荒文书吗？”
　　木梧桐：“对。”

　　李墨：“庄主，这些流民本来就已经在郊外流窜。
　　就算他们霸占了一些土地，只要安分守己，向官府交税，广陵太守只会默认，不会干涉。
　　相反，您开口要开荒文书，等于让广陵太守正式承认这些流民的身份，恐怕他不愿意。
　　一旦您开了口，又拿不到开荒文书，再霸占土地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木梧桐：“北齐灭国，群雄无主，各路豪强必然佣兵割据。
　　如果我带领这么多流民霸占土地，会被猜忌我招兵买马，有称霸之心。
　　这只会给寒士别苑招来祸端。
　　我必须获得官府的支持。
　　即便广陵太守拒绝了我，至少我表明了归顺官府的姿态，也能安广陵太守的心。”

　　无踪：“木姑娘，您想要广陵太守的开荒文书，为何不找公子帮忙？”
　　木梧桐摇头：“欧阳氏本就是广陵一霸。若欧阳氏向广陵太守讨要开荒文书，这不是归顺官府，而是向官府施压，适得其反。我不能牵累欧阳氏。”
　　无踪惊诧，眼中对木梧桐多了一份敬意。
　　木梧桐：“李老先生，带路吧。去广陵太守府。”
　　李墨：“是，庄主。”

　　广陵太守府。
　　木梧桐：“在下木梧桐，参见顾大人。”
　　广陵太守顾淮之：“木庄主，久仰。坐。”

　　木梧桐：“顾大人，北齐国都邺城沦陷，豪强割据，流民.暴.乱，寇匪横行。
　　广陵富庶，就是一块肥肉，流民寇匪都想来咬一口。
　　在下的寒士别苑，今日就遭了匪患。
　　请问，顾大人，可有什么计划，守卫广陵？”

　　顾太守：“木庄主，你是在责怪本官没保护寒士别苑？”
　　木梧桐：“顾大人误会。寒士别苑得顾大人庇护，才能开荒种粮，自当回报顾大人，岂有责怪之理。不知顾大人可有什么守城计划？寒士别苑愿效犬马之劳。”
　　顾太守：“木庄主，广陵兵力有限，本官只能守卫广陵内城。这郊外……木庄主还是退回广陵城内，比较好。”
　　木梧桐：“广陵虽然富庶，但各世家大族的农庄、耕地，都是在郊外。如果只守卫内城，放弃郊外，各世家大族恐怕损失惨重。难道各世家大族没有意见吗？”

　　顾太守沉默。
　　这太守官位，虽说是朝廷的名义任命，但实际上，地方长官都依靠各世家大族的支持才能上位。
　　的确，任由流民寇匪横行郊外，各世家大族必然损失惨重，早就都要求他出兵剿匪。
　　但是，流民寇匪刚刚南下不久，实力正盛，这个时候剿匪，等于拿自己的兵力去送死。
　　他只能等。等到那些流民、寇匪死伤一波，实力折损，他再出兵剿匪，事半功倍。
　　至于那些受了损失的世家大族，也只能好言好语应付着。

　　木梧桐：“顾大人，哪怕您只是守卫内城，也需要兵力。
　　倘若流民得不到安置，被迫落草为寇，等于给寇匪赠送了兵力。
　　寇匪兵力越来越多，而顾大人守军的兵力不但不增加，还有所伤亡。
　　终有一日，实力倒转，内城恐怕也守不住。”

　　顾太守：“木庄主，那你有何建议？”

　　木梧桐：“近期有一千多流民逃难到广陵郊外。
　　这些最先到达的流民，大多都是在北齐有些家底的良民，才有能力最先逃难。
　　只要给些荒地安置他们，他们就会安分守己、开荒种粮、自给自足。
　　将这些人安置在东郊、北郊、南郊，既是民又是兵。
　　若无战事，他们就是民，为朝廷开荒交税。
　　若有了匪患，他们就是顾大人的兵力，可以为顾大人守卫郊外，扩大广陵的守卫范围。
　　顾大人守城有功，更能获得各世家大族的支持。”

　　顾太守：“木庄主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获得东郊、北郊、南郊荒地的开荒文书？”
　　木梧桐：“顾大人只需出个文书，就可以获得一千良民开荒交税，获得一千兵力守卫郊外，获得守卫广陵的功劳。何乐而不为？”
　　顾太守：“木庄主，听说你住在欧阳府。这寒士别苑，究竟是木庄主的别苑，还是欧阳氏的别苑？”

　　木梧桐：“顾大人，寒士别苑仅仅获得朝廷的开荒权，这土地依然是朝廷的。
　　寒士别苑只是耕种交税，并不是土地的主人。
　　所以，寒士别苑，是朝廷的别苑，更是顾大人的别苑。
　　寒士别苑所有人，都是朝廷的良民，是顾大人的忠兵。”

　　顾太守：“朝廷鼓励开垦荒地，开荒第一二年，免地租，第三年收一成租，第四年收两成租，第五年收三成租。这点租税，恐怕也没啥用处。”
　　木梧桐：“顾大人所言极是。如今非常时期，寒士别苑自当支持顾大人守卫广陵。因此，东郊、北郊、南郊，愿意在朝廷税率的基础上，再每年多抽一两成租税，用作顾大人守城将士的粮饷。”
　　顾太守：“一两成？”
　　木梧桐：“顾大人，开荒第一年毫无收成，在下还得从寒士别苑调配粮食供养。开荒头两年，先多抽一成；第三年起，多抽两成。顾大人洪福齐天，广陵必定太平富庶，寒士别苑自当厚报顾大人，又何需拘泥于这点抽成。”

　　顾太守：“木庄主，你确定这些人，能安分守己？万一拿了荒地，又变成寇匪，本官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木梧桐：“顾大人，既然西郊的寒士别苑能安分守己，东郊、北郊、南郊自然同理。”
　　顾太守：“万一他们不愿意安分守己呢？”
　　木梧桐：“违逆者，任由顾大人剿杀，寒士别苑愿意效劳。”
　　顾太守：“木庄主，本官预祝你风调雨顺。”
　　木梧桐：“顾大人隆恩，寒士别苑永志不忘！”

　　寒士别苑。
　　李墨：“庄主，开荒文书已经办妥，东郊一百亩，南郊一百亩，北郊一百亩。”
　　木梧桐：“李老先生，你通知李强、刘安、许明，在开荒文书一百亩土地基础上，往外扩大到二百亩。”
　　李墨：“庄主，您私自扩大土地，万一顾太守发现了，怎么应付？”
　　木梧桐：“顾太守不会有意见。那些荒地，若没人耕种，他也收不到租税，白白损失。我们只要交足租税，再给足顾大人好处，他何乐而不为。而且，必定还有流民、寇匪南下。我们必须扩大土地外围，才能修建防务，剿匪御敌。”
　　李墨：“庄主，那这西郊的寒士别苑，要不要也扩大范围？”
　　木梧桐：“暂时不必。西郊寒士别苑，都是可信任的人，忠心耿耿。暂时不能让新来的流民加入这里，暂时不必扩大西郊土地。”

　　李墨：“庄主，请给东郊、南郊、北郊的农庄赐名。”
　　木梧桐：“西郊这里，正名‘寒士别苑’，副名‘寒士西苑’，是大本营，只准忠心之人进出。东郊，名‘寒士东苑’。南郊，名‘寒士南苑’。北郊，名‘寒士北苑’。”
　　李墨：“是，庄主。”
　　木梧桐：“张甲，你扩大侍卫队。在东苑、南苑、北苑挑选可信任之人，组建新的侍卫队，就按照周师父训练你们的方法。”
　　张甲：“是，庄主。”

　　李墨：“庄主，东南北苑开荒至少半年内没有收成，只能从寒士西苑调配粮食供养。您看，要不要削减伙食？”

　　木梧桐：“西苑的伙食不变，该奖赏就奖赏。
　　东苑、南苑、北苑，按照西苑开荒第一年的标准来。
　　李老先生，不必刻意俭省，日子过得好，大家才有信心。
　　北周吞并北齐，不会任由北齐一直乱下去，也就这两年艰难些
　　齐心协力挺过去，定能苦尽甘来。”

　　木梧桐叹息。
　　她这几个月多愁善感、逃避懒散的日子该结束了，得努力挣钱了。
　　在这乱世，就连伤心，都是浪费时间。
　　司徒挽岚欠她的人情，她得厚着脸皮去讨银子了。